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梳妝房間裡。
顏倩從鏡子裡面看到簡心梅母女兩人竊竊私語的神態,淡淡瞟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不屑的目光讓正在給她補妝的化妝師愣了愣,驚詫外界傳言性格溫和善良的新娘子怎麼會有這種讓人生厭的眼神。
「厲小姐,能不能麻煩你把床上的婚紗拿過來一下,我們要馬上幫新娘換上。」服裝師比化妝師的資歷深,恰到好處的拜託著厲姍姍,化解了房間裡片刻凝聚起來的尷尬。
「咦,顏倩姐,你又選了一款嗎?天吶,這一款好美啊!」厲姍姍驚羨的望著鋪開在床上的婚紗,雙手捧住心口,幾乎是歡呼著跑過去,重重的撲在床上,抱住婚紗在床上打了一個滾。
「厲小姐!」服裝師一聲驚呼,新娘好婚紗怎麼經得住這樣一撲一滾!
床底下一隻小手朝著裡面挪了挪,琉可可額雙眼瞪圓,緊緊地摀住嘴巴,盯著自己手上的蛋糕,糖果色的奶油被婚紗的完全蹭掉,一大塊掛在婚紗的裙擺上,在床邊晃蕩來晃蕩去,「啪」的一聲,奶油掉在地板上。
頓時,房間裡所有人的目光被焦聚在一大攤奶油上。
「厲姍姍!」顏倩不可抑制的發出一聲尖叫,就是因為厲家這個愚蠢的三小姐選的伴娘服過於華麗,她才重新從國外訂購一款婚紗回來,結果這個蠢女人竟然在婚紗上打滾,而且還故意把用奶油弄髒她的婚紗,她到底想怎麼樣!
床帶下琉可可捂著嘴,慢慢的托著只剩一半的蛋糕,一動膝蓋往裡面縮,驚嚇到的表情漸漸變成偷笑,活該,壞女人跟壞女人打架,誰打的贏呢?
厲姍姍一愣,顏倩的表情太過於扭曲,補妝了一般的睫毛掛在眼簾上,另外一邊還沒有來得及貼上,讓她瞬間覺得說不出的驚恐。
顏倩意識到自己因為憤怒而做出了不該有的行為,眼神在婚紗被弄髒的裙擺掃過,突然一凜,伸出食指指著床邊,依然是尖叫:「姍姍!床底下有人!」
琉可可聽見,心裡大叫不好,剛才退得時候,得意忘形,一不小心踢到了床套,被發現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說那是遲那時快,簡心梅站得地方最靠近床,原本對顏倩衝自己的女兒大吼感到不滿,聽說床底下有人,急忙彎腰,猛然伸手掀開床套!
「啪!」帶著糖果奶油味的蛋糕迎面撲來,軟香的蛋糕被結結實實的按在簡心梅的一張妝容精緻的臉上。
「小兔崽子,我殺了你這個沒教養的!」簡心梅只看清楚是一個孩子躲在床底下,冷不防的被人抹了一個大花臉,顧不上禮儀,半跪在地上,伸手從床底下把人拖出來。
琉可可做了一個鬼臉,迅速的爬著後退,躲開伸過來的那只巫婆的手,環視床邊站著的一圈腳,找準空隙,從床底下爬過去,直接衝出房間。
「哧!」琉可可回頭一看,頓時急得渾身起了一陣冷汗,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這下糟了!
她在床底下爬的時候位置寬敞,沒有想到現在選擇爬出來的床邊緣,做的比內部要矮,背上鼓鼓的書包正好卡住,出也出不得,退也退不得!
「原來是你躲在裡面,你這小野種,給我出來!」厲姍姍氣的咬牙切齒,拽下琉可可的書包,重手重腳的把人從床底下拖出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壞女人,把書包還給我!」書包裡面有重要的東西,不能讓壞女人搶走,琉可可從地上爬起來,抱住厲姍姍的腿,張嘴就是狠狠一口。
「啊!小畜生,你給我滾開!」大腿上被咬得一痛,厲姍姍氣急敗壞的伸手使勁的掐著琉可可的肩膀,把她掀開。
琉可可畢竟年紀小,力量有限,被重新掀開摔倒地上,咬著牙根,雙眼像狼崽子一樣,惡狠狠地盯著厲姍姍,語氣冰冷生寒:「把書包還給我!」
「你個小畜生,我叫你咬我!說,是不是蘇琉璃叫你來的,你是不是故意弄髒婚紗惹亂子,母女倆一個德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叫你沒教養!」厲姍姍不由分說的揚手就是一巴掌。
琉可可心中猛然一震,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及時避開那一巴掌,同時小胳膊在半空中掄了一個圓圈,正好打在厲姍姍的手腕處,她小胳膊掄得呼呼響,力道比平時打了許多倍,只聽見「啊」的一聲短促吃痛的叫罵,厲姍姍的手臂被琉可可掄回來,自己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活該!」做了一個鬼臉,琉可可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搶回來自己的書包,重新背在身上,卯足了勁兒往門口竄,門口只有簡心梅一個人,糊了滿臉的蛋糕伸著手四處亂摸。
琉可可機靈地竄過去最後一道防線,得意地笑了笑,哼哼,這就是媽咪經常說的,邪不勝正!
「站住!」驀然身後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琉可可的書包被人從後面一把緊緊地抓住,轉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顏倩從椅子上面站起來,三兩步追到琉可可的身後,提著她背上的書包,不讓她離開。
琉可可急了,書包裡的東西很重要,絕對不能落在這群壞人的手裡,讓她丟下書包逃命,是絕對不可能的!而顏倩似乎也看中破這一點,五指死命的捏著她背上的書包,只畫了一半的妝容顯得扭曲而又恐怖。
「是不是蘇琉璃讓你來搗亂我的婚禮的!我告訴你,休想!她蘇琉璃生來就爭不過我,過了今天,我就是傅曜的妻子,生是厲傅曜的人,死是厲傅曜的鬼!」顏倩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壞女人,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不關我媽咪的事!是我弄髒你的婚紗!有什麼事情,你就衝著我來,和我媽咪沒有關係!」逃不掉的琉可可一聽顏倩把事情怪到蘇琉璃的頭上,掙扎著逃也逃不掉,猛然轉身,反手抓住顏倩的袖子,狠狠的吼著,兩個眼睛瞪眼,像是一頭被觸碰到底線,怒然而起的小獸。
「小野種,你以為我不敢!」一聲乍然而起,卻不是出自顏倩之口,厲姍姍被自己一個巴掌閃得頭昏眼花,顧不上形象,披頭散髮的直接撲向琉可可。
「噗!」琉可可本能的避開撲上來的厲姍姍,一腳踢在顏倩的肚子上,利用反彈的作用力讓身子偏移,顏倩肚子吃痛,面色難看的捂著肚子痛的滿頭大汗,顧不上去抓人,手裡一鬆,琉可可從她面前竄了出去。
「啊!」肩上不僅沒有放鬆,反而一緊,琉可可身體不受控制的後仰,肩膀重重地磕在地上,幸好她及時抱住腦袋,否則磕在地反上的一定是她的後腦勺,這麼狠的一下子,不摔出個腦震盪來算是厲姍姍眼神不准!
「哼哼!跑啊,你倒是跑啊!我還真沒有見過像你這種沒有教養的孩子,真是什麼母雞下什麼蛋,看你很喜歡這個書包是吧,很捨不得是吧,裡面有很重要的寶貝是吧,來啊,你求我啊,跪著求我我就還給你!」厲姍姍奪過她書包,冷哼著從地上站起來,拍掉身上灰塵,冷笑著看著滾在門口的琉可可。
兩個化妝師和服裝師已經被這突然發生的狀況嚇得不知所措,看著一個孩子受欺負,本能的想要勸架,可是眼前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她們能夠惹得起的,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你們兩個人,過來給我化妝,不要耽誤了婚禮。」顏倩強忍著怒意,一手捂著腹部,眼角怨恨地盯著琉可可,若不是因為情況特殊,她一定把這小野種餓上三天三夜,然後打斷雙腿,親自給蘇琉璃打包郵寄回去!!
「是,顏小姐,不……厲太太……」伺候這些主子們,沒有一個是不看眼色行事的,慌張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上去補妝的補妝,換服裝的換服裝。
琉可可盯著書包,雷霄曾經說,人可以輸掉一切,但是唯一不能輸掉的是骨氣。
可是,那裡面的東西太重要,是媽咪和她下定決心,一輩子都要守護的東西,眼裡倔強的神色不曾有半分的軟化,她小小的身體晃了晃,眼眶裡晶瑩水意努力不掉下來。
「求你,還給我。」
「嘩啦!」書包被拋向半空之中,裡面的紙張如雪花一樣灑落下來,平板電腦摔在地上,被厲姍姍踩在腳下,她看著滿地爬著撿東西的琉可可,笑容扭曲,「我不是說了,讓你跪下來求我的嗎?」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門後出現的人,讓厲姍姍猙獰的笑容凝聚在嘴角,變得驚恐起來,舌頭打結,話也說不利索:「哥,你……你不是去禮堂、禮堂了嗎?」
「我回來拿配花,聽到房間裡很吵……怎麼回事?」房間裡的狼狽落入厲傅曜的眼裡,他蹙眉,眼神在地上銳利的掃過,觸及琉可可和她正在搶著塞回書包的東西,寸寸變冷。
「哥,是這小野……丫頭先弄髒顏倩姐的婚紗……啊!」厲姍姍驚恐地摀住自己的嘴,這才看到被自己扔的滿地的東西,踉蹌著跪下來,不可置信地拿起一張,看一眼又很快扔開,如遇洪水猛獸,尖叫道「這……這是!」
「撿起來。」房間裡響起這樣冷靜而又激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