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還為進門兒這道坎兒發愁呢,可沒想到的是。我這走近了門一瞅,兩扇門緊閉虛掩著,這裡面居然沒鎖!
我推門邁進去,按理說,深更半夜的,這停屍房應該早就被那小子給反鎖了的,我心裡琢磨了幾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想來,這門沒鎖也是好事兒,省了我再多費手腳了!
進了門,停屍房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靜。我抬腳直奔二樓,這招魂兒的事兒,無論那小子信不信,我總得跟人家打聲招呼,這事兒不求他幫什麼忙,別給我整出什麼亂子就行!
到了屋子門口,我本來想敲敲門在進去的,可一想大晚上的,在這地方有人敲門,誰聽了心裡得都打個激靈,索性,我一把推開了門。開門就吆喝了聲,「喂大兄弟,還記得我不,我找你又有事兒了!」
一句話,回應我的是靜寂寂的一片。我愣了下。抬腳進了門,床鋪上一瞅,一窩被子亂七八糟,一摸這被窩裡頭,冰涼涼一片,我當下愣住了,「咋回事,這人怎麼沒在呢!」
轉念頭兒一想,當初我就是被大晚上發現的,這小子晚上應該還有查房的習慣吧。不過說來我也真服了氣,這大晚上的,一人住在停屍房就夠滲人的了,沒事兒還敢去那屍體堆兒裡查查房,這膽量還真是沒的說!請百度一下謝謝!
我抬腳剛要出門,忽然一晃燈光瞥了過來,「誰誰在那?」
「我是我!」我趕緊著一揮手。
沉悶的一嗓子,喉嚨裡像是卡著痰,聽著感覺彆扭的很,我順著一束手電筒光望了去,窗戶前面一個瘦高的身影站在了,手電筒對著我的臉晃了晃,「你是」
「還記得我不,上次你說的那個偷屍賊!」我撇嘴笑了笑,朝他走了過去。
「偷屍賊哦哦,記得記得嘿嘿,你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那人一笑,朝我奔了過來。
我搖頭笑了笑,「這次有點兒小事兒,估計又得麻煩你了!」
「好說好說,走著有啥事兒,咱們回屋子裡說,」那人一招手,把我招呼進了屋子。
這進了屋,這人也不開燈,黑燈瞎火的就讓我坐在了床上,從床底下摸出個小油燈,「哎,這電燈壞了,好幾天了都沒人修,這幾天我也只能用這個湊合了!」
一點油燈亮了,那男人抬頭一笑,一瞅他那臉色,我當下就皺了下眉頭,剛才黑燈瞎火的我也沒怎麼注意,可現在一瞅這臉色可是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迎著燈光,那張臉感覺有那麼幾分慘白,一雙黑眼圈子黑的深沉,滿臉的困頓之意,尤為讓我不舒服的是,他眉梢兩點兒,瞅著竟泛起了幾分青黑色,這臉色還帶著股子邪乎勁兒!
見我愣神兒一瞅著他,那人撇嘴笑了下,「咋啦看你這眼神兒瞅的我心裡都發虛了!」
「沒沒什麼事兒!」我皺著眉頭,晃了晃腦地,瞅著這臉色一尋思,回想著當初那幾下卡卡的皮鞋聲,我這心裡猛地就哆嗦了下,猶豫了兩秒,張嘴問了句,「大兄弟,這幾天你有沒有感覺有啥不對勁兒啊,看你這臉色可是不怎麼好看啊!」
那人咧嘴一笑,「不對勁兒有啥不對勁兒,你這話兒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他這一說,我知道問不出啥了,略一思索,點頭言語了句,「兄弟,這遇上了就容我多說兩句,信不信那得你自己掂量了!」
「這停屍房裡可是不怎麼乾淨,在這地方待久了,那是會傷身體的,兄弟,聽我一句勸,要有別的出路,能出去就盡快搬出去,混這口飯可是不容易的!」我張嘴一句。
話我是說的懇切,可是瞅他這臉色,也就撇嘴笑了笑,「哎,說的容易,我這不是也沒個著落嗎,能找著這份工作,混口飯吃我也很知足了!」
各有各的不容易,這個我也沒話說,不過,看他這帶著三分邪氣兒的臉,我還真多了份兒心,這邪氣都上臉了,他身上恐怕得藏了點兒什麼東西!
這一尋思,我點頭應了下,「哎這個我也能理解,不過,你可也得多份小心,這地方不比其他,和這死人一塊兒久了,人也就多了幾分死人氣兒!」
這說著,我從兜裡摸出了幾張黃符,「大兄弟,還是那句話,你當我神經病也好,神棍也罷,這東西你拿著,也就算我一份心意把!」
一句話,我不由分說就遞了過去,瞅著他那臉色,青中帶了幾分黑氣,嘴角撇著一笑,「又是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兒,切,這東西有啥用?」
我瞥了下眉頭,瞅著他的眼,「給你你就拿著,用沒有用,那可得看你的了!」
四目相視,我瞅著他的反應,雖說,我沒那明眼識鬼邪的本事,但這三分邪氣上頭,我還真怕他身上進了啥東西,眼下就看他敢不敢接這幾張黃符了!
男人愣了幾秒,點頭一笑,「行行你這份心意,我領了,東西我收下,該辦啥事兒,你也趕緊著辦吧!」
說著,他伸手接過了那幾張黃符,很自然,很隨意,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眼瞅著,我緩緩鬆了口氣,看這架勢,這身子骨兒應該還沒事兒,不過,這邪氣上頭,眉梢青黑,那錯不了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我心裡尋思著,等著天亮了,要不讓他跟著去趟香燭店,讓那老頭兒給他驅驅邪,消消災!
見他沒啥一反應,我暫時也放了心,至於這招魂兒的事兒,我也沒跟他多說,跟這無神主義說招魂兒,那跟對牛彈琴沒區別,索性,我也就讓他屋裡好好待著。
我出了屋子,站在南北樓道中央,尋思著,此事不比陳雪燕他兒子,人家好歹是子母線牽手,又有親娘喚魂兒,這自然多了幾分成功的把握,可眼下我也就知道個生辰八字,子母線我不能牽,名字我也不知道,這招魂兒的招兒上回的可就不好使了!
打開竹簍,挨個的擺放出來,陰冥紙錢,香燭白蠟,香爐貢果,裡面還摸出來一個招魂兒幡!最底下還帶著一面八卦鏡。
因為上回招了孤魂野鬼的事兒,我心裡多了份謹慎,一連串的把這樓道四口,房角牆壁,都貼了幾張黃符,一把香灰撒了個六米方圓的圈兒。
樓道正中,一把紙錢燃的灰燼,香爐擺放,供果憑上,兩根白蠟分列在前。
東西佈置完了,一桿招魂兒拎在手裡,摸出寫著生辰八字的符紙,瞅著那上面的生辰,咬了一抹右手無名指尖,一點點寫在了招魂幡上!
一挽黃符,火光零星一點,三根焚香一把點燃了,
「三根朝天香,祭拜來由魂!」
「招魂幡,渡生魂,生魂來者認家門幡起,魂來!」
咿呀帶著幾分頓挫的嗓音,斷斷續續,一把招魂幡直接插在了竹簍裡面。
這招魂幡一起,隱約著幾分涼意捲了過來,我翻開懷裡的八卦鏡,說白了,也就是一面畫了硃砂八卦圖的鏡子。
招魂幡林立,移開八卦鏡在樓道裡一照,零零散散的鬼影子散落一片,三三兩兩的鬼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朝前五米,一道白影晃蕩在樓道裡,穿著病服,面如枯槁。不遠處窗戶上,一個小猴子似的東西木訥遊蕩著,定睛一瞅,那竟是個極小的嬰兒。這樓道之內,遊蕩漂浮的孤魂野鬼甚多,但一個個卻都是極為木訥呆滯,沒煞氣,也沒靈氣!
若非天賦陰陽眼之人,這些無怨無害的孤魂野鬼,或是故意藏身的鬼怪陰邪,常人是看不到了,我命格偏陰,最多也就感覺幾分陰氣,這手裡的八卦鏡,便正是能讓我看得見那個小女孩的。
我這四下一照,零零散散的鬼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很多都是隨屍身跟來的一縷殘魄,鬼影重重中,想要找著那個小女娃子,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這尋尋覓覓的,半個多小時也就過去了,招魂幡兒在這杵著,一片的無主孤魂飄蕩而過,我瞪圓了眼珠子也沒看出點兒啥來,一看手機上的時候,這時候已經快到了兩點,三更已經過了小半,可這小女孩兒的一魂一魄還沒有引過來,這時候我心裡也開始犯起了嘀咕,莫非那魂魄還真在山坳子口裡面!
心裡琢磨著翟老頭兒的處境,這不經意的一扭頭,恍然兩米處一道人影子正站在後面,當下,我猛地一個激靈,瞪眼一瞅,居然是那小子!
我猛喘了口氣,這見鬼不怕,人嚇人倒是嚇了我一哆嗦。
我張嘴來了句,「你這你這咋還不歇著啊,咋又出來了!」
「我聽到外面有點兒動靜,不放心,就出來看上一眼,沒事沒事我就回去了!」那男人瞇著瞅著我,一言說罷,扭身就往回走了。
見他回去,我本來也沒多想什麼,八卦鏡隨意朝前一照,繼續尋找著小女孩兒的一魂一魄,可這一照出去不打緊,我眼瞅著那鏡子裡的東西,當下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男人的背影裡隱約竟映出一道鬼影子!
「等等」我忽然張嘴喊了句。
「你還有事兒?」那男人一愣,扭頭望了我一眼,一臉莫名的木訥。
這扭頭一瞬,鏡子裡恍惚一下,鏡子裡一晃子鬼臉迎了過來,當下,我腦子嗡的一下子,手裡的八卦鏡差點兒沒脫了手。
男人身上這東西恐怕是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