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倒也有些不凍的泉眼,一手掰著磕了幾個松果,有吃有喝,肚子裡好歹有了食兒。我靠在山洞裡頭,一手掀開了那黃油布。
這臭水溝子一遭,到現在我還一身臭烘烘的,幸好當初輕點蔣中虎家當的時候,我順手一張黃油布把這身家性命的東西都給包起來了,我一身奇臭,這黃油布裡的東西倒是無事。
閒翻開幾部,老古怪送我的邙山之物,我多少看過幾眼,至於我陳家房梁下的東西,我不是沒看過,而是壓根兒就看不見一個字,無字天書我一直看不出頭緒。
還有就是蔣中虎的那些家底子,清點一開。撿骨點穴之術,列陣佈局之道,還有一冊挫骨分筋手,也就是當初逼得我吐不出來,嚥不下去的招式,另外還有一本強身健體,固精養血的無名小冊子,和老古怪那本強身術略有幾分相似!
最底下,薄薄的一冊剝皮縫屍術。這個我親手做個,好歹是懂上幾分,簡單一翻,清點概要,這剝皮縫屍的手段寫的是詳詳細細,各式優缺利弊,行刀下手的門道皆是詳全,另有手繪的兩副三尺半丈的人體解剖圖,各式關節骨質,血脈要穴,詳略畢錄,我一瞅這人體解刨圖,順手摸了我這左手右腳。心裡嘀咕著,這手腳應該能接回去!
望著這人體解剖圖。摸著左手腕,這左手腕兒倒還好說點兒,脫了骨,只要力道足,方位准,脫骨接骨也就三兩下的事兒,不過我這一身疲傷,還就一隻手自己接骨,這難度還是頗為不小!已更新
我尋思了半刻,撕拉扯了一截子衣服,一手綁在了左手上,朝前面爬了幾米,綁在了一個樹上,摸骨,拽骨,順骨。一連串動作下去,一手接過去,一股鑽心的疼驚了我一身冷汗,這一把過去居然還沒接上!
我抹了把晃在眼眶裡的眼淚,媽的,第一次接骨,一把扯過去疼得我差點兒流了淚,按骨錯位頗有不准,力道也是稍小了幾分。
一手拽在樹上,我吸了口氣,咬咬牙,摸著錯骨縫隙,猛地一頓手,卡擦一聲輕微響動,斷了骨頭兒似的一下疼,我咬牙猛地瞪了下眼,眼淚眼淚還真出來了!
一口濁氣,我左手指頭微微動了下,雖然還有點兒疼,但勉強能動了點兒,這骨頭應該算是接上去了。
手骨接的上,這腿骨我可就不敢說了,按著解剖圖上的示意,右腳腕兒摸了半天,我沒摸出個門道,但好歹也看出了幾分意思,按這圖文示意,右腿估計是斷了骨,這要放在醫院裡,打石膏下鋼釘,可眼下我尋思著,扯幾個布條,綁幾個木棍子,也就只能勉強固定了!
一手一腳好歹打理了一下,我收拾了幾本陰陽陣法術數的冊子,就留了兩本強身健體的,一本剝皮縫屍術。
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這陰陽道兒上一路走,光是幾招陰陽玄虛之術,那絕對是邁不開腿,身子骨,好功夫,就像蔣中虎翟老頭兒,還有那些世家子弟,乃至老古怪老瘸子他們,那手底下的工夫都是強硬的很,行走江湖,陰陽道兒上走過的,黑道白道,文成武功,那都得有所涉及,當然這說的是成大事,揚聲名的大家之輩,至於一些行欺詐騙的老油子,江湖術士,那就另當別論了!
翻研著強身術和那無名小冊子,一些健體強身之道,都是些練功夫打底子的基礎,不過這基礎之道更是不能小瞧了,我入行已經算是晚了,身子骨舊了,打底子本就是個麻煩事兒,這底子練不好,以後多少硬功夫都是白瞎!
兩本書上,一些行筋走穴、練骨強筋的外家門道,,還有一些、固精養血、呼吸吐納的內家之法,都是三分相似,七分迥異,說來也是各有千秋。
我翻了大半天,各中門道自己慢慢悟,按著衣服人體解剖圖,穴位密佈,這其中一些明面上的東西,也能理解的差不多,按上面推血過血的法子,我在左手上也練了幾招,小半天的工夫,左手也能勉強活動幾分了!
一直到了下午,我又四下尋了一些松子,這一溜兒往前爬著,沒想到一股腦爬過了頭兒,這一路爬過來也有幾百米,爬過來容易,這爬回去可就費勁了,索性,找了個不大點兒的山洞,我縮身子貓了進去!
因為左手舊傷未癒,連個鑽木取火的勾當都幹不了,我斜倚著山壁,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夜涼如水,一絲涼颼颼的小風一過,我猛地一個激靈睜開了眼,陰風陰風,這小冷風鑽的骨頭縫兒發亮,絕對是錯不了的陰風!
當下,我猛地醒過了神兒,陰風路過,少不了是什麼邪門歪道東西晃悠呢,我一口咬破左中指,勉強在右手上勾了一抹驅鬼符,這正要伸脖子出去瞅一眼,忽然沉悶的一嗓子,驚得我當下縮回了脖子!
「哼廢物,一群廢物,那陳家小子是我眼睜睜看著跳下來的,十幾丈的山崖,即便是不死恐怕也得落得一身重傷,這荒山野地一路走來,我從未嗅出過半分人氣,那陳家小子九成得是摔死了,沒有怎麼會沒有!」
這沉聲一嗓子,我一顆心猛地被揪了起來,暗影衛,邪十三是邪十三,我都跳崖了,這鬼東西還不放過我,難道難道他們還想鞭屍不成!
「稟上邪,這這方圓幾里都給尋遍了,前方幾百米處,只有一具暗影衛屍體,那陳家人不知去向!」一名暗影衛俯身通報了句。
「不知去向不可能,一具屍體,難道還能跑了不成!」邪十三沉聲吼了句,呆呆的愣了一瞬,搖搖頭,「難道難道他被人救走了不成!」
一瞬靜了一瞬,忽然一位暗影衛顫聲說了句,」上邪大人您看,這地上這地方有痕跡!」
「快看那也有!」
「這痕跡這痕跡應該是爬出來,那小子那小子難道真沒死!」邪十三沉聲念了句,一閃身,尋著地上的痕跡縱身隱沒在夜色裡。
半晌,幾百米外一聲沉吼,「沒有為何沒有,難道難道他真沒死,可為何沒有半分人氣,不對八成人有人把他拖了出去,這山洞應該是個暫時落腳之地!」
幾瞬,邪十三一步步走了出來,一身黑袍遮著臉,映的更顯幾分猙獰,沉默了半晌,邪十三四下望了一眼,這一扭頭,「暗影衛聽令,三分人馬留下,不惜一切代價搜尋陳九斤,哪怕是把這山坳子掘地三尺,另外七分人馬隨我出去,畫影圖形,分散出去,盡快尋著這陳家小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記住,天亮之前務必趕回去!
「是」一聲疾呼,一群暗影衛閃人隱沒在黑夜中,邪十三一揮長袍,一閃身子也隱匿而去。
一瞬間,一身濕漉漉的冷汗,我慢慢的喘了口氣兒,老天保佑,真他娘的老天保佑,我一時的念頭兒沒去那個山洞,沒想到陰錯陽差的,還保了我一條命!
這邪十三還真是甩不掉的牛皮糖,生死不論,為何要拼了命的尋出我呢!
這一晃的念頭,更加重了我的疑心,邪十三一路尋我,那一句陳家的局,陳家的局,到底是何局!何物!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折,我前思後想了半天這其中也摸不出個門道,我只知道老爺子藏的深沉,可料不得那老頭子竟然還藏了一手看不透的局!
邪十三帶著一群暗影衛分散而去,我勉強算喘了口氣,至於他說尋不出我的人氣,我尋思著應該與小花旦兒或是小蛇有幾分關係,眼下,這地界勉強算是安全了,只不過這些日子,我盡量多份小心了,幸好我聽的幾分,天亮前回去,到了天亮也就多了幾分安全!
倚靠在山壁上,我再也提不起半點兒睏意,一直做到了大天亮,期間,那暗影衛一晃身形,在外面一晃而過,也沒發現啥異樣,一直熬到大天亮,看著外面日頭兒也得九點多了,我撐著胳膊,才敢慢悠悠的爬了出去。
順著山崖子尋了幾個松果,一直朝前爬著,昨夜聽他們說,幾百米外有個暗影衛,我一路尋了過去,爬了二百多米,郁蔥蔥的樹叢子,不但尋出了那人,那碰巧遇了兩顆核桃樹!
一身黑衣裹得嚴實實的,我一把扯開他臉上黑布,黑布下竟然是一張極年輕的面孔,看著不過二十多歲,面部稜角分明,長得倒也和善。週身摸了一遍,除了一身黑衣外加一把匕首,再沒一點兒家當了。
我順手扒了一身衣服,一把匕首別在腰間,本來我打算原路返回呢,可瞅著這張臉,抹了把自己的下巴,回想起邪十三那句畫影圖形,我是不是應該多份小心了!
一手扯著那死屍,我找了個隱蔽清淨的地方,懷裡摸出黃油布,蔣老頭兒那副剝皮縫屍的家當在我手裡,眼下這正好是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