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羽眉頭一擰,站在了原地,看著這個敢攔住自己的人,心裡有些不爽,眼前的這個人不過是為他司徒家效力的,居然敢攔住他,「哼,還有什麼事?」
身後還有父親在,所以司徒羽儘管有些不高興,雙手負在身後,冷冰冰的話語表示主人極度不耐煩。
「少爺,這是要去哪裡?」林子軒微微一笑,對於這種嬌慣壞了的公子少爺,根本就不值得他生氣。
「花園散步。」若不是司徒雲峰在身後,司徒羽肯定鳥也不鳥身旁這個傢伙,一介奴僕膽子確是不小,居然管到他的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那巧了,順路,我們一起走吧,少爺。」林子軒笑著說完,衝著司徒雲峰抱了抱拳,率先走了出去嗎,司徒羽倒是跟在身後。
大廳裡,司徒雲峰望著自己兒子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想些什麼,精明的目光漸漸變得渾濁,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了什麼裡面一樣。
花園裡,司徒羽站在涼亭裡,天上的雪花不停的打著旋飄落下來,原本還有幾分綠的樹木這會全部換上了新裝,皎潔白淨。
「林子軒,你有事就直接說,不要在本少爺面前拐彎抹角,你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本少爺沒心思理會。」司徒羽眼裡一片澄明,望著眼前的白雪世界,卻在和林子軒說話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的那些嫌棄。
是的!嫌棄,他不明白爹爹為什麼對這個只會耍些陰謀詭計的男人刮目相看,更不明白為什麼要聽這個男人的建議,封鎖皇宮。
他是懶管天下事,卻不代表他不知天下事,除非不在這天下了。
「少爺,屬下只是希望少爺可以抽點時間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老父親,司徒大人已經年逾六十了,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難道少爺打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勞累致死才滿意嗎?」字字誅心,句句泣血。林子軒毫不客氣的指責如同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司徒羽的身子略微有些顫抖,臉上一陣蒼白。
「你!你胡說什麼!」司徒羽大吼道。
「胡說?」林子軒笑了,「屬下不知道哪裡胡說了,也不知道哪裡說錯了,屬下只知道少爺沒事畫的那些畫全都是送去討安靈公主歡心的,卻從不曾見少爺如此用心的送過大人一幅畫,難道這還不夠說明問題的嗎?」
「你懂什麼?」提到安靈公主,司徒羽原本蒼白的臉上卻是浮現了一抹異彩,「我爹每天都是那些國家大事,我就算送去畫了,爹他也沒有時間欣賞,我又何必跑去添亂呢。」
面對司徒羽的編輯,林子軒笑的更加得意了起來,「少爺啊少爺,枉你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卻不懂得聖賢道理,屬下看,今日起,少爺也沒有必要去書房了。」
「大膽!林子軒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司徒家的一條狗,真以為我爹給了你幾分好臉色,你就是主人了?放肆!」司徒羽大怒,混帳東西,居然敢這麼說他,他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眼前這個無理的男人。
「怎麼,惱羞成怒了,就算屬下說的都是真的,少爺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啊。」林子軒笑的猖狂,司徒羽氣得毫不鎮定。
久之,雪花依然再飄,只不過司徒羽卻是慢慢的平復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是什麼目的,現在可以說了吧。」
「少爺英明。」林子軒拍了一個小小的馬屁,接著說道,「其實這件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司徒羽眉心一皺,沒好氣的罵道:「少廢話,趕緊說。」
強忍著心頭的不悅,林子軒道:「皇后掌管龍鳳雙印這已經是天下共知的事情了,大人要想取得江山,就必須要拿到龍印,雖然現在已經控制了皇宮,但是還有一群礙手的御林軍,大人並不希望父女相殘,所以想不動干戈的拿到龍印,而皇后卻對少爺關愛有加,所以只要少爺出門,此事卻並不是沒有成的可能。」
「就因為姐姐對我關愛有加,所以我就要去奪走姐姐的龍印?」司徒羽反問道,嘴角的譏誚帶著**裸的諷刺。
這件事多殘忍?真是難得他的父親竟然這麼做。
「少爺,你要知道一旦大人下令,那就是魚死網破,到時候你覺得你還有可能看到你的姐姐嗎?」林子軒一愣,聽了司徒羽的問話,腰身一挺,卻是嚴肅的說道。
後果不可謂不嚴重,骨氣不可謂不重要,何去何從?司徒羽的眼神漸漸有些茫然,林子軒說的沒有錯,一旦發起戰爭,皇宮裡的那一萬御林軍根本就不夠看的。
林子軒見司徒羽並非那麼強硬了,繼續趁熱打鐵,「少爺,皇后的生死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如同一座大山,沉重的壓在了司徒羽的心口,微微有些疼痛,目光如霜。他不懂,他的爹爹為何這麼喜歡那權勢,他們司徒家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嗎?難道非要做那金鑾之主才罷手嗎?
就算天下人都匍匐在腳下山呼萬歲,可是最終也逃不過生老病死啊。
司徒羽的這些念頭交織在心口,像是一隻蟲子,一點一點撕咬著他的內衣,生不如死。
緩緩的,風雪漸漸飄落的勢頭有些小了,司徒羽額前的汗珠卻已經滾了一層,沙啞的喉嚨擠出了一個字眼,「好!」
林子軒微微一笑,對於這個答案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所以這一刻卻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轉身出了涼亭,丟下一句,「只有三天時間。」
三天麼?司徒羽苦笑,爹爹,你還能再著急一些嗎?這天下對你竟然那麼重要?重要的你連父女親情都不顧了。
城門口,馬車移動的很慢,但是卻也到了士兵處,馬車裡的司徒綺月雙手緊握成拳,雖然天氣很冷,掌心卻沁出了一把汗珠。
「站住!」兩個士兵的長矛突然交織在一起,攔住了前行的馬車。冷冰冰的聲音砸入司徒綺月的耳朵裡,心如鹿撞,不停的想著別被發現,別被發現。
蕭弘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弓著腰,笑道:「兩位軍爺好,我們是從城外來的,我女人剛剛小產,鄉下卻是沒有好的大夫,所以著急進城去。」
說著,蕭弘從袖子裡翻了好幾番才摸出了一把油膩膩的銅板,交到了士兵的手裡。司徒綺月透過馬車捲起的車簾,看著這一幕,嘴角一抽,該死的蕭弘,你就不能再想一個好點的理由嗎?!
士兵悄無聲色的接過銅板,掂量了掂量就塞進了懷裡,手裡的長矛探出,就要去挑車簾子,卻被蕭弘攔在了身前,「軍爺軍爺,小的婆娘剛小產,受不得風的啊。」
哼!士兵冷哼,一把就將蕭弘推了一個趔趄,摔在了雪地上,滾了兩滾,身上已經沾滿了雪泥。
司徒綺月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原本那一抹緊張,這會卻是不見了蹤影,蕭弘你要是不拿奧斯卡大獎,簡直就是對不起你自己了!
長矛挑開馬車簾子,司徒綺月有氣無力的躺在馬車裡,面紗早就取了下來,易容了的臉憔悴蒼白,滿頭青絲披散在身後,馬車裡更是隱隱一股子中藥味,令人作嘔。
「真是晦氣。」士兵的眼神在司徒綺月臉上轉了幾轉,放下了車簾,揮手放行,蕭弘連忙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從車裡拎了兩瓶酒遞給了士兵,「軍爺辛苦了,辛苦了。」
這一次士兵卻是嘴角笑了笑,接了過去,這大冷的天,喝點酒卻是可以御寒的。
得到了放行令,司徒綺月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個瞬間,可是差點把她嚇死了,真擔心如果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等一下!」身後突然傳來士兵的一聲大喊,司徒綺月剛剛平復的心情又猛然緊張起來,牽著馬車的蕭弘雙肩一抖,一隻手卻已經摸到了腰間。
身後慢慢傳來了腳步聲,像是重重的踩在了兩人的心頭上,砰砰的。
士兵笑著走了過來,「你婆娘這樣子,最好去城東醫館,那裡的陳大夫是出名的妙手回春,華佗在世啊。」
「謝謝,謝謝!」原來是這個士兵見到蕭弘的馬車是向著城西方向去的,才好心跑過來的,卻是差點將蕭弘和司徒綺月嚇了個半死。
進了城,司徒綺月心裡鬆了一口氣,掀開車簾子,望著冷清的大街,有些擔憂,「王爺,我們不會回來晚了吧?」
蕭弘眉心微沉,雖然也很擔憂,但是卻很沉得住氣,望了望四周的士兵巡邏情況,才小聲說了一句,「如果晚了的話,滿城就該掛白布了。」
「啊!」司徒綺月一聲驚呼,卻是自動想到了一旦真的那一天,恐怕是要死不少人,包括她的姐姐,眸子裡漸漸浮出了一層水霧。
「我說你別哭好不好啊?這不還是沒有到那一步呢嗎?」蕭弘眼角一抽,真不懂這女人的堅強都是裝的嗎?那也太能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