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又接著解釋說道:「我答應外面的那群傢伙,不在這裡面鬧事,但是要求是一天可以洗三次澡,吃六餐飯,無限牛奶和寬鬆的衣物供應,他們答應的很愉快,我何樂不為?」
蕭楠永遠都有能力在最惡劣的環境下,讓自己過得最舒適。
蘇琉璃不動聲色地問道:「外面的傢伙?你是指國安局的人?」
果然紅獒在裡面有安插人手!
蕭楠卻轉移了話題,緩緩地把手收了回去,雙眼瞇了起來,問道,「蘇琉璃,你來找我什麼事?我想應該不會因為惦記著和我沒有進行完的婚禮吧。」
他抬頭徐徐看了一圈被黑色的幕布遮罩地嚴嚴實實地四周,口氣不輕不重,似開玩笑,又像是認真,說道:「別惦記了,我出去之後,自然會去找你,別急。」
蘇琉璃牙根咬緊,對面這個男人,總有辦法掐住你的痛楚,往死裡按下去,你越是痛苦,他越是高興,你越是在他面前繞著圈子,他越是跟你繞得遠,讓你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
蘇琉璃的面色緩緩地沉了下來,她打開天窗說亮話:「厲傅曜失蹤了。」
「啊?」蕭楠輕輕的張唇,臉上卻並沒有半分的驚奇之色,一雙墨色的眸子看著蘇琉璃臉上略帶悲傷的神情,說道:「那還真是恭喜啊。」
對於蕭楠的諷刺,蘇琉璃早有準備,她拿起筆,在紙上來來回回隨意的畫著,冷冷說道:「我在事故發生的現場,發現了這個,跟你衣櫃裡一件西裝袖子上的圖案一模一樣,而且,你從來沒有否認,你不是紅獒的人。」
紙面上,紅獒張著血盆大口的圖形躍然於紙上。蕭楠看見那圖形,眉心皺緊,狐疑地抬頭看著蘇琉璃,不敢相信一般,「蘇琉璃你竟然去翻看丈夫的衣櫃,你真是一個不老實的妻子。」
蘇琉璃心情本就沉重,蕭楠一次又一次不找邊際的話讓她目光漸漸變冷,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只筆,冷冷說道:「蕭楠,我想你應該知道這裡面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任何地監視窗口,你討厭有人像看猴子一樣的圍觀你,所以特意要求了這一項,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想不到這項特權帶給你的麻煩吧。」
「接下來你要是再不肯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這支鋼筆的墨水注入你的身體裡,不用半個小時,你就會沒命,你信不信?」
「信。」蕭楠點頭如搗蒜,「你的狼心狗肺,我不止一次見識過。」
「可是蘇琉璃,殺了我,你也別想走出去。」蕭楠聳聳肩,「你看,我們雙方都討不到任何的好處,為什麼不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蕭楠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時鐘提醒:「你的探詢時間還剩下十分鐘,蘇琉璃律師。」
蘇琉璃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咬著牙根讓自己靜下心來,和蕭楠這樣爭鋒相對下去,毫無好處,不如先聽聽他的要求。
她緩緩挺直身體,靠在椅子上,做出傾聽的姿勢。
蕭楠看著她的動作,心中微微一笑,明明他們兩個人這麼默契,話不需要說明,都知道對方心裡想的是什麼,為什麼偏偏就八字不合,不能湊在一起呢?不,應該是,為什麼蘇琉璃不願意呢?
「每天來看我一次,直到我從這裡出去為止。」蕭楠提出要求,說話的語氣稀鬆平常,類似「明天來的時候,給我帶個茉莉熏香」,他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不可能。」蘇琉璃頭也不抬,「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從這裡出去。」
「你也說不會嫁給我,可是你看,我們的婚禮還不是舉行了一半。」蕭楠不和蘇琉璃正面討論這個問題,他只需要蘇琉璃的答案。
「七天。」蘇琉璃冷然下了決定,在沒有突破口的前提下,蕭楠是唯一的線索,她能夠等待的時間有限,只有七天,七天之內,厲傅曜要是安全無恙,一定會主動先聯繫她,七天之內,要是從蕭楠這裡得不到任何的線索,蘇琉璃又有另外一套逼不得已的解決辦法。
「無所謂,只要你答應就行了。」蕭楠聽見答案,似乎還比較滿意,他原以為蘇琉璃鐵石心腸,會毅然拒絕,可是轉念一想到她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而不得不討好自己,心中又浮上來一絲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嫉妒來。
「告訴我紅獒的事,你所知道的。」蘇琉璃當然不會奢望蕭楠會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自己,但是至少能從他的口中到半真半假的信息,再加以重組,一定能夠發現蛛絲馬跡。
蕭楠沒動,食指從桌子邊緣冒出來修長精緻的指尖,朝著蘇琉璃勾了勾,又朝著蘇琉璃斜後方的一個角落裡面指了指。
蘇琉璃皺眉,片刻之間領悟過來,哪裡有什麼特權!這屋子裡面分明就是有監視系統,而她剛才竟然相信那工作人員的話。
「放心,沒有錄音設備,他們依靠唇形來辨認我們的對話內容,主要目標是我,攝像頭在你的身後,那個角度看不見你說話的唇形。」蕭楠神色懶散的發音模糊,「現在你還確定,要和我這樣面對面的,接下來我說的話,可是全部會被外面看好戲的那群傢伙聽走哦。」
要不是因為蕭楠的雙手雙腳被銬住,蘇琉璃反而覺得自己才是這裡面的犯人,她表情冷清,「那你要我怎麼做?」
「你先站起來,動作慢一點,背影給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蕭楠抬頭瞄了一眼攝像頭,攝像頭後面的人冷冷一笑,繼續監視著裡面的情況,
「然後呢?」蘇琉璃雙手撐著桌面緩緩地站起來,她臉上表情難看地簡直像是經受嚴刑拷打,什麼叫做背影給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換做平常,她應該給那個攝像頭不可置信的一擊才是,可是現在,她是律師,身份嚴謹。
蕭楠笑得燦爛,等到蘇琉璃站起來了之後,抬頭看蘇琉璃臉上的表情,覺得十分滿足,一張臉沉浸在蘇琉璃的身體投射下來的陰影當中,「在原地默數十秒鐘,肩膀輕輕地顫動,然後走過來,低下頭。」
蘇琉璃照做不誤,大概已經猜到蕭楠的意圖,站起來的身體遮住了攝像頭,繞過桌子,走到蕭楠的面前,蕭楠也側轉過身體,面對著蘇琉璃。
蘇琉璃低下頭,拔下頭上的發卡,一頭烏髮瞬間垂順下來,垂下的黑髮,剛好遮住一邊的側臉,她低頭看著蕭楠緩緩變得凝重的那張臉,皺眉問道:「然後呢?」
「彎下腰。」
蘇琉璃依然照做,俯下身子,她穿的是職業套裝,一字形的領口,一俯身,胸前風光一片,盡數落在蕭楠的眼前,蕭楠輕輕一笑,抬頭,揚著下巴,輕輕地朝著蘇琉璃靠近身體。
溫熱的氣息噴到蘇琉璃鼻尖,蘇琉璃下意識的後退身體,蕭楠卻開口輕輕說道:「我在紅獒排行老七,他們一般叫我七爺。」
他的聲音十分小,類似於輕語呢喃,蘇琉璃聽得不太清晰,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咬牙撐著身體往前傾了傾。
蕭楠雙手雙腳被捆縛住,半是斜靠在椅背上,領口過大的寬鬆毛衣領子朝著後面垂下去一大截,露出他光滑白皙的後背出兩塊突出的蝴蝶骨,這男人的骨骼格外好看,像是分分鐘可以生出一雙翅膀,振翅飛離這困住他的三尺牢籠。
可是他貪戀著女子難得溫柔的氣息,仰著的脖子形成優的角度,下巴的弧線與脖子形成一抹高貴的弧度,仰面輕嗅著女子發間清香,黑色柔軟的瀑布傾瀉在他潔白的面孔上,黑白分明,在燈光的照射下,竟然有說不出來的美感。
蘇琉璃強忍著伸手去掐住那截小細脖子的衝動。
黑髮籠罩的空間裡,兩個人面對面接近,幾乎能夠數清楚對方的睫毛,蘇琉璃俯視著蕭楠的那張臉,她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那張無比熟悉的臉,蕭楠的皮膚很好,臉上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
蘇琉璃突然之間記憶有些混淆,彷彿是多年之前,把她帶走的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又重新闖進她的腦子裡面。
「我一向獨來獨往,除了手底下那班替我賣命的人,跟紅獒的其他人接觸不多,」蕭楠伸手,做出一個想要撫摸蘇琉璃臉頰的動作,可是他雙手被手銬銬緊,伸到一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把身子往後面仰了仰。
蘇琉璃想要聽見他說話,只能壓低身體,朝前傾斜。
「我沒有能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後面自然還會有人接手,繼續完成,蘇琉璃,遇上我,你真的只能多謝老天對你太幸運。」蕭楠的聲音越來越小,蘇琉璃與他越來越靠近。
老天對蕭楠卻很不眷顧,讓他喜歡上這個一個女人,沒心沒肺,心腸狠毒。
「你的任務是什麼?」蘇琉璃出聲問道,她記得蕭楠曾經想利用婚禮加害厲傅曜,那麼現在厲傅曜失蹤,果然還是和這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