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起來!嚴加看守!」怒不可歇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外面守著的人一愣,搞定了?一陣風帶著人形破門而出,蘇琉璃被人扔到外面,撞斷了兩根桌子腳,穩住身形,半躺在在地上,神色痛苦。
她是不敢推那花瓶,但是沒有說不敢推那花瓶的架子,而且,她怎麼會留下一隻花瓶,讓蕭楠好過?或許他早就有把其他兩個都砸掉的打算,以此來提高全世界唯一一隻的價錢,於是趁著花瓶倒地,蕭楠被她惹怒的瞬間,蘇琉璃快速的竄到門口。
要麼搶花瓶,要麼攔住她,只要出了這扇門,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小事一樁!
蕭楠眼見著花瓶倒地,手下一用力,還沒有離開椅背的手,竟然生生地捏斷了整面椅背,蘇琉璃冷笑,一千萬和她,看來蕭楠很清楚哪個更值錢!
蕭楠捏碎椅背,不去管那墜在半空之中的花瓶,卻轉眼狠狠地盯向蘇琉璃,長腿邁出一步,雙手按住蘇琉璃的肩頭,手下發力,蘇琉璃差點以為自己要像剛才的椅背一樣,被他捏的骨頭粉碎,下一秒身子猛然變輕,橫空飛起,腰椎撞到堅硬的門板,桌腿……
這畜生,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蘇琉璃再鐵打的身體,也經不過蕭楠大怒之下的使勁一摔,捂著幾乎被摔斷的腰,在地上掙扎了片刻,意識模糊,只看見無數雙腳朝著自己這邊走過去,隱約之間,一雙腳格外的有力,他蹲在自己面前,語氣嚴肅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自己。
「關起來,嚴加看守!」
「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
「怎麼會有你這種沒良心的女人,我招招手下留情,你摔我東西攻我命門毫不客氣!」
「我必須要你關起來,好好的教育,不然你這樣子,真的是嫁不出去!」
蘇琉璃嗤笑,老娘嫁不嫁得出去,和你這冒牌貨有半點關係嗎?!捂著受傷的脊椎,腦海之中卻飛快的閃過一絲念頭,昏迷之中,她咬緊牙關,身子猛地後仰,像是在垂死掙扎一半,腰部一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折過去————
蕭楠突然臉色一變,伸手去阻止已經遲了!
「卡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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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新娘和新郎的面容模糊……白色的婚紗……滿地的落英繽紛……戛然而止的典樂,女子柔弱卻淒厲的面容……孩子秀氣乖巧的照片……男人灼熱的氣息噴上她的耳後,渾身是血少年……矮牆之後的一雙眼睛……少年笑的溫軟招手……小猴子過來……小猴子等你長大了我就娶你……小猴子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剩下的一輩子就給你好不好……嗤啦……灼熱的硫酸潑過去……白骨焦灼……
「傅曜……」一聲模糊不清楚的呻吟,輕的彷彿是在夢囈。
四面不停有辟啪的聲音,潺潺水聲不斷,空氣之中有讓人厭惡的藥味。
人影走動,燈光迷離,一切都彷彿沉浸在朦朧不清的混沌之中。
蘇琉璃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炫目的白,無數光斑飛旋,她趕緊又閉上眼睛,好一陣子再睜開,才慢慢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水晶吊燈,淡粉色的碎花壁紙,精緻的梳妝台傢俱擺設,窗戶是纏枝半弧形歐式風格,透明的窗戶上,雨水打落碧綠肥油的頁面,偶爾被風吹過,貼在窗戶上,**地截斷玻璃上的水流。
暴雨,蘇琉璃不喜歡。
重新閉上眼睛,被子下的身體緩緩動了動,蘇琉璃喘息一陣,弄清楚了自己的傷勢,腰椎折斷,已經被固定住,一動便疼得她五官扭曲變形,還不知道具體是好是壞,目光慢慢地上移,看見了坐在對面的人。
蕭楠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閉著眼睛,一隻手臂支在床頭櫃子,虛握拳,撐著側腦,衣服已經重新換過乾淨的,寬鬆的針織毛衣領口很大,露出一對形狀好看的鎖骨,胸口的刺青蔓延一點點出來。
蘇琉璃目光一沉,漸漸地咬唇泛出痛恨之色,這冒牌貨的手段讓人捉摸不透,頂著一張人皮不知道想從她這裡獲得什麼消息,要是他想對凰盟不利,從自己這裡撕開口子,她應該勸他早點打消這個想法,門兒都沒有!
對面蕭楠似乎並沒有醒來,他面色有些憔悴,眼眶下泛出淡淡烏青,呼吸也有些不穩,不知道是被她連摔了三千萬給氣的,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蘇琉璃再次嘗試著動了動身子,勉強能夠用兩隻手撐起上半身來一些,但是一旦移動到腰椎的地方,就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只能放棄,可是就這樣躺在床上不動,實在不像是蘇琉璃的做事風格,要是……
對面的蕭楠動了動,蘇琉璃急忙撤手,重新睡好,閉上眼睛,半晌,她感覺到蕭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久久地凝視著,偶爾移動半分,那目光極其有力的,從她微閉的眼簾一直移動到唇下,上上下下地審視著,彷彿要把她從裡到外,全部看個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四面靜地只剩下雨水打落在窗戶上的聲音,和蘇琉璃劇烈的心跳一起震耳欲聾,在這唯一的聲源裡面,蕭楠終於動了,有柔軟的衣服摩挲的聲音和離開椅子的動靜響起來,隨即床邊塌下去一塊,淡淡的奶香味混合著男性的荷爾蒙氣息逼近……蕭楠坐在了床邊。
蘇琉璃心中一緊。
臉上一涼,蕭楠的手指落了下來,撫摸在她的臉頰上。
蘇琉璃猛然睜開眼睛,憎恨的目光直接逼進蕭楠的眼底。
蕭楠的指尖一頓,眉毛一挑,卻沒有把手移開,只是若無其事的摸著她的臉頰,說道:「傷口恢復地不錯,只是瘦了一點,得養回來,不然這種臉型的女人剋夫,不好。」
蘇琉璃翻了一個白眼,索性連話都懶得跟他說,轉過臉去,目光不想在他臉上停留片刻。
蕭楠的手指又是一頓,隨即輕輕一笑,不像是平常無謂散漫的笑容,而是也帶著憎恨和憤怒,剛才她睡夢中的動作,全部都落在他的眼底,他不過是沒有拆穿她而已,就連那個清晰無比的名字,她在唇齒之間也磨得那樣魂牽夢縈。
厲傅曜。
一個拋棄過她的男人,她尚且還念念不忘,他處處維護她,為了她再三放寬自己的底線,她睜眼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不識好歹!
然而,蕭楠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端過桌子上面涼好了的藥碗,試了試溫度,輕輕說道:「可以喝了。」
藥碗瓷白,浮現淡淡蓮花的花瓣,調羹最上方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蓮,倒是和蕭楠的氣質很符合,蘇琉璃看著那碗藥,目光靜靜。
蕭楠用調羹在碗底輕輕磨了幾圈,舀起半勺,遞過去餵在蘇琉璃的嘴邊,這是藥,她再不識好歹也知道先要把身子骨調養好,才有力氣在他的手底下掙扎。
蘇琉璃卻撇開了臉,臉上神情冷冷地,漠然,厭惡,彷彿蕭楠碰過的那碗,都只是個假冒貨,髒的不夠入她的眼。
蕭楠皺皺眉,伸手掰過她的臉,他手勁不小,避開蘇琉璃臉上的上傷口,蘇琉璃依然疼得皺眉,只能順著那股勁兒轉回來。
蕭楠這才用另外一隻手去拿碗裡的調羹,這樣的一個動作,讓他的身子前傾,不可避免的和蘇琉璃接近了許多。
湯藥入口。
「噗!」帶著十分用力的藥汁噴濺,帶著蘇琉璃的怒意的藥湯全數噴到蕭楠的臉上,脖子上,鎖骨上,衣服上,濺了一身,少許的湯藥在他來不及閉上眼睛的同時,進入他的眼眶之中,苦澀的藥汁逼的他眼眶泛紅。
「蘇琉璃!」手指一伸過去,已經握緊了蘇琉璃的脖子,蕭楠蒼白的臉色趁著那渾濁的藥汁,發紅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殺氣浮現。
這個一直笑顏款款,狐狸一般的男人,終於顯現出自己的怒氣。
他一把將蘇琉璃從床上拽起來,提到自己的面前,「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加不識好歹的女人嗎?!」
頸子被勒緊,蘇琉璃呼吸不順,臉色漲紅,下意識的去抓蕭楠的手,那五根指頭卻像鋼筋一樣緊緊地扣在她的脖子上,無法撼動半分。
她聽到近乎窒息的情況下聽到這句,縱然是腰上的痛楚傳來,也差點笑了出來!
不識好歹?
她蘇琉璃,面對一個冒充貨,要如何識好歹?他冒充她最親近的人,從一開始的接近到現在,都頂著別人的臉在她面前晃蕩,害的她險些相信他,將他真的當做那個人,不識好歹?要不是現在被緊緊地扼住喉嚨,她真想撲過去撕開他的臉,看他到底是生了怎樣一張恬不知恥的容顏!
「當初是你自己纏上來,我可曾有主動接近你半分?!」
「你勾引我浴火焚身,卻跟別人去逍遙快活,我可曾抱怨你半句,對你用強?!」
「你受傷入院,是誰熬夜替你查資料,追出幕後真兇?!」
「你和顏倩打官司,又是誰費盡心思,人海茫茫之中找到她的父母,送到你那成事不足的律師面前,讓他看出端倪!?」
「蘇琉璃,要是我真想對你不利,輪不到你今天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噴我一臉口水,我他媽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