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穿透寒冰,帶著一層層暖意,似乎要將這個冬天融化掉。
「貴妃怎麼樣了?」蕭弘臉色很難看,自從那日得悉陳芳雲有了身孕以後,他一顆心就再也靜不下來了。
老太醫皺著眉,捋了捋鬍子,慢慢說道:「皇上,老臣斷診已經五十餘年,三歲背誦湯頭歌,五歲識別藥材,七歲就已經給人診病……」
「說重點。」蕭弘急道。
「是,是!」被呵斥之後,老太醫再也不敢囉嗦,直接說道:「皇上,貴妃娘娘的確是有了身孕,只不過這孕期有些不對,似是一月有餘的脈象,但是皇上冊封貴妃不過……」
接下來的話老太醫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總不能拎起蕭弘的領子說你被戴綠帽子了,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蕭弘擺擺手,「這事就當不知道。」
「是!」老太醫卻行退出。
一個月的身孕?蕭弘瞳孔閃過一陣寒芒,手掌猛然攥起,該死的,他竟然讓一個女人騙了,不僅如此,而且司徒綺月還被自己弄丟了。
「皇上,這是臣妾做的梅花糕,您批復奏折辛苦,歇息一會,嘗嘗臣妾的手藝吧。」陳芳雲從下人的手裡端過一盤梅花糕。
白色的大盤子上描繪著寶藍色的花紋,祥雲仙鶴繚繞,上面整齊的疊放著十二塊梅花糕,白色的糕點上夾著淡粉色的花瓣,溢著淡淡的清香,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些事情讓下人做就好了。你何必親自動手。」蕭弘面色陰沉,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裡憎恨對方,但是更多的是憎恨自己。
若非自己輕信,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上了她的當呢?
陳芳雲微微一笑,在她想來,蕭弘這樣說無非就是擔憂她,那麼她怎麼可以讓人失望呢,輕輕拉起裙擺,跪了下去,「臣妾有錯,還請皇上責罰。」
如果放在往日,蕭弘一定會走過去將陳芳雲扶起來,並且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但是今天卻出乎意料,蕭弘並沒有動,反而是別過頭,「知道錯了,就回去好好反省,從今日起,你就不要隨意走動了……以免動了胎氣。」
「是,臣妾遵旨。」陳芳雲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起身,眷戀的看了一眼蕭弘,才慢慢離去。
桌邊那擺放的一盤梅花糕看起來誘人無比,但是卻被蕭弘一把掀翻退到了地上。
書房裡的異動,立刻就引得門外的侍衛竄了進來,王七第一個衝了進來,自從有了上次的事情以後,他現在更像是驚弓之鳥了,生怕再發生上次的事情。
「滾!」蕭弘將桌子上的奏折一把推到了地上,煩躁無比的他哪有心情看這些東西!
王七的眼睛左右望了望,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帶著手下的人很快的離開。
「等一下!」
「臣在!」
蕭弘揉了揉額頭,「明日啟程回京。」
「皇上,明天?」王七有些詫異,因為皇上新封貴妃,而京城和明月城又距離十分遙遠,所以特賜恩旨,在明月城停留一段時間,而現在皇上要回京,莫不是對新貴妃有了什麼不滿?
王七並不知道老太醫說了什麼,但是他對那個陳家的貴妃也沒有什麼好感,而現在更是仗著身懷龍種更加無法無天起來。
「嗯,明天。」蕭弘的聲音有些無力,「王七,你覺得皇后是被人擄走還是她自己要走的?」
「這?」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皇上的家務事呢,王七深知,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所以選擇了裝糊塗,「皇上,臣不知。」
蕭弘落寞長歎,「那你下去吧。」
皇上要回宮的消息就好像風長了翅膀,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在整個城主府傳了開來,而陳芳雲這裡自然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
「什麼?回宮?」陳芳雲大驚,噌的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小丫鬟,表示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你說,皇上為什麼要回宮?這裡有吃有穿,而且很多奏折也都可以送到明月城的,為什麼一定要回宮?」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小太監的臉色毫無血色,快要哭出聲來。
陳芳雲暗罵了一聲廢物,將手裡的小丫上,一把扔了出去,撞在了桌子的柱子。鮮血狂奔的畫面不禁沒讓陳芳雲害怕,反而讓她更加暴怒起來,一腳將小丫鬟踢翻過來,「告訴你!速速去給本宮查!查不到你就可以去死了。」
「是,是!」小丫鬟瘋狂奪路而逃。
到底是為什麼要提前回宮呢?陳芳雲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都是這個問題,她心裡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對於這個事情,她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
「不行!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讓皇上回宮。」陳芳雲咬牙切齒。
在明月城,她可以倚仗陳家父子的能力調遣屬於她的力量,但是如果回了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百年家族,哪一個都比她有權有勢,她拿什麼去爭呢?
右手輕輕撫摸著小腹,陳芳雲臉上劃過一絲殘忍的微笑。
天色黑了下來,整個城主府也因為明日皇上要回宮,而變得有些清靜了下來。明月城的官員們本來想辦一場歡送聚會,卻也因為時間不夠,而作罷。
「皇上,不好了,貴妃娘娘腹痛難忍,此時已經疼得昏了過去!」突然,下人的通報聲急切的劃過夜空,傳進了書房。
蕭弘手裡捏著一塊玉珮,思緒紛亂,不知道在想什麼,卻也被這喊聲而拉回了現實。
「傳太醫去看看。」
慵懶的語氣有那麼一點無所謂的樣子,下人不敢說,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都是說皇上很在乎貴妃娘娘嗎?怎麼看起來不像呢?
「還不去?」見跪著的人並沒有離去,蕭弘寒聲蹙眉。
「皇上恕罪,恕罪,只是貴妃娘娘說請皇上過去一趟。」
「朕不是太醫,去了也沒有用,還是去傳太醫吧。」
「是,是。」
房間裡重新安靜了下來,蕭弘不禁一陣煩悶,對於陳芳雲突如其來的腹痛根本沒有從心裡去,反而是覺得這個女人竟然想要用這樣的辦法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實在是愚蠢。
「王七!」
隨著蕭弘的召喚,王七下一刻就出現在了書房裡。
「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蕭弘一邊說著話,一邊開始拿起桌子上的侍衛衣服穿在了身上,雖然他換了一身衣服,但是那絕美的容顏還是讓人第一眼就能認出他,美人君王。
王七有些不自然的轉過臉,暗暗咂舌,這爹媽不一樣,造化就是不同。
同為男人,他卻長得粗獷,皮膚黝黑,走在街上都不會引得女人回頭,但是看看皇上,就是穿上一身乞丐服,想必也會不斷有女人撲著衝上來的。
「朕先行一步,你要替朕坐好大本營,若是有什麼事,格殺勿論。陳家的人若是有阻撓或者挖什麼花樣,你以大局為重。」蕭弘開始在身上配件,連聲交代起來。
從他今天上午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來一個金蟬脫殼了,因為陳芳雲的原因,他不相信司徒綺月會離他而去,畢竟兩個人青梅竹馬的感情在那裡。
如果蕭弘知道,真正的司徒綺月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還會不會這麼篤定。
「好了,朕走了。」說完,已經換好衣服的蕭弘一個縱身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王七甩了甩腮幫,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既然皇上將眾人交給他了,那麼他就是死也要完成任務。
黑夜,雪地,寒霜,冷空氣。蕭弘飛快的運起輕功向著天倫王朝的方向遠去,身後跟著五個黑衣人,遠遠的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五個人是歷代皇帝的影子護衛,世代相傳,保蕭家一脈的安危。
景物飛快的從眼角旁閃過,蕭弘視若未睹,依然全力前進。以他的腳力,飛快潛行,抵達天倫王朝大概需要兩天的時間。
「夫人,這都快入夜了,您還不打算去見王爺?」為首的侍女輕聲說道。
床上一陣翻滾,錦繡團花的棉被從床上滑落一角,露出一個小腦袋,凌亂的長髮披頭蓋面,若不細看,還以為是鑽出一個女鬼。
「好吵啊,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司徒綺月滿臉怨念,不知道她有起床氣嗎?有什麼事情,等她睡夠了再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侍女立刻跪了下來,頭抵地板,使勁磕頭。
「喂喂喂!」這一鬧,頓時將司徒綺月的瞌睡蟲趕走了不少,她連忙從床上鑽了出來,身上穿著一身灰白色繡著山茶花的中衣,「我就是說說,沒有罵你的意思,你快點起來。」
「奴婢該死!」侍女雖然嘴裡還在念著,但是已經在司徒綺月的攙扶起來站了起來。
「那個你們王爺還在等我?」司徒綺月忍不住問道,她雖然迷糊,可是不傻,她可記得從早上的時候就要去陪那個變態王爺去用膳呢。
侍女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