厲傅曜從公司回到厲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本來最近臨近年尾,公司最近事務繁忙緊張,其他的高層領導都還在公司加班,厲傅曜因為擔心蘇琉璃下午的時候情緒不對,因此一個人先驅車回來。
管家迎了上去,結果厲傅曜脫下來的西裝,掛在衣架上面,輕輕說道:「少爺和小姐都已經睡下了。」
「蘇琉璃呢?」
管家怔了怔,「蘇小姐不是去公司找您了麼?下午出了門就沒有回來。」
厲傅曜兩道眉頭皺緊,蘇琉璃去公司呆了一共不到半個小時,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早就要回來了的,他掏出電話,打蘇琉璃的手機,卻發現她的手機已經關機,又打了電話去長孫晨哲那邊,結果宋佳瑩也說沒有看見人,沈牧南和長孫封騰更是沒有見到人。
接到電話之後,幾個人在厲家大宅集合,厲傅曜這些天心裡備受煎熬,於是將蘇琉璃在單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述說的過程之中,好幾次都哽咽著,說不下去,幾個大男人拳頭收緊,坐在客廳裡面,臉色鐵青。
「傅曜,如果單家就是紅獒組織,實力的確比我們每個人都強,但是,若是咱們合力,也不是不能扳倒單家。」長孫封騰想了片刻,開口說話了。
「如果單家真的是打著慈善家的名義,背地裡卻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違法勾當,那麼,在法律上,我也可以盡力找到單家的弱點。」
「你們想的,他不是沒有想過,之所以遲遲不動手,是因為另有隱情的吧?」
說話的人是長孫晨哲,雖然他對厲傅曜因為八年前的事情,偶爾會心存芥蒂,可是厲傅曜並非是一個可以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男人,之所以遲遲不肯動手,必然是有他不肯動手的原因。
厲傅曜深呼吸一口,已經戒了煙的他,伸手從桌子上面拿過打火機,點燃唇邊的香煙,吐出一口裊裊青煙,這才說道:「單海和蘇琉璃很有可能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沈牧南第一個反對,他雙眉凝聚在一起,從邏輯上開始推斷:「這不可能,年齡上,單醫生和單海都比蘇琉璃年長,從時間上,這就說不過去,單老爺子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要是我說單醫生和單海都是單家收養的孩子呢?」厲傅曜挪開唇邊的香煙,把一沓資料直接拍在桌子上面:「這兩個人結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在外面露面活動,而這段時間,剛好是影視圈對外宣佈穆熙死亡的時間,這種巧合以及長得相似的臉,誰能告訴我這是意外。」
「可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斷言蘇琉璃就是穆熙的孩子啊!」
「單老爺子和穆熙結婚的不久後,產下一個孩子,單家對外宣佈那個孩子難產而死,接著,與穆熙長得相似的單夫人就極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後來,單家又分別宣佈喜得一個女兒,兩年之後,再次傳出喜訊,單家有了接班人。這兩個孩子,和穆熙一樣,極少露面,等到成年之後,才逐漸在媒體面前曝光。」
「單家這麼大的產業,單老爺子又是如此重的心機,怎麼可能讓一個外人接手自己的心血呢?」
「要是他是逼不得已,那就另當別論了,假如我沒有猜錯了話,穆熙當年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就是蘇琉璃,被單老爺子送了出去……」
「這就奇了怪了。」沈牧南一頭霧水,「為什麼自己的孩子不要,反而要去領養,這根本就說不通。」
事到如今,誰都不願承認蘇琉璃是單家的人。
「蘇琉璃並不是穆熙和單老爺子的孩子,而是穆熙和一個蘇姓編劇的,這兩個人珠胎暗結,蘇姓編劇後來下落不明,當年的單老爺子對穆熙也是心懷愛意,於是趁機對著穆熙展開攻勢,穆熙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她一個女人,承受不起單身母親的壓力,所以,答應嫁給單老爺子。」
「那照這樣說的話,單老爺子豈不是沒有親骨肉在這個世界上?」
「這裡有一份他早期在醫院做過的身體檢查報告,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弄過來的,你們看看。」
一張發黃的病歷表被展開在桌子上面,幾個男人圍上去一看,面面相覷,雖然已經字跡模糊,但是依然還是可以看清楚那兩個用圓珠筆勾畫出來的字跡,不育。
單海和林歡到達酒吧,外面的服務生一聲尖利的口哨,等到兩個人走進去的時候,裡面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成為兩排,低著頭,弓著腰:「單少爺!林二姐!」
單海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他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襯托得他整個人有些冰冷,這是林歡下午帶著他去重新置辦的服裝,林歡說,身為上位者,就必須要有上位者的行頭。
林歡挑挑眉,看向其中一個男人,伸手在那男人的臉上輕佻地捏了一把,問道:「人呢?」
「已經送到樓上去了。」那男人笑著彎腰,任由林歡纖細瑩白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捏來捏去。
「沒有動過吧。」林歡的眉眼驀然一冷,嘴角挑著冷笑。
「不敢。」那男人彎腰更加低,他低著頭,燈光從側面打過來,正是剛才將蘇琉璃抱上樓的那個優男人。
林歡這才滿意的一笑,笑著推開那男人的臉,走過去在單海的面前,稍微低下頭,笑著說道:「單少爺,人就在上面,請。」
單海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開始走的哪幾步,很是有些不自然,彷彿背上背著一座巨山一樣,但是最開始的那幾步過去了,渾身居然莫名其妙的輕鬆起來,漸漸地,他發現自己開始享受這種前簇後擁的感覺。
從一開始,厲傅曜不就是走到哪裡都是前簇後擁的發光體嗎?
所以,蘇琉璃才會愛上那個男人。
「少爺,請容我多嘴提醒一句。」林歡跟在單海的後面上了樓,輕輕地附在他耳邊說道:「蘇琉璃是您同母異父的妹妹。」
單海渾身一怔,腳下的步子定住,回眸掃了林歡一眼。
林歡在紅獒裡面呆著的時間算長,她接觸的人也十分的廣,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像單海這樣,性格轉變的如此之快的男人。
幾乎是瞬間,他原本溫和的眼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尖銳的目光,瞧上你一眼,便讓你如置身寒窖。
「林歡多嘴,少爺,請。」林歡打開門,低頭彎腰,請單海進去。
房間裡面燈光迷離,二樓的房間被改造過,牆角放著香薰燈,牆面上貼著隱晦可見的裸女牆紙,隨著人的視線的移動,那些牆面上的人,似乎也能動一樣,繚繞酮體,讓人想入非非。
單海伸腳,輕輕地踢著門關上了,視線落在房間裡面,唯一一張大床之上。
蘇琉璃安靜地躺在粉紅色的柔軟大床之上,床頭兩邊,分別散落著玫瑰花瓣,她一頭烏黑的頭髮散落在臉側,襯托著白皙細嫩的臉龐,嫣紅的唇瓣,挺翹的鼻尖,輕閉著微微顫抖的睫毛,像是一個迷失了路途的公主。
單海走了過去,坐在大床之上,柔軟的床墊因為他這樣一坐,而往下凹陷下去一塊,床上的蘇琉璃似乎感覺到什麼,不安的低吟一聲,挪了挪身體,側臉朝著另外一邊。
暖光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和單海的臉沒有哪一個地方是相似的,兩個人都有著各自不同的氣質,都屬於讓人看一眼便難以挪開目光的人,但是,眉目之間,還是差別甚大。
單海又緩緩地站了起來,這一次他的動作十分的輕盈,繞過床邊,在蘇琉璃的臉偏向的那個方向坐了下來,端坐在床邊,仔細的打量著蘇琉璃。
他伸出手,修長筆直的食指落在她的臉側,緩緩地描繪著她臉頰的弧度。
蒼天真正是會作弄人,分明他和她幾乎就要成為婚姻殿堂裡面讓人羨慕的一對璧人,而現在,一個禁忌的詞語卻重重地從天而降,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劈開一道溝壑。
單海輕笑,大約是因為他坐著的高度,讓床頭燈的燈光從他精緻的下巴網上照射過來,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蒙上了一層詭異的光彩。
蘇琉璃察覺到臉上似乎又東西正在移動,她的雙頰發紅,臉上那手指所到之處,帶給她一絲冰冷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的舒適,於是抿了抿唇,朝著那手指的方向,挪了挪。
蘇琉璃的動作在單海看來,無疑是一種鼓勵,讓他心情瞬間便愉悅起來,俯身伸手,雙手手掌捧住蘇琉璃的那張小臉,他臉上的表情近乎是迷戀,喃喃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琉璃……我的琉璃……」
蘇琉璃的臉被大片的冰涼覆蓋,隱約聽見有人正在呼喊自己,朦朧之中,腦海之中也浮現出一個名字來:「傅曜……」
單海的動作一停滯,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