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連魔在禁制方面的造詣不是一般的可怕,已經達到了以禁成界的層次。我們所陷入的這片禁制,看似平常,卻步步殺機!」
一臉緊張的蒙天辰,和啟一樣,四散打量。
此地,明顯是一片枯敗的竹林。竹竿在風中飄搖碰撞發出清脆響聲,竹葉摩挲沙沙作響。但詭異之處在於這竹林內實在太過枯敗,除了那竹竿竹葉聲外,竟是死寂一片,沒有丁點生氣。
「咦!」陡然,蒙天辰臉色一變,神情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此刻他體內四幻武氣盡皆消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進入武界,強悍的身體,力量仿若被抽光了一般,哪裡還有兩個盤龍之力,就跟普通人一樣,是那樣的孱弱不堪。
「見鬼!」喋罵一聲的蒙天辰頭皮發麻,這種變故太離奇了。
顯然與蒙天辰一樣,被剝奪了一身力量的啟,眼中甚至留露出恐懼。
「這是什麼狗屎禁制?」蒙天辰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下局面危機不明,切不可自亂陣腳,否則有害無益。
思慮半響,蒙天辰記憶只在那連魔最後一道聲音落下便戛然而止,之後陷入黑暗,醒來後就已經身在此處,期間發生了何事,他沒有半點印象,這般思索自然毫無頭緒。
「冷靜,一定有辦法破開這離奇的禁制,只要細心尋找,絕對能夠離開這裡!我心中有預感,此刻體內變故定然與這枯敗的竹林脫不開干係,只要離開此處,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對,就是這樣,只要能夠離開這竹林,被抽離的力量,一定會回來。」
自個兒強定心神的蒙天辰,發現啟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只得將其收進蒼龍空間。
抬首四顧,竹竿影影重重一眼不到邊際,每一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模一樣,不覺令人心中生出絕望之意。
蒙天辰信念堅定自然不是常人可比,雖然修為神秘消失,但他那堅韌不拔信念卻依然存在,略微沉吟當即選定一處方向,步伐沉穩邁步前行。
靜!
除了自己淡淡的腳步聲與周邊竹子風中發出聲音,這竹林內便是一片死寂,蒙天辰好似孤獨中的前行者,獨自一人,走向不知終點的方向,無比謹慎的邁步。
見鬼的是,每每前行一步,蒙天辰都感覺到懦弱的身體上,仿若被壓了一座大山一般,很是艱難。
尤其是雙腿,宛若灌鉛了一般,抬起都無比的困難。
累!
體內,血肉在顫抖,骨頭在酸澀,這種累入骨髓的感覺,蒙天辰踏入武道之路以來,便再也沒有經受過,凡人般羸弱的身體,即便蒙天辰意念堅定宛若磐石,但肉身卻是已經到了極限。
痛!
根本無法聚集絲毫的四幻武氣,更別是說施展修羅王甲了。
卡!卡!
搖曳的竹葉,刮在身上,根本躲不開,猶若鋼刀,在身上割裂。
身上的衣衫已經破損,露出外面的血肉被劃割出一道道傷口,血肉裂開,火辣辣的疼,血水不斷滲出,滴落地面,沾染到地面那厚厚的竹葉上,枯敗的竹葉上,點點血色。
懼!
恐懼。這恐懼無法壓制,無端的滋生,莫名的恐懼。無法節制,自然散發,瀰漫心間。
彭!
終於,僅僅是前行了不到一百步,不堪重負的蒙天辰倒落地面,大口喘息。
「該死的!」喋罵聲中,蒙天辰緩緩閉上雙目,只覺的全身上下無一處地方不透著痛苦疲憊,好想就這般沉沉睡去,再也不願醒來。
但潛意識告訴蒙天辰,現在絕對不能陷入沉睡,否則便永遠也沒有再度醒來的機會,而他,絕對不能就這般死去!
武道之路好似那汪洋大海,如今蒙天辰僅僅是在淺海遊走,所見識到的一切不過冰山一角,未來還有無窮精彩的世界在等著他,那般波瀾壯闊激動人心,或許會有危機會有苦難,但能夠經歷,這本身便是一種收穫、一種內心的充實。還未踏上武道之巔峰,還未撥開迷霧看清這朗朗乾坤,蒙天辰心中不甘!
一切一切的謎團,在蒙天辰身上如影隨形,他需要去親手揭開。未曾謀面的老娘,還不知道在中域什麼地方呢,剛剛歸心的顏兒,還沒來得及,享盡溫柔。
還有竹下安安、藍冰心…
心中存在著許多的不甘與牽掛,怎麼能夠就這般無聲無息死在這裡?絕對不可以!
蒙天辰意念堅定,識海中這股聲音越來越響,漸漸化為一道浪潮,鼓蕩不休。
掙扎起身,盤膝坐倒,雖然此刻修為盡數消失,但蒙天辰依舊強迫自己陷入入定之中,呼吸逐漸平穩,緩慢,漸漸無聲,唯有那竹葉摩挲,竹竿脆響,沙沙一片。
枯敗依舊。
……
七日。
蒙天辰緘默前行,所謂形容枯槁,此刻形容他卻是極為貼切。
面色枯黃,嘴唇乾裂,衣衫襤褸,傷痕密佈,渾身血漬,身影搖晃,好似下一刻便會轟然倒地,再也不會醒來。
但就是在這般情況下,蒙天辰仍在一步一步前行。雖然停停頓頓走了七日,卻好似不過是在原地踏步一般,放眼望去,前方依舊竹影重重,無窮無盡,沒有邊際。肉身、精神早已麻木,到了油盡燈枯地步,若非一股不甘意念支撐,他早已倒地。
蒼龍空間內的啟,哭了。他想死,看到蒙天辰遭受這樣的磨難,而無力。
無痕老鬼沒有激勵蒙天辰半句話,他知道這次陷入連魔可怕的禁制中,乃是一次空前的危機,磨難。他也沒辦法,因為,無痕老鬼也看不破,這可怕的禁制。
但,蒙天辰的目光依然堅定。雖然,他不能確定,還能堅持多久?或許三個時辰?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就在下一刻!或許,這次真的要殞落了。
「真的要死了嗎?」蒙天辰累了,很想就這樣睡過去,不想繼續走了。修為喪失,獨自一人,荒涼死寂的竹林,肉身精神上的雙重疲憊,以蒙天辰這般堅韌不拔性子,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生出軟弱。
如同凡人,七日水米未進,傷痕遍體,幾人可以堅持?
獨自一人,前行不知多遠,茫然無錯,生機渺渺,幾人可以堅持?
在這竹林內,蒙天辰當真到了極限,或許下一刻倒下便永遠不會醒來,但即便如此他仍舊在一步一步前行,艱難、緩慢、虛弱,卻一如開始那般堅定。
即便倒下,也要在睡去前一瞬落地。蒙天辰,絕不做束手等死之輩。
略顯黯淡眼眸,此刻閃爍堅定。
「哎!」
就在這時,一道輕輕歎息聲音自虛空之內傳來,聽到這歎息瞬間,蒙天辰身體陡然繃緊,腳步停下,緩緩抬首向前看去。這聲音他記憶猶新。
連魔!
俊美至極的連魔出現了,出現在竹林上空。
目光落在那虛空現身完美男子身影上,蒙天辰雖然虛弱不堪,卻努力挺直腰背。不管對方出於何種原因現身,他都不能在對方面出現軟弱模樣,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即便死也要站直到最後一刻。
至於討命求饒,蒙天辰心中從未生出過這般念頭,修為到了他們這般境界,心若磐石堅定不移,豈是外人可以改變心念。
連魔此刻面色略顯複雜,目光落在蒙天辰身上,劍眉微微皺起,他心中不解,這人明明已經到了極限,為何還能一步步前行堅持到今日而不倒下?
或許,他心中也有所偏執,有所不甘吧!
連魔歎息一聲,突然開口,淡淡道:「小子,在我竹禁內可以存活七日以上,你是第一人。所以很榮幸告訴你,你完成了我當初勘破竹禁奧義時,立下的誓言。」
連魔垂首,輕笑,燦爛溫和,「一日。」
「明日此時,只要你未倒下,便是重獲自由之期,至於這第八日,便算是你最後的考驗,若是可以不死,我會放了你。」
語落,人影消散,周邊安然寂靜無聲。
蒙天辰眉頭有些艱難皺在一起,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似乎事情出現了轉機,「一日麼?不管此事真假,我都沒得選擇,那便一直走下去。」
聲音漸低,不可聞聽,簡單、痛苦、麻木、堅定的腳步聲在竹林內緩緩迴盪。
嘶!嘶!
拖著麻木毫無感知的雙腳,蒙天辰艱難的摩挲在鋪滿枯敗竹葉的地面上。
蒙天辰前行,一日時間似乎轉眼就可過去。
但此刻在蒙天辰感覺中卻是變得無比漫長,腳下沉重,似乎每一步挪動,抬起落下都要耗費全部的力量才能做到。
肉身早已麻木,感覺不到傷口帶來的痛苦,也漸漸喪失對肢體的掌控,如今不過是在一股本能驅使下不斷前行。
意識模糊,視線混亂,蒙天辰停下腳步,身體搖晃。
極限了。
哪怕再邁出一步,早已在崩潰邊緣的身體就會轟然倒地,蒙天辰不敢保證自己依舊可以維持意念中僅剩一絲清醒,若是陷入黑暗,便代表著生命的終結。
呼!呼呼!
起風了。
竹枝竹葉竹竿嘩嘩作響,蒙天辰緩緩抬首,只是這般簡單的動作,在他此刻做來卻是極為艱難,一道略顯虛幻人影出現在他面前,正是連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