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有幾片葉子隨之掉了下來,落在腳邊。
司徒綺月低頭拾起,楊樹葉子上清晰的脈絡可見,碧綠青翠的顏色十分好看,只是咋葉柄處有了枯黃,所以才掉了下來。
是了,即使自己留在這裡徒具表象的生活又如何,本心已死就如同這樹葉一般,內裡已經乾枯,即便仍舊翠綠,但是也會很快風乾,留下的不過是幻覺中的想像在輪迴。
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轉頭就往學校的方向開始跑,潘宇的聲音在後面追趕著,可是司徒綺月已經顧不上了。
她無法回頭,甚至有些愧疚,即便是幻覺,可是這幻覺仍然讓她有些自責。
自己真的是貪戀那一縷柔情嗎?所以才會想像出一個和蕭弘一模一樣的人,只是性格不一樣嗎?
回想這些日子,潘宇的所作所為,司徒綺月只覺得有淚花不停的蓄滿眼眶。
護欄依舊在,可是下一刻卻一下子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司徒綺月滿眼含淚,果然是自己的一念之間啊,原來她雖然想回去,卻是有懼怕,如今自己執著著一定要回去,那護欄竟然也不見了。
潘宇已經追到了身前,一把拉住她的身子,問道:「綺月,為什麼?你要去哪裡啊?」
「我……」司徒綺月抿唇,覺得有些殘忍,終究說道:「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不能解決什麼,明知道對方是虛幻,可是這虛幻也是自己幻想得來的,司徒綺月踮起腳尖,手搭在潘宇的肩膀上,慢慢吻了上去。
沒有音樂,只有吻別,今生再無相見之日了。
「你……」良久,唇分,潘宇驚愕在原地。
司徒綺月衝著他柔柔一笑,將項鏈從脖子上摘了下來,緊跟著周圍的景物頓時變了,一切都已經消散,只有荷花池還在。
咬破指尖,血流了出來,滴在項鏈上,順著水池邊緩緩升起一座光幕織就的橋樑,另一頭隱約可見高大的城池。
旌旗展展,司徒綺月大喜,那熟悉的建築物分明就是大周的特色,當下又使勁擠著手指,好讓血流的更快一些。
隨著血不斷的灑在鏈子上,那座橋樑也越來越清晰可見,很快便已經延伸到了腳下。
司徒綺月立刻踏了上去,手中的鏈子似乎需要更多的鮮血,竟然緊緊的貼在了她的手上,不住的從她的身體裡汲取血液。
很快,司徒綺月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顧不上這些,這條路彷彿怎麼也走不到頭似的,體內的血液越來越流的快了,可是前路卻好像更加遙遠了。
一步步踏出去,她整個人也跟著搖晃起來,像是要暈倒一樣。
白光正盛,她的手想要從鏈子上移開,只是卻膠合的太緊,根本就沒有辦法拿開,司徒綺月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整個人的臉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絲。
情路血鑄,果然是一條嗜血的路。
蕭弘,你等我。司徒綺月咬了咬牙,心裡只有這唯一的念頭。
她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為了她深愛的人,所以她除了不顧一切,再無他路。
慢慢的,身後的場景已經變得模糊起來,她卻不敢回頭,全身都開始疼痛起來,手指有種被咬斷的感覺,司徒綺月緊緊的咬住牙關,忍著疼,一步一步向前蹣跚著。
鏈子上的血液似乎就要飽和了,已經開始滴落在橋上了,血滴濺在了她的身上,這也顧不上了。
往事如煙,一幕一幕開始上演,每一步都像是一個輪迴,將曾經過往重新細數了一遍。
那些初見的模樣分外的清晰起來,儘管一路坎坷,可是司徒綺月的臉上仍然忍不住綻放出一個笑容。
青石階前,油紙傘下,她要的天涯,只有他。
很快,光芒大盛,終於走到了橋頭的位置,只差一步就可以走到頭了,司徒綺月整個人已經開始站不住身形了,歪歪倒倒的似乎就要摔落下來。
橋下是奔騰的海水,掉下去真不知道是會怎麼樣?
只是這一個念頭生氣,她全身就冰涼了起來,僵硬如鐵,身後的橋樑漸漸開始消散,橋下的海水裡竟然冒出了幾條大魚,如船舶大,血盆大嘴。
司徒綺月覺得不用問,她也能夠想到如果自己掉下去會是什麼下場,噌的一下渾身像是有了力氣,直接從橋上躍到了岸上。
濕滑的地面滿手粘稠的感覺,連忙舉起手來,已經是一片猩紅的模樣,再一看,原來這地面上竟然都是她的血液。
「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血來走這條血路。」突然一個聲音冷冰冰的出現,似乎是十分壓抑的樣子。
「誰在說話?」司徒綺月大驚,扭頭四下觀望,只是虛空一片,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可是剛才那聲音她卻是聽得分明的。
隨著她的話落,身前出現了一閃門,散發著五彩光芒。
「既然你已經用鮮血澆灌,那麼你可以離去了。」
隨之而來的一片白光就將司徒綺月整個人捲到了那扇門之內,漸漸沒了蹤影。
處在白光之中的司徒綺月只覺得頭暈目眩,根本就看不到週遭的一切,卻可以感覺到一**的動盪從身體四周掃過。
不禁黯然想到,這是不是穿越時空的感覺?
很快,只覺得渾身一鬆,就開始慢慢下落,司徒綺月下意識的摀住小腹的位置,身下很快就傳來了一片柔軟的感覺。
「誒呀,壓死我了!」
「啊!」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乍然頓起。
司徒綺月滿臉尷尬,飛快的站了起來,跳下床去,衝著兩人忙擺手,「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繼續,我馬上離開!」
說完,再也不顧床上兩個人驚呆的模樣,立刻跑出了房間。
剛才她落下的地方竟然是女人的身上,難怪那麼柔軟,只不過她沒有跑出兩三步就已經被人圍了起來。
手無縛雞之力又面對一眾五大三粗的壯漢,司徒綺月識趣的停下了腳步,「大家冷靜,有事慢慢說。」
眾人見司徒綺月並沒有反抗的意思,也就不再向前逼迫,只是圍了起來,等候主人前來發落。
不一會,剛才床上的那男子就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來,推開眾人就來到了司徒綺月的面前,一雙桃花眼睛上上下下的掃量著。
看了好一會,便扭過頭對眾人說道:「以後這就是我的十九夫人了。」
「恭喜老爺,恭喜十九夫人!」
司徒綺月望著笑的歡騰的眾人,嘴角一抽,她可不可以假裝聽不懂這個男人說的話啊?
怎麼她就成了十九夫人?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十八個女人了嗎?
男人見到司徒綺月在發愣,卻也不生氣,倒是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圍在了她的身上,「是不是高興壞了?只要你安心跟著我,以後你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過天下女人都羨慕的富貴生活。」
「天下女人就羨慕吃香的喝辣的女人?」司徒綺月不禁挑眉,想笑又努力抑制住了,這個男人也太狂妄了,竟然如此看清天下女人!
「對!」那男子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故意的,竟然點點頭。「亂世富貴如天仙,怎麼就不叫天下女人羨慕?」
「亂世?」司徒綺月有些迷糊,自蕭弘登基以來,一直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啊,何來亂世啊?「什麼亂世?」
男子一轉身,長髮掃了一個圈,神態盎然,剛才沒有看清,這會司徒綺月倒是多瞧了幾眼,
卻是一個美男子。
雙手反剪身後,男子才幽幽而道:「天倫皇聯合大夏兩國共同對大周發起了戰爭,雖然我皇英明神武,只是可惜朝廷裡蛀蟲頗多,又恰逢他國來戰,內憂外患,只怕也是力有不逮啊。」
司徒綺月默然,原來天倫皇竟然已經發起了戰爭,可惜她卻一無所知。如此時刻,她不在他的身邊,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我大周雖然兵強馬壯,但是天倫皇這個老油條卻也不是吃素的,將一百萬大軍整合的如壁壘一般,攻難破,防有餘,想要取勝絕非朝夕之功啊。」
「啊!那怎麼辦啊?」司徒綺月大急,如果蕭弘輸了,她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男子白了司徒綺月一樣,「雖然這個時候整理內廷有所不合時機,但是卻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不整頓的話,遲早會兵敗垂成。」
「你是誰?」司徒綺月忍不住問道,這個男人雖然好色了一點,但是卻能看出他的憂國之心,不然也不會將這些情況整理的如此清楚。
「呵呵,美人今日如此別開生面的出現,難道不是仰慕我而來嗎?這方圓百里誰不知道我混世小魔君的明浩啊?美人是開玩笑逗悶子呢吧。」說道最後,男子竟然伸出手來捏住了司徒綺月的下巴。
司徒綺月皺眉,眼神有些不悅,一把將男子的手拍落,「你放尊重點。」
「看不出來,竟然是個辣脾氣的,不過我喜歡!」男子一邊說一邊暗暗點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自己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