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風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已經足以讓全場聽見,就連抱著可可正欲走出會場的林若青,也停下腳步,轉身放下孩子,饒有興致的瞇著丹鳳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冷酷。
「我……我……剛才……」不安的扭動著雙手,顏倩緊張地靠在厲傅曜的身邊,膽怯的目光望著驚訝十分的人群,這樣的場合,人人都會著裝得體,耳環項鏈這類裝飾更加不用說,而出門前,她特意讓傅曜親手為自己佩戴訂婚項鏈,此時項鏈不見,憑借厲傅曜的敏銳程度,當然會發現,所以,蘇琉璃,這次,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剛才我在洗手間,有人從我脖子上扯掉項鏈……我,我身體不好,沒有對方力氣大,慌忙之中……慌忙之中,好像抓傷了那個人的肩膀,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誰,我求求你,這條項鏈對我來說很重要,是傅曜給我的訂婚項鏈,你要是要錢,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但是,請你把項鏈還給我,好嗎?求求你了……」
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顏倩喉頭微微顫抖,滿是淚水的雙眼,輕輕地盯著人群中的某處。
厲姍姍最先反應過來,驀然轉身,順著顏倩的目光看過去,冷笑著撥開人群,衝到一人面前,指著對方的鼻尖,惡狠狠地猖狂罵道:「是你!蘇琉璃,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報復顏倩姐,你這個賤女人!」
面容扭曲著,厲姍姍得意地伸手揚起巴掌,剛才在更衣室裡受到的屈辱,她現在要一起從蘇琉璃的身上討回來,這個該死的女人!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琉璃,滾開!」半空突然橫來一隻手掌,架住厲姍姍的巴掌,反手順時針輕扭,「卡嚓」輕輕一聲骨節錯位的聲音,厲姍姍再一次被卸了手骨,雷霄雖然爺們,但是從來沒標榜過自己是君子,誰敢欺負蘇琉璃,管他女人還是小孩,照揍!
「啊!痛!哥,快點把他們趕出去!下賤女人捧出來的明星,也不是好貨!我們公司不需要和這種人合作!啊!我的手,牧南哥,救我!」踉蹌著衝到沈牧南的面前,厲姍姍驚慌失措地捧著脫臼的手,疼得渾身冷汗。
今天參加慶功宴的賓客,一半是盛世集團的高層和工作人員,一半是寰藝影視集團旗下的明星以及幕後人員,聽到厲姍姍這番話,當下都紛紛放下酒杯,停止交談,面色不悅盯著這位厲家不上檯面的三小姐。
本是一件不見了項鏈的小事,卻硬生生的被弄成關係到兩家企業合作的層面,這位三小姐,真是愚蠢的讓人不忍直視。
「帶她出去!」冷淡的聲音,來自聚光燈下一臉寒霜的男人,厲傅曜揮手讓人帶走厲姍姍,視線停留在蘇琉璃的身上,引起了這樣的騷亂,她竟然還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肩膀上那道指甲刮痕清晰可見,目光冷了冷,掃一眼護著她身邊的男人,更是寒了幾分。
「蘇小姐,請你將我未婚妻的項鏈還來,那是我們訂婚的信物,蘇小姐若是覺得晚宴太悶,我們可以換種玩樂方式,但是請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一番得體卻又不失威信的話,靈巧的避開矛盾衝突,厲傅曜淡淡地走到蘇琉璃面前,掌心朝上,攤開手。
「天吶,剛才在洗手間看見蘇小姐……」人群中有女賓客捂嘴小聲竊竊私語。
「是啊,我看見顏小姐眼中有淚,沒有想到……」另外一人回想起來,似乎剛才在洗手間裡遇見兩人的時候,顏倩脖子上並沒有佩戴項鏈。
人群裡傳來的小聲議論,讓厲傅曜的眉頭皺緊,剛要說話,卻聽見對面蘇琉璃淡淡出聲,眼角還帶著些微上揚的笑意,視線卻是落在一邊的沈牧南身上:「沈律師,這樣的栽贓陷害案件,你們律師一般怎麼為當事人辯護?」
沈牧南未曾料及蘇琉璃主動跟自己說話,微微一愣,這才笑了笑,一雙眸子裡興趣縈然地盯著蘇琉璃肩膀上的那道指甲劃痕,笑道:「對方證詞證物都有,蘇小姐這一次恐怕是沒有勝算呢,不過,要是咨詢我的話,得先付這個,說不定還能打贏這場官司。」
兩指手指捻了捻,沈牧南微笑撐著下巴,這樣,表示她原諒自己的嗎?還是不想和自己計較?無論是哪一種,沈牧南都覺得身心愉悅。
「厲先生,你怎麼就這麼確定你們厲家的東西在我的身上?」抬眉微笑,蘇琉璃雙手向外攤出,因為解除了防範,再加上她一向不喜歡拎包,所以東西都擱在雷霄的另外一個助理手中,顏倩想要栽贓自己,憑這種口說無憑的立場,就能興師動眾,倒也不難看出厲傅曜對她的維護。
憑什麼?!憑顏倩的訂婚項鏈不見了!憑蘇琉璃肩膀上有顏倩說的指甲的刮痕!憑蘇琉璃七年前假死,懷著復仇的心,重新回來,報復傷害過她的每一個人!這便已經足夠!
「琉璃,你要是恨我,你可以打我罵我都行,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和傅曜過不去,那是傅曜給我的訂婚項鏈,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項鏈對我來說真的十分重要,琉璃,求求你了……」緊緊地抓住厲傅曜的胳膊,躲在未婚夫身後,顏倩滿臉的淚痕讓人看得忍不住心中難受。
「你住口!」眉眼之間不耐煩的神色抑制不住,多少次,蘇琉璃被顏倩用淚水一步步地逼向深淵,多少次,顏倩的滿臉無辜地讓蘇琉璃跌落雲端不得翻身,多少次,蘇琉璃已經受夠了這樣偽善的嘴臉!
「好,既然顏小姐說是我搶走了項鏈,那我便破例一次,只要你們在我身上找到所謂的訂婚項鏈,我賠禮道歉連帶去警察局,從此以後消失在你們面前,怎麼樣?」淡淡抬眸,蘇琉璃笑了笑。
「好!」聽到蘇琉璃自信的話,顏倩當即滿口答應,臉上呈現出得逞的笑意,姍姍已經確定將訂婚項鏈放進了蘇琉璃的包裡,只要檢查蘇琉璃的包,就能發現項鏈,而蘇琉璃離身敗名裂也不遠了!
斬釘截鐵的聲音在會場裡顯得格外的刺耳,厲傅曜低頭側臉,眉頭皺起,顏倩剛才答應的太快,以至於……
「好……好嗎?」重新怯弱地低頭,顏倩垂在身側的手握緊,長長地睫毛遮住眼簾,落下一片陰影。
「來人,搜一搜蘇小姐的身上,看有沒有不屬於她的東西。」冷銳的話語說完,厲傅曜牽著顏倩的手,微微後退一步,和蘇琉璃拉開距離。
「你敢動琉璃試試!?」雷霄早就已經聽得火冒三丈,要不是因為蘇琉璃一直不讓自己插手,他早就把厲傅曜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揍個半死!
「傅曜,琉璃身上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可能……可能不是她,我們,會不會冤枉她了?」抿了抿唇,顏倩小心扯著厲傅曜的袖子,膽怯的目光看一眼雷霄,似有些懼怕。
「女人,你別裝了!」磨拳霍霍,雷霄向來討厭做作的女人,顏倩這個女人,一直以來都利用琉璃的同情心,以前傷害琉璃還不夠,現在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纏著蘇琉璃不肯罷休!
「來人,把蘇小姐的隨身物品拿來,仔細搜查!」驀然厲喝,厲傅曜冷哼一聲,無視雷霄的威脅,冷然環視人群,人群中立刻有人接到示意,開始尋找蘇琉璃和雷霄的助理。
蘇琉璃眉頭皺緊,糟糕!竟然漏了這一點!
剛才在洗手間裡,厲姍姍已經早一步出去,說要給自己好看,而蘇琉璃進洗手間的時候,顏倩的脖子上就已經沒有了項鏈,一定是厲姍姍提前把訂婚項鏈拿走,找機會放在了自己的包裡,所以顏倩才會這樣有恃無恐的誣陷自己!
不管包裡有沒有項鏈,蘇琉璃的包都不能當著厲傅曜的面打開,那裡面有蘇安的照片,一旦厲傅曜看見那張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的照片,那麼,她們母子原本寧靜的生活,必然會天翻地覆!
「等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蘇琉璃長長地抽了一口冷氣,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安安的照片,絕對不能讓厲傅曜看見!
「怎麼?蘇小姐莫非不是做賊心虛,怕我們從你包裡翻出什麼見不得人東西來嗎?」見到蘇琉璃閃躲的眼神,厲傅曜冷笑一聲,雙手負在伸手,身體微微前傾,和蘇琉璃面對面,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冷漠性感的唇瓣微動:「你要報復,我奉陪到底。」
「給我仔細的搜查!」
蘇琉璃站在原地,身體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微微顫抖,不行!絕對不行!
「厲先生,蘇小姐的隨身物品,只有一個手拿包,在這裡。」保安拿來蘇琉璃的包,遞到厲傅曜的身前,小巧玲瓏的包,像一枚定時炸彈擱在兩人中間。
打開,蘇琉璃便身敗名裂……
男人蹙眉,面無表情地伸出修長好看的指尖,緩緩落在銀色的拉鏈鎖扣上,一點一點,宛如拉開一顆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