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大哥,你怎麼了?!天吶,誰打你了?」門口傳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一道人影帶著清香撲到沙發旁邊,顏倩心疼地看著他身上的那些淤青,接過藥膏,倒在自己的手心,「是不是舅舅又發脾氣了?長孫大哥,你別動,我幫你擦。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長孫封騰拿回藥膏,抬頭看了一眼顏倩,又移開視線,掃過跟著顏倩一起回來的嚴昊。
顏倩低著頭不回話,也不作聲,只是悶悶不樂的替長孫封騰擦藥膏。
「顏小姐給厲先生打電話,厲先生沒有接,等了一會也不見厲先生回電話,再撥打過去的時候,厲先生的手機卻關了,顏小姐擔心,就想來看看,心想厲先生或許是在這裡也不說定。」嚴昊低著頭,說出緣由。
「看樣子,他也不在這裡,我再去別處看看。」顏倩說話的語氣很低落,因為腦海中總是出現和傅曜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張臉,那個男孩眼中的堅定和冷漠,簡直和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假如他執意找回孩子,那麼,唯一的渠道便是蘇琉璃。
雖然,他向自己承諾過,不會和蘇琉璃再扯上任何的關係,可是,男人都是行為動物,一時說出的山盟海誓,又怎麼能夠相信。
所以,顏倩只能先一步行動,只要找不到蘇琉璃,傅曜就找不回那個孩子,就永遠只是她顏倩一個人的厲傅曜!
「或許他在公司加班,遲一點就回來了。」長孫封騰不會安慰人,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厲傅曜的作息習慣他已經熟悉,偶爾去一些**,也是為了工作上的應酬。
「我打電話去公司問過,他也不在。」
「也許在路上,手機沒有電了。」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厲傅曜身邊配三支手機,就算是沒有電,車上也有備用的,怎麼可能聯繫不上人,長孫封騰略過這個話題,淡淡地看了嚴昊一眼,轉頭對顏倩說道:「你先在這裡等一會,我找人聯繫傅曜,嚴昊,你跟我來書房。」
「是,大少爺。」嚴昊跟上長孫晨哲,兩人進了客廳右側的書房。
客廳裡,顏倩接過傭人遞過來的乾淨濕毛巾,擦了手,從包裡拿出電話,繼續撥打剛才一直未接通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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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在山路之間投射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圓圈,從中心最亮的地方開始,漸漸的擴散變淡,等到淡的接近人的視覺盲點,立刻又有一個巨大的圓圈在馬路上盪開寂靜的光暈,綿延不斷。
燈光下,山風吹動衣角。
厲傅曜兩手提著蘇琉璃的衣服領口,將她直接壓在車門之上,挺拔的五官在溫暖的光線下,泛著冰寒森冷,緊緊地逼向她:「誰讓你去惹餮盟的!!!」
蘇琉璃猛然被人一把拽了出來,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心底壓著的一股氣,在夜裡寂靜的氛圍裡憋得再也控制不住,騰的一把火從腳底燒到頭頂,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以為你是誰?這樣咄咄逼人的問我,我就有必要一定全部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嗎?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和你無關,厲傅曜先生!」
「那你剛才是上了誰的車,又是誰把你救了出來,就算是忘恩負義你也做得太過分了蘇琉璃!」厲傅曜氣的牙齒咬緊,手上的力道也隨之加重。
要不是因為昨天下午他趁機在她的那只新手機裡面安裝了定位,無意看到她出現在長孫家的附近,才連忙從公司趕來,一路追蹤著她的位置,連切入的電話也來不及接,終於在手機電池耗盡的時候,看見了她被人追趕的身影。
「我過分?」蘇琉璃冷笑一聲,伸手使勁的掰開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指,「到底是誰過分了!」
厲傅曜一愣,眸子沉了下來,陰冷的盯著她諷刺的笑容,胸口劇烈的起伏。
「呵,」她挑著唇線,冷意凜然的笑意讓人心口發涼,「那天晚上在酒店門口,我就覺得不對勁,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會出現在那裡,就算是偶像劇裡命運的巧合也不是這樣安排的,可可雖然人小,但是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掉落在你車上的那隻手機裡,被你安裝了定位系統,對嗎?」
厲傅曜沉默著,看著她眼角揚起的越來越明顯的嘲諷意味,並不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
「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在醫院的時候,你說什麼設置號碼,以免被人誤會,其實也只是趁機在我的新手機裡重新安裝了定位、外加監聽的插件,對嗎?」
「所以,當看到我出現在長孫家的時候,你就徹底慌了,是不是以為我會對你的朋友不利,鬧出什麼讓你不得安寧的事情來,所以又著急著趕來?有勞你忙碌奔波,我還真是要好好的多謝你救了我,厲先生。」
「說完了沒有?」他冷冷問道,緩緩地放開攥住她外套領口的雙手,挪到車頂上撐住,將她禁錮在面前的小空間裡。
「沒有!」蘇琉璃雙手向外用力,掙脫開他的雙臂,雙眼裡漸漸泛起紅色的血絲,聲線已經接近聲嘶力竭,冷笑,「多虧了厲先生你,我才知道原來不僅僅是女人會為了達到目的,出賣**,原來男人也會,一邊和我上床,一邊心懷不軌的意圖在我身上得到我孩子的消息,我是該說厲先生你高明,還是應該說厲先生真是委屈你了,讓你如此下賤的去討好一個過往棄之不屑的女人!」
厲傅曜聽著她嘴裡說出來的那些字眼,漸漸地皺起了眉頭。
「我告訴你,孩子已經死了!就算是還活著,我也不會讓你從我身邊搶走他,你這個強盜,土匪,禽獸!!!」積壓了多年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崩潰,身體和心理上的支撐都已經到了極限,蘇琉璃身體漸漸開始發軟,緩緩地順著車門往下滑。
厲傅曜眼疾手快的撈住她的腰,不讓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語氣,五官淡漠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說完了?」
他盯著她不停喘息,沒有力氣再反駁,淡淡地說道:「那現在換我說,我沒有那麼多話,只問你,你去長孫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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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別墅的書房裡,嚴昊跟在長孫封騰的身後,等到長孫封騰在寬大書桌的後面坐下,他才抬起一張黝黑憨實的臉來。
「大少爺,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嚴昊,爸讓你去保護顏倩,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長孫封騰隨意的從桌子上面拿起一方鎮紙,燈光下,那方鎮紙上的字體已經模糊,看不清楚原來的模樣,可見年代久遠。
「大半個月以前,老爺說厲先生和顏小姐要準備結婚了,怕有人從中作梗,對顏小姐不利,所以讓我去顏家保護顏小姐。」嚴昊一五一十的仔細回想,將事情交代清楚。
「你從小就在長孫家長大,和顏倩也算是朋友,不必一口一個顏小姐,我問你,你和顏倩認識多久了?」長孫封騰不知為何,突然關心起顏倩的事情來。
「顏小姐和大少爺一樣,都是嚴昊的主子,嚴昊不敢冒犯,」嚴昊端正姿態,規規矩矩又說道:「自從顏小姐被顏老爺接回顏家,第一天來長孫家做客,嚴昊就認識了顏小姐。」
「你們私下交情怎麼樣?」
長孫封騰的問題讓人摸不到頭腦,他一般極少過問下面人的私生活,嚴昊想了想,答道:「顏小姐有顏小姐的交友圈子,朋友都是上層社會的人,嚴昊不敢造次。」
「那如果有人傷害顏倩,你會怎麼辦?」
這一次嚴昊答的十分迅速:「我的責任就是保護顏小姐,關鍵時候,為了保護顏小姐,必要的反擊是正常的,這也是餮盟的鐵則!」
「那再如果,顏倩告訴你,有人想要傷害他,你又會怎麼做?」
「我……」嚴昊想了想,牙齒咬了咬下唇,雙手輕輕地握緊,原本看著長孫封騰的一張臉,低了下去,燈光自上而下照射出一團陰影在他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他說:「大少爺,你知道我並不聰明,腦子轉的不靈活,你要是想說什麼的話,就直接說吧。」
「回答我!!」長孫封騰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手裡拿著的銅鎮紙扔出來,在桌角砸出一個坑來。
「嚴昊是餮盟的人,遵守的是餮盟的規矩,一旦保護對像有可能或者是正在受到威脅,餮盟都必須在第一時間之間,極力的保護對方,就算是在過程中受傷,死亡,也不可以停止對對象的保護!!!」
「這是幾十年前的老規矩,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我爸的那個時代!!!」長孫封騰雙手緊緊地扣住桌面,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嚴昊的臉部肌肉輕輕的顫抖,良久,他雙手垂得筆直,一字一句機械的說道:「可是現在是老爺當家。」
「所以你就為了顏倩所謂的莫須有的威脅,去隨意的傷害無辜的人嗎?啊!!?」長孫封騰舒手掌心裡翻出一張紙,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第一次在下屬面前失控。
紙面是彩色打印的照片,照片裡的人皮膚黝黑,五官顯得憨厚呆訥,但是一雙眼睛裡面卻有些點點精光,領口處佩戴的,正是餮盟的標誌符號,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