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著急,」白露搶先說道,「奴婢們已經釋放了信號,想必主人這會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白蘭在一旁,不以為意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司徒綺月,心裡憤恨不已,但是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司徒綺月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了房門處,只隔著三五米的距離,她是不是可以越過白露和白蘭,然後跑出去?
不過只是愣神的一個瞬間,這個念頭就胎死在襁褓之內了,門口那熟悉的一抹白袍,隱約可見的繡花雲紋都讓她拉回了思緒。
「林子軒,」司徒綺月喊了一聲,心裡百轉千回,看了看白露和白蘭一眼,兩個丫鬟倒也靈巧,這會子見到林子軒來了,安靜的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順帶關了房門,將空間留給了林子軒和司徒綺月。
「綺月,你找我?」林子軒忙不迭的走上前,雙手搭在司徒綺月的肩膀上,修長的十指緊緊的包裹著手心裡的渾圓,司徒綺月不動聲色的轉了一下身子,將自己從林子軒的包圍裡脫了出來,沉聲問道:「林子軒,你真的要為了我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嗎?你覺得值得嗎?」
林子軒先是一怔,洒然笑道:「綺月,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不明白……」
「你別裝了,你能這麼恰逢時機的將我從子墨身邊擄走,難道不是因為設好了百花谷的局嗎?林子軒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人面獸心到了這種地步,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要殺害!」司徒綺月大聲斥責著,身子微微顫抖著。
「夠了!」林子軒怒道,一貫的微笑也不見了蹤影,雙眼狠狠地盯著司徒綺月,好半天才慢慢平息了下來,「綺月,我低估了你,但是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麼不堪!」
「如果子墨死了,那麼我絕不獨活!」司徒綺月冷哼一聲,再也懶得抬眼看眼前的這個男人,那一模一樣的臉讓她又是思念又是憎惡,這種感覺實在是差強人意,索性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任由窗外撲進來的冷風席捲著單薄的衣衫。
望著司徒綺月這幅模樣,林子軒倒是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握了握手掌,終化為一聲歎息,「綺月,子墨不會有事的。」
隨著林子軒的離開,司徒綺月也慢慢睜開了眼睛,得到了這個消息讓她也稍微安了一下心,只是該怎麼逃出去才好呢?
銅牆鐵壁倒是算不上,但是她一個弱質女流能夠跑到哪裡呢?一整個上午司徒綺月都在糾結著如何逃走,幾時睡著的都已經忘了。
「七哥,我們到了。」蕭立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百花鎮名不虛傳啊,空氣中濃濃的百花香氣讓人聞著精神大振。
蕭弘隨之也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倒是沒有蕭立軒那麼誇張,不過這撲面而來的香氛也是讓一路舟車勞頓的他多了一絲神采,不禁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個好地方。」
「那當然了,要不然,那個什麼盟主也不會把寶藏藏到這裡了。」蕭立軒調笑了一聲後,才慢慢發現,原本喧鬧的人群竟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根據他的目測,至少有三十雙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遍。
「咳咳,老九,我們只是鍋爐,旁人的事情和我們無關,走了。」蕭弘眼見的分明,周圍那些穿戴各異的人有不少都應該是武林中人,他們初來乍到,若是打著尋寶的名義,說不得就成為了眾矢之的,連忙找了個由頭,鑽入了馬車中。
蕭立軒這會也反應過來了,雖然那藏寶的地方危險的讓人不敢靠近,但是擱在這一個個亡命徒心裡,那就是他們家後院啊,怎麼會容許別人也來插足呢?
故而聽了蕭弘的話,連忙竄上了馬車,招呼了一聲車伕,就向著別的方向趕路去了。
鑽入了馬車,蕭立軒一掃剛才的緊迫,拉著蕭弘就開始絮叨起來,「七哥,你說這些人是不是都想錢想瘋了?這藏寶的地方危險重重,傳聞都沒有人活著出來,可是這去的人非但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了呢。」
蕭弘聽了這話,不置可否,搖了搖頭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人之常情,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生在帝王家?」
蕭立軒聽了,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帝王家有什麼好的?
「七哥,你看這麼危險,我們還是回去吧。」蕭立軒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地方雖然正午的大太陽曬著,身上卻覺得涼颼颼的。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是不會空手而回的。」蕭弘搖了搖頭,拒絕了。
「七哥,那一個武林盟主能有多少錢啊,你又不缺錢!」蕭立軒說道,翻了一個白眼,剛開始雖然有些新鮮,但是這會子他倒是覺得意興闌珊了。「七哥,難道你是為了鳳凰血?」
蕭弘點了點頭,「鳳凰血既然是傳說中的聖藥,必然會有它的獨到之處,想必也可以治癒她臉上的傷痕吧。」
「原來是為了七嫂……」蕭立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再也沒有說別的話。
馬車最後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由於百花鎮最近湧入了很多的人,一時間客棧也是人滿為患,這還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找到的一家。
蕭氏兄弟開了三個房間,車伕去餵馬了,他們則徑直進入了房間休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雖然是坐在馬車上,但是那種疲憊還是讓人很不舒服的。
相比蕭弘這會的清幽,林子墨就有些慘了,雖然他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但是他卻不懂五行八卦,這個坑爹的前任武林盟主不知從哪裡搬來了一個卦陣,難怪很多人都沒有活著出去。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青蔥的白楊樹,雖然已是落葉時節,可是這些樹木倒是仍綠油油的,腳下就連落葉都是極少的,不知是風吹走了還是有人整理了。
昨日夜裡進入了這樹林,原以為只要一直向前走就可以走到了藏寶地,林子墨估摸的可能性就是樹林後面的山腹裡,就是藏寶所在。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看上去平凡的樹林竟然蘊含五行八卦之理,很巧合的是他不懂五行術數,而雲兒與另一名護衛也是不懂,三個人困在樹林裡已經一晚上了,這會眼看天又要黑了,幸好這樹林裡還有些飛禽,不然,他們恐怕會餓死的。
「宮主,我們歇歇吧。」雲兒有氣無力的靠在一棵樹幹上,疲憊的說道,林子墨剛想要搖頭,但是看著兩個手下累得已經直不起腰來的樣子,倒是點了點頭,直接坐在了地上,「歇息一會吧。」
雲兒聽了這話,緊繃的身子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一整夜,除了進食的一次,他們都是在趕路著,滿屋目標的尋找方向。
如果是平坦的道路,那可能不會太累,但是這片楊樹林不僅道路不平,更像是種在了山上,忽高忽低的一點規律也沒有。白天的時候他們追著太陽的方向走,可是這楊樹林像是會動一個樣,也隨著他們的步伐而動。
好幾次,雲兒都發現,走到了相同的路,甚至樹上那掛著的布條還是她衣衫上撕下來的。
即便就是如此,她也只是咬咬牙繼續跟上林子墨的腳步。
「宮主,不行的話,我們還是想辦法撤走吧。」歇息了一會之後,雲兒抿了抿發乾的嘴唇,小聲詢問著。
林子軒的目光透過楊樹林望著那青蔥的高山,心裡的火熱一點點的冷靜下來,鳳凰血他勢在必得,可是現在卻出師不利,別說拿不到鳳凰血,就連藏寶的山都沒有爬上去。
楊樹林裡那散落的屍體還有零散的包裹,都證明了這一條路的艱辛,很多人自覺無望,又難以忍受孤獨和寂寞,更別說食物和飲水日漸缺少,只得自絕於世,這也是為何很多人來了卻沒有回去,因為他們根本就回不去。
「雲兒,你不該跟我來的。」林子墨突然低著頭說了一句話,若不是雲兒武功好,聽力不錯,差點就聽不到,雖然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但是也足以讓她歡呼雀躍了,「宮主,別說是這個百花谷,就是更危險的地方,只要有你在,雲兒都不在意的。」
林子墨微微歎了一口氣,對於雲兒的心思他豈會不知,但是他的心裡只有司徒綺月,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我們還是想辦法先出去吧。」
「宮主,恐怕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沉默了很久的另一名隨從,這會開了口,林子墨的臉上波瀾不驚,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倒是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
「出不去嗎?」雲兒一張俏臉頓時失色,有些驚慌,畢竟是未及雙十的女孩,心性沒有那麼沉穩。
「xiaojie,我們在這樹林裡迷失方向這麼久,而且經常會走到相同的路去,可見這樹林玄機甚多,只怕出去的路也……」沒等話說完,林子墨卻是開口打斷了他,「出去不難,難的是如何尋到寶藏。」
「我們一直以來之所以覺得兜圈子,走迷宮,就是因為我們不停的想要走到那座山峰,藏寶的地方纔,只要我們反其道行之,想必出去是不難的。」
「那麼那些死了的人……」雲兒忍不住問道。
「因為他們的心裡和眼裡只有寶藏。」林子墨手裡掂量著一片飛鏢,在地上劃來劃去。細細看去,就會發現這圖形倒是有些八卦陣的意思。
雲兒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先出去再說吧,不行把冷月宮的人手都找來,我們把這見鬼的楊樹都砍了,就不信到不了藏寶的地方。」
林子墨眼珠一亮,對啊,以力破巧,區區一個八卦陣還在話下嗎?想到這裡,站起了身子,地上塗鴉的八卦圖也被他一腳踩亂了,招呼了兩個手下一聲,三個人就開始向著背對藏寶地的方向狂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