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海被蘇琉璃半路趕下車,心中紛雜,他知道自己有些言語可能很過分,可是當著蘇琉璃的面,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改說一些什麼,抬頭望了望天空,似乎馬上又要下雨了,單海找了一家咖啡廳走了進去。
單海挑的是一張靠近窗戶的桌子,他要了一杯咖啡,才坐下來沒有多久,對面便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請問是單先生嗎?我可以坐下嗎?」
單海一愣,抬頭看見一個妝容俏麗的女子站在對面,一身悠閒的打扮,臉上的笑容明媚:「單先生?」
「請問你是?」單海皺眉。
那女子伸出來手,握著單海的手,笑了笑:「我是林歡,受你父親的所托,想要給你看一點東西。」
「我父親?」單海想到蘇琉璃說的那些話,再看眼前這個女子渾身優美的線條,即便他是一個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個叫林歡的女人和蘇琉璃一樣,一定是有些身手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林歡一張臉笑起來,和蘇琉璃的氣質上有些相似。
單海點點頭,「請坐。」
「單先生,我知道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可能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呢,這些話都是你父親呢希望我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你聽的。」
單海蹙眉,有些不悅:「我是他的兒子,有什麼事情,他不能親自跟我說?」
林歡微微一笑,從容不迫的打開隨身的手提包,拿出一疊件,笑道:「可是能因為老闆覺得有些話,不好意思和你面對面的說出來,所以,由我來告訴你比較好。」
「老闆?」單海今天第三次皺眉頭,「你是我父親的員工?單家好像並沒有設立任何的公司。」
林歡笑了笑,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從件之中的某一張照片開始,「單先生,你知道紅獒這個組織嗎?」
單海沉默地,不說話。
一個小時過去,單海的臉色已經變得逐漸蒼白,林歡每說一句話,他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面前這個笑吟吟的女人,搖頭:「不可能……」
「實際上,單家捐出去的大部分慈善善款都是這樣獲得的,我們紅獒分別管理著毒品和走私和運輸,當然部分槍械類的活動,我們也會參加,好了,這基本上就是紅獒的所有組織和內容,現在紅獒的成員所剩不多,其中最為主要力量的蕭七爺下落不明,鑒於蕭七爺和凰盟之間曖昧不清的關係,老闆讓我們直接忽視他,若是日後發生衝突,不必手下留情。」
「單少爺,你是老闆的直接繼承人,將來是要繼承紅獒的的人,所以,老闆希望我們先跟你打交道,大家彼此熟悉,我負責紅獒裡面的情報聯繫,慢慢地,我會把組織裡面的其他人介紹給你認識,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另外,老闆為了讓你盡快的接受我們,特別囑咐我要陪在你的身邊,就從現在開始。」
單海豁然站起來,雙手捶著桌子:「不可能。」
林歡笑了,伸手按住單海的肩膀,讓他慢慢地坐下來,「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凰盟這個組織,對凰盟裡面的蘇琉璃有其的熟悉,我剛才看見你從她的車上下來,她應該沒有給你好臉色看吧。」
單海隱隱已經有了怒意,「你們跟蹤我!」
林歡又是微微一笑:「單少爺,你誤會了,我們沒有跟蹤你,這是保護你。」
「你回去跟我父親說,我不會接受他所謂的組織的。」
「為什麼呢?」林歡這一次卻沒有直接否定單海的話,反而是撐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問道。
單海沉默,為什麼?
當知道自己頭頂上的所有光輝,都是依靠不正當的途徑的來的時候,他便對自己有了一種罪惡感,他是人前光輝和善的單家少爺,並不是什麼邪惡組織頭子的兒子。
長久以來,他都以溫和儒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這樣突如其來的身份的轉換,讓單海無法接受,而最重要的是,他和蘇琉璃相處的過程之中,深刻的明白凰盟對蘇琉璃的重要性。
一旦他從父親的手中接手紅獒,不僅僅是意味著,他的人生從此都沒入黑暗之中,而且,這一輩子,他都只能和蘇琉璃為敵。
林歡笑著看著這位單家的少爺,據她所知,老闆從小就將一雙兒女保護的十分好,明裡暗裡派了多少人保護另算,單單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行為,為一雙兒女樹立良好的形象,不得不將紅獒的大部分收入,當做慈善善款捐出去。
林歡從小便是看著這位單海的照片長大,比單海還要瞭解他自己,微微一笑:「是因為蘇琉璃吧,你喜歡蘇琉璃,不是嗎?」
單海咬了咬牙,縱然是喜歡又能怎麼樣,父親不喜歡蘇琉璃,母親更是對蘇琉璃下了狠手,雖然他寧願相信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是意外,但是他不是三歲的孩子,稍微有點認知,都知道若是意外,那這意外發生的頻率,未免也太精準了一點。
林歡見他不說話,知道自己說對了,她微微一笑,從面前的資料上面又抽出來了一張,笑道:「蘇琉璃現在認定了單家所有的人都和紅獒有關係,你,單醫生,你的母親,當然了,她最大的目標一定是老闆。可是單少爺,你想像,若是單家支離破碎,那單醫生怎麼辦,她是女人,不比你,一旦失去單家作為依靠,只專心醫學的單醫生,在凰盟的追剿之下,怎麼可能會有平靜的生活?」
「還有你的母親,一直依靠著你父親的母親,萬一單家發生意外,你的母親怎麼辦?」
單海還是不說話,林歡歎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從外表看上去溫溫和和的模樣,實際上卻是硬著一副心腸,竟然連親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顧,她把椅子稍微往身後挪動了一下,抬頭看一眼單海。
單海似乎十分矛盾,很顯然林歡的話已經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若是單家解散,對他本人而言,何嘗又不是一種打擊,只是他對蘇琉璃的執念太深刻,一時之間,不願意接受林歡說出來的事實。
「單少爺,你和蘇琉璃遲早都要站在對立的兩面,成為敵人。」
「不會的……」單海出聲反駁,但是聲音卻已經是十分的小,可見他的內心深處,已經被林歡的話打動了。
林歡輕輕的撫摸著手底下的紙張,細細的觀察著單海的表情,最看見單海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和放在桌子上握緊的拳頭之後,林歡輕輕地把手上的一份件朝著單海遞過去。
「單少爺,你真的認真瞭解過你的父親和母親嗎?」林歡問的輕柔,說話之間還帶著一絲的心疼和同情。
「你說什麼?」話題的突然轉變,讓單海呆呆的抬起頭,茫然的問道。
「我說,你認真的瞭解過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嗎?在我今天坐在你的面前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父親到底是做什麼,更加別說你的母親了。」林歡把照片放在單海的面前,淡淡說道:「你的母親穆熙,曾經是紅極一時的演員。」
單海已經被林歡的話牽引住,吶吶點頭,「我知道,母親跟我說過,說她演的戲很紅。」
「你知道她是演員,但是並不知道她是演員穆熙吧。」林歡說到這裡,臉上已經全部都是通情,她看著單海變得蒼白的臉,是從未有過的狼狽,自從她有印象以來,單海都是光線體面的少爺,而她,總是站在人群之中,遠遠的看著他,保護著他,甚至,在他帶著蘇琉璃私自兩個人駐留在市中心,自以為無人知道的時候,她也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把這一消息匯報給老闆。
林歡一度覺得,只要單海覺得幸福,那就夠了。
可是直到她拿到面前這一沓厚厚的資料,她便就知道,她要深刻的記住今天這個日子,因為今天,她所守護著的那個人,他的天堂,將會被她親手摧毀。
「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曾經和一名蘇姓編劇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那名編劇和你父親曾經是好友,他們兩個人都喜歡你的母親,當然,最後你的母親選擇了你的父親,可是在和你父親結婚之前,穆熙已經有了身孕,是和那蘇姓編劇的結晶,這份資料之中,並沒有詳細的講訴你母親年少時候的光輝,但是我想,你應該也猜到,那個蘇姓編劇,他……」
單海今天第二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雙手握拳捶在桌子上,「呯」的一聲,震得咖啡廳裡的人紛紛朝著這邊看過來。
林歡知道他的情緒已經被壓抑到一個極點,若是此時不趁勝追擊,那麼等到他反應過來,再要達到今天的效果,就會困難很多,林歡忘記說了,她在紅獒裡面,除了負責聯繫之外,還負責逼供和誘供,從未有過失手。
此時此刻,她將壓死單海的最後一根稻草拿了出來,輕輕說道:「那個孩子,就是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