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皇宮,富麗堂皇,說不盡的奢侈,吹不盡的香風。
每次來到這裡,南宮翎心裡都是極為厭惡的,但是因為這裡有她的父皇,骨肉親情血濃於水又讓她無可奈何。
但是這一次,她的心裡卻叫囂著很想要逃開。
沒錯!因為林子墨!
自己心愛的男人被自己的父皇作為要挾的籌碼,這種感覺在南宮翎心裡開始翻滾,更何況又要毀掉她從小就堅持信奉的醫德,這些累加起來,都讓她難以高興起來。
在她的心裡,師傅是從小將她養大的人,一直以為都將師傅的話奉若神明,可是如今,她的父皇卻要她去違背。
這不得不說,真的很難。
「參見公主,皇上正在大殿等您的,跟奴才來吧。」內侍見到南宮翎立刻諂媚的圍了上來,像極了搖著尾巴的哈巴狗。
以前她對太監還是有些同情的,但是這會卻說不出的厭惡。
可能心情不好,所以看什麼人都很難順眼了。
大殿裡,天倫皇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高高在上的坐在龍椅上,手上戴著祖母綠的翡翠扳指,脖子上掛著九九八十一顆的菩提子大朝珠,每一顆都以龍頭雕刻,栩栩如生,其中又以香玉珠子串連,色彩飽滿。
「兒臣參見父皇。」南宮翎冉冉上前,施禮問安。
可是天倫皇並沒有馬上讓其起身,而是岔開這一事實直接說道:「我兒十來年不在身邊,對天倫諸事可有瞭解?」
南宮翎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也不好總沉默,於是說道:「父皇,兒臣一直都跟著師傅在藥神谷研習醫術,世間事並不清楚。」
「哼!」天倫皇突然冷哼一聲,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你不清楚那麼朕告訴你!」
冰冷的地板透過膝蓋不斷傳來陣陣的涼氣,南宮翎很不舒服,但還是強忍著跪在地上,對這個只有血緣卻沒有太多感情的父皇也違逆不起來。
不管如何,骨子裡想通的是一樣的血脈。
天倫皇倨傲的站在高處,口沫橫飛講著從他年輕時候開始的崢嶸歲月。
對於他來說,那是一段波瀾壯闊的時光,但是對於南宮翎來說就不是那樣了,那些充滿厚重味道的歷史她真的沒有半分興趣。
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什麼時候可以站起來。
似乎天倫皇也發現了跪在地上的南宮翎已經沒有多少精神氣了,才住口擺了擺手道:「給公主看座位!」
內侍從後殿搬進來一個繡墩放在旁邊,伸手將南宮翎攙扶了起來。
揉著酸麻的膝蓋,南宮翎十分幽怨,她被喊進宮就是來罰跪的麼?「父皇,什麼時候打仗?」
戰爭,這個詞就像是劃過天倫皇心口的火星,竄出一道道璀璨的星光,原本還不太情願的樣子這會竟然也變得暖融融了,不過更多的卻是對得勝的期待。
那張褶子縱橫爬滿的臉精神矍鑠的顯示著這個男人對戰爭的熱愛與嚮往,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隨時都有揮舞出去的可能。
「戰爭很快就會開始!到時候,什麼大周,什麼大夏,都不過是我天倫的一郡之地!」整個大殿裡充斥的都是天倫皇瘋狂的笑聲,傳出老遠。
「父皇,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南宮翎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不相信這兜兜轉轉的就是喊她過來聽那些老掉牙的歷史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的。
「怎麼?父皇找你,你還有意見不成?」天倫皇臉色一沉,不悅的說道。
南宮翎大呼冤枉,「兒臣絕沒有那個意思,只是……」
話沒有說完,就被天倫皇揮手打斷了,「好了,你不用說了,朕喊你來,正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父皇明示。」已經答應了的事情,南宮翎也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蕭弘已經帶著司徒綺月逃回了大周,不過朕卻並沒有派人去伏擊。」
「啊?父皇,您?」南宮翎大喜,這樣的話豈不是說不用打仗了嗎?
「你高興什麼?」天倫皇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你以為朕是放過他們嗎?哼!朕是不會讓他們死的那麼容易罷了。」
「父皇,您這是什麼意思?」南宮翎從腳底竄起一股涼意,她覺得她真的不瞭解她的父皇的樣子。
天倫皇捋了捋鬍子,哈哈大笑起來,「你即刻趕往大周邊境,去追他們,以你的醫術控制他們並不是難事,這樣一來,我天倫百萬大軍要想拿下大周就變得簡單多了。」
「我?」南宮翎有些驚疑,她一萬個也想不到,她的父皇竟然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沒錯!到時候朕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戰亂一起,大周就會四分五裂,只要我天倫雄獅踏入大周,立刻就會接管散沙一般的城池,也會省下十年功。」天倫皇侃侃而談,卻沒有發現南宮翎的臉色正一分一分的慘白。
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南宮翎已經心魂失守了,她沒有可以選擇的權利。
身後跟著的兩個高手就是天倫皇賜給她的,美其名曰是保護她,但是她很清楚,這是監視她罷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跟我這麼緊?」南宮翎發飆的瞪著身後的兩個人。
亦步亦趨,就連她上馬車都怕她跑了一樣。
黑袍和白袍兩個人彼此互相看了一樣,身子微微後退了一步,他們是一對夫妻,同時被天倫皇招攬了過來。
「真是討厭!」南宮翎邁上了馬車,十分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
馬車很快就奔跑了起來,在公主府再次停下,慢慢下了馬車,南宮翎心情很沉重,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公主公主,林公子醒了。」小丫鬟跑著迎了上來。
南宮翎心思一動,連忙拉住小丫鬟道:「這兩位是武林高手,你好好伺候著。」說完又對兩個人說道:「本宮要和駙馬呆一會,你們不會也跟著吧。」
「公主請便。」黑袍和白袍立刻躬身說道。
他們的任務自然是盯著南宮翎去對付蕭弘,至於和駙馬話別這事,他們也無權攙和,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頭惱了公主。
腰上紫金鈴鐺亂跳,南宮翎沒有先去看林子墨,而是來到了林子軒的房間,她自然清楚小丫鬟說的林公子不是駙馬了。
「大哥,你醒了。」
床上林子軒一臉疲憊之色,大有耗盡精力的餘味,見到南宮翎進來,微微點頭。
「公主搭救之恩,在下……」
「大哥,你何必這麼生疏?」南宮翎打斷了話,說道:「雖然我和子墨有緣無分,但是這不影響我和大哥的關係啊。」
「好吧。」林子軒苦笑了一聲,不管怎麼樣,他雖然也曾出入廟堂,但是骨子裡卻還是一個江湖漢子。
「大哥,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南宮翎看了看四周,沒有人過來,連忙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長話短說,和盤托出。
「如今,父皇不允我帶子墨離開,擺明了是想控制子墨,他的傷勢太重,若是沒有我照料的話,恐怕是……」
林子軒心一沉,「翎兒,你和我說這些,不是已經有了主意嗎?」
「大哥,我……」南宮翎臉一紅,有些愧疚,「子墨他禁不起這樣的對待,可能我是有點自私了。」
「說什麼傻話呢?子墨他是我弟弟!」林子軒瞪了一眼南宮翎,佯怒道。
「謝謝大哥!」
「好了,你快點將我的衣服和子墨的衣服換一下,這樣你帶他走,也方便一些。」
「誒!」南宮翎欣喜的答應了下來,隨後就垮了小臉,「換什麼衣服啊,你們的衣服都已經破成布條,被我扔了。現在只有委屈大哥到隔壁和子墨換一下房間,然後再披一件紅色大氅了。」
「好吧。」林子軒苦笑著搖搖頭,在南宮翎的攙扶下走到了隔壁。
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林子墨,林子軒心頭湧起一陣苦澀,同時腦海裡漸漸清朗一個女子的身影。
「大哥,你在想綺月姐姐嘛?」南宮翎見狀,忍不住問道。
其實在她的心裡,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又笨又蠢還有點傻的女人會有這麼多男人喜歡,而且每一個都對她那麼好。
這一次,林氏兄弟更是差一點就為她被殺死了。
林子軒轉頭看了一眼南宮翎,點點頭,沒有掩飾什麼,「是啊,想到了綺月。」
「大哥,恕我直言,以你的條件,要什麼樣子的女人沒有,可是你為什麼對她如此癡戀?還有這個笨豬也是!」南宮翎嘟囔著紅唇忍不住拍了一下床上的林子墨。
「可惜,她們都不是司徒綺月啊。」林子軒長長的一聲歎。
那個白衣女子在雪中肆意奔跑,在桃花樹下翩翩起舞,美麗而耀眼,清又獨立,他從來不知道這世間女子竟然可以有她這一般。
一顰一笑,千般變化生得萬種風情。
「大哥,你想的入神了。」南宮翎拿來一件紅衣,見林子軒還是在回憶著什麼,忍不住喊道。
「翎兒,大哥失態了,其實子墨心裡對你,未嘗是……」
「我不想知道。」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