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厲傅曜出聲,蹙著眉頭阻攔兩個人扭打在沙發上面,不成體統的男人:「鬆手,有話好好說。」
「跟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有什麼好說的,我警告你單海,你別想打蘇琉璃的主意!」沈牧南按著單海,掐著他的脖子,猶自還不解氣,「你也就趁著蘇琉璃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欺人太甚!」
單海使勁地掰開沈牧南掐著自己的手,用力的掙扎起來,終於叫他能夠正常呼吸,雙臂用力地把沈牧南從身上摔了下去,一直溫爾的男人,臉上也有了憤怒的表情:「我怎麼欺人太甚了?!我哪一點對不起厲家,對不起蘇琉璃了!」
「你奪人所愛!」沈牧南眼鏡後的一雙眸子,憤怒的充血。
「奪誰所愛!?」單海掀開沈牧南,從沙發上面站起來,顧不上整理被壓皺的西裝的,食指一一指著面前的其他四個男人,怒吼道,「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沈牧南牙根咬緊,長孫兄弟兩人,蹙眉看著單海,沒有說話。
厲傅曜眉宇一直緊緊地皺著,不知道在想著一些什麼。
「他厲家遭人窺覬,董事會發難,公司即將面臨倒閉,在厲傅曜的神智沒有清醒之前,是誰拿出巨額財產資助?」單海偏頭,目光直視厲傅曜,溫潤的雙目,露出厲色:「厲傅曜,你捫心自問,我可有半點對不起厲家?」
厲傅曜皺眉,搖頭。
「蘇琉璃失蹤失憶,厲傅曜記得所有的事情卻不記得蘇琉璃,你們把這種情況放在自己的身上想一想,若是你們遇見失憶的蘇琉璃,你們捂著自己的良心問自己,」單海冷哼一聲:「你們會乖乖地把她送回到這個人的面前來嗎?」
沈牧南不敢想自己遇見失憶的蘇琉璃,會發生什麼事情。單海說的沒有錯,換做他們之中除了長孫晨哲的任何一個人,但凡是遇見失憶的蘇琉璃,都會藏著私心,不會乖乖地拱手讓出。
他們有什麼資格來責怪單海?不過是因為嫉妒而已。
嫉妒他遇見了,而他們沒有。
「我不否認自己對蘇琉璃的感情,我喜歡她,從她還沒有嫁入厲家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她了,我一退再退,至始至終,都尊重她的選擇,」單海面對四個沉默的男人,微微一笑,從這場短暫的戰鬥之中獲得了勝利:「她現在的選擇,是我。」
客廳裡面重新恢復平靜的時候,蘇琉璃正好從樓上下來。
「你們談完了嗎?」她邁著步子,走到單海的身邊,看見他身上褶皺的西裝,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抬頭盯著他,似是嬌嗔:「不是跟你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嗎,怎麼還把衣服給弄皺了,一會兒又得讓我熨平。」
沈牧南聞言,酸酸地冷笑一聲開口:「難道蘇小姐不知道貴男友家財萬貫,是本市出了名的慈善世家,一件小小的外套,怎麼能勞你親自動手,我們單少豈是這麼不心疼女人的人。」
蘇琉璃一愣,抬頭望向單海,只見他牙根咬緊,卻沒有辯解。
單海從來沒有跟她說過家世,是覺得還沒有到可以提的時候,還是他刻意不提,蘇琉璃不知道。
她低下頭,心中立刻明白,沈牧南說的是實話。
而單海之前說的什麼上班,什麼鄰居,什麼公寓,都不過是欺騙她的。
她淡淡一笑,沒有轉身,只是低頭替單海整理著衣角,「別人做的,始終沒有自己做的放心,單海的衣服,一直都是我親自打理,不勞沈先生操心。」
沈牧南被堵得臉色青白,氣的只能叫蘇琉璃的名字:「琉璃!」
蘇琉璃卻沒回頭,牽著單海的手,語氣愉悅說道:「孩子已經安頓好了,睡著了,我們回去吧。」
單海嘴角漫上幸福的笑容,點點頭,攬著蘇琉璃離開。
「等等!」突然一人出聲打斷兩人,回頭一看,卻是剛才一直皺著眉頭,冷眼像是看戲的厲傅曜:「能不能麻煩蘇小姐今天晚上留下來,當然,單海你如果願意,也可以讓管家準備客房。」
眾人回頭,不知道厲傅曜打的什麼主意,分明從剛才開始,他就不曾對蘇琉璃有任何的上心,現在卻出言挽留,著實有些奇怪。
「兩個孩子高燒反覆,我擔心他們睡不到兩個小時,又會醒來大吵,到時候再打擾蘇小姐,恐怕有些不好,所以想請蘇小姐留下來。」厲傅曜雙眼盯著兩個人緊緊牽著的手,眉角不可察覺的跳了跳。
蘇琉璃想了想,的確剛才兩個孩子的意識一直不是很清醒,說實話,她也放心不下,轉頭看向單海,試探著問道:「可以嗎?」
單海原是不會答應,但是這樣一來,未免顯得太過於刻意離間蘇琉璃和厲傅曜,他日若是蘇琉璃回憶起來,心中必然也會有隔閡,溫柔地點了點頭:「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那就麻煩管家多備一間房出來吧。」
隨後,管家安排了房間,因為擔心兩個孩子晚上醒來,醫生和蘇琉璃分別睡在兩個孩子旁邊的房間,厲傅曜的房間在二樓,隔著中空的大廳,和兩個孩子的房間面對面。
剩下的四間客房,兩間在一樓,兩間在三樓。
沈牧南選了一樓的,長孫兄弟習慣睡三樓,一樓剩下來的一間,於是就留給了單海。
分配好房間,蘇琉璃和單海說了幾句話,上了樓,她和單海原本住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更加親密的行為,更不可能當著幾個人的面表現地有多麼的親密。
換了一個地方過夜,蘇琉璃也不覺得有什麼不習慣,進了房間,連燈都沒有打開,直接上了床睡覺。
房間裡面,窗套和被單,都散發著淡淡地熟悉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很是類似,將頭埋在枕頭裡面,鼻尖的香味像是深夜誘人心魂的一抹幽香,挑弄著蘇琉璃的嗅覺系統,讓她無法入眠。
就在蘇琉璃輾轉難以入睡的時候,旁邊房間裡面突然傳來動靜,她原先聽著,以為是兩個孩子醒來了,本就睡不著,立刻從床上起來,扭開房門,房門被打開一道縫隙,蘇琉璃看見兩個孩子的房間門口站了一個頎長的人影。
那人隔著門,似乎在說著一些什麼。
蘇琉璃聽得不大清楚,於是開門走了出來,她躡手躡腳,走廊裡面的感應燈並未被驚動亮起來。
兩個孩子所在的房間,那扇門也開了一條小縫,黑漆漆的房間裡,兩張長滿了水痘的小臉擠在門縫之中,在房門口的燈光照射下,乍然一看,有些嚇人。
兩個孩子的腦袋上面都打著毯子,尖尖的,像個帳篷。
蘇琉璃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喜歡,看清楚門口是厲傅曜之後,轉身進自己的房間,人家父子深夜長談,關她什麼事情。
「你們說蘇琉璃是你們的媽咪,一直說的都是真的?」厲傅曜低低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蘇琉璃聽見自己真實的名字,身體一愣,搭上門把手的手心,緩緩地移開,側著身體,站在門口。
「我們騙你做什麼?」說話是琉可可,說完還咳了兩聲,蘇琉璃聽見蘇安讓她把毯子拉緊,口吻比一般的兄長多了一絲溺愛。
「當時,你和媽咪一起去凰盟見我們,為什麼你現在不肯承認媽咪是我們的媽咪?」靠著門坐著,盯著外面厲傅曜的投影,這個男人突然來他們的房間,說要談談媽咪的事情,蘇安於是拖著琉可可,坐在門口,和他隔著門交談。
「我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關於蘇琉璃的,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蘇琉璃?」厲傅曜表面上波瀾無驚,實際上心底早就已經翻江倒海,原本他以為正常的生活,竟然是失去一個人之後換來的,如今這人在他的面前,他卻還不能當著她的面,去親自問她,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連一開始知道蘇琉璃的名字都是假的,兩人面對面,你不認識我,我忘記了你,從何談起。
若是去問沈牧南等人,厲傅曜自問這不是一條好的途徑。
幸好還有兩個孩子。
「媽咪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她?」琉可可覺得奇怪。
「我……」面對著兩個孩子,厲傅曜竟然語塞,半晌說道:「我想,她應該已經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你們是誰。」
「你騙人!媽咪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是誰?你騙人你騙人!」琉可可伸出一隻小胳膊,從門縫裡面,使勁打著厲傅曜的肩膀,若不是蘇安拉著,她可能整個人都要從門縫裡面爬出來。
「可可,別鬧了!」蘇安拽住琉可可的腳踝,沉聲說道:「他說的沒有錯,你碰到媽咪的時候,應該也感應地出來吧,媽咪其實已經忘記了我們。」
琉可可被說中了心思,頓時洩氣,小小的身體,靠在蘇安的旁邊,閉上小嘴,抿著一臉不悅。
蘇安伸出胳膊,攬住可可,替她掖好毯子,這才說道:「這半個月以來,你從來沒有擔心過媽咪的下落,為什麼媽咪一回來,你就開始想知道媽咪的事情?」
蘇安說話一直沉穩,像是一個小大人,條理分明:「再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