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那熬屍窟開始,我這命他們程家人救過,他們的人情。我也承過,這什麼恩怨是非的,打那起,我心裡已經拋了個乾淨,誰一輩子沒個下錯了手,犯錯了事兒的時候,這情非得已尚且不說,人家欠我的債,已經算是還了,拼了命的還了!
老宅子裡,程老爺子替我挨了那一巴掌,拿他所有的一切替我抵了一命。那、他臨走前那眼神兒。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他是希望我別記恨程曦,希望我念起曾經的舊情。可我這心裡,現在除了感激,也就只剩下愧疚了,對他人命債的愧疚,對程曦一份說不出的愧疚!
想著想著,我死腦瓜子又鑽起了牛角尖兒,這趕緊著搖搖腦袋,這眼前的一堆事還沒著落呢。以後的事兒想那麼多幹嘛,本來就活的夠累了,何苦再給自己找麻煩呢!
我這搖著腦袋,老瘸子叼著煙嘴兒咧嘴笑著,「九斤兒啊,以後的事兒以後說,現在也別想那麼多了,還是想想眼前吧,想想這娘倆想想那二十七條孤魂野鬼兒的著落,總不能讓他們一直在這外面遊蕩著吧!」
「這七十年了什麼人情鬼債的,到現在也算是清的差不多了。如果真有這機會我想著,還是送他們投胎去吧!」
老瘸子這一句話說到了我心坎兒裡,我點了點頭兒,「是啊,能走了就走了吧,受苦受累了一輩子,也該是個解脫了!」
「不過,瘸子大爺,這投胎的事兒您感覺著,能辦不,當初聽一人說,死氣沾染多了可就投不了胎了,這老宅子的裡的那群鬼物。可都是死氣堆兒裡爬出來的,這事兒」
老瘸子聽著跟著搖了搖頭,「哎還別說,我怕的就是這個,那死氣對人來說,沾上了就是穿腸毒藥,可對於這陰邪鬼物,滋陰養邪,算得上是大補的東西。」
「那鬼丫頭娘倆的屍身近百年不腐,老宅子裡的鬼物們,走了七十餘年雖說是含冤帶恨,可這養出來的道行兒手段,那恐怕比起幾百年的凶靈惡鬼都是不遑多讓,這,也都是那死棺死氣的效果!」
「可這不是還有句話嗎,盈極則虧,物極必反,這死氣,循循善導可以滋陰,可要是直接生吞硬灌,那可就是要命的了!」
「也就是這老宅子的鬼物,和那死棺好歹也是一塊兒呆了七十多年,這多少還能適應幾分,若要換成了外面的孤魂兒野鬼,那九成八的撐都給撐爆了!」
「那鬼丫頭能從那死氣灌體裡頭保住一條命,已經是托了大福,這投胎的事兒,還真不好說!至於那幾十個幽魂兒,沾的還是少得多,這個倒還是有救!不過這法子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老瘸子皺著眉頭,邊抽著煙邊點頭說著。
老瘸子這一說,我這心裡猛地也是咯登了一下,其實自打那死棺一開,我就知道,小花旦兒投胎的事兒,絕對是大麻煩,可聽老瘸子這麼實打實的一說,我這心裡還真一個勁兒的不舒服,本來還算有個千分之一的念想兒,可這話兒挑明了,我這心裡算是實打實的踏實了,這事兒不好對付!
老瘸子叼著煙桿子愣了一會,忽然咧嘴笑了下兒,「九斤兒啊,這事兒你也別多想了,不是還沒到那解不開的地步嗎,現在啊,可不比當初你剛進老宅子那會兒了,你別忘了你這還有個老古怪的師傅,家裡頭還有個深不可測的老狐狸爺爺,嘿嘿,你小子靠山可也是硬著呢!」
聽老瘸子這一說,我這心裡恍然也亮堂了許多,對,說的不差,現在不比當初我啥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不過怎麼說,咱也是經歷過事兒,見過世面,這明裡暗裡的人人鬼鬼,也算是見了不少,身前身後也知道有個依靠的人,眼前這老瘸子,老古怪,還有家裡那個裝傻充愣的老爺子,小花旦兒這事兒確實是麻煩,但咱這背後不是還有人嗎!
這話正說著呢,門吱扭一聲就被推開個縫,我伸脖子一樣,老古怪做賊似的超裡頭瞅了一眼,正好是來個四目相視,一見我醒過來了,那老古怪匡噹一聲就推開了門,「徒弟你個傻小子你他娘的可算是醒過來了!」
老古怪這三步兩步就衝了過來,瞪著那雙瞇瞇小眼兒瞅著我,「傻小子你這你這沒事了吧!」
我愣巴巴的瞅著他,「沒沒事啊,怎麼」
老古怪四下打量了我,那眼神就跟黃鼠狼瞅著雞似的,這望了幾眼,我這還沒反應過來,抻胳膊拽腿的就把我拽了過去,扒眼皮,看額頭,摸脈搏的,七手八腳的都快把我身上摸了個邊兒了,我趕緊著吆喝了句,「老古怪你這你這幹嘛呢!」
「你這小王八蛋兒,你叫啥呢,別以為你這剛醒,我就不敢抽你,你再叫聲試試你看老子抽你嘴巴子不!」老古怪吹鬍子瞪眼的瞅著我,我趕緊著服了軟,「得得,我錯了還不行嗎,師傅叫您師傅,您這這是要幹嘛呢,把我折騰來折騰去的,這是啥意思啊!」
老古怪瞥了我一眼,「你個傻小子,你以為老子願意折騰你啊,昨晚死去活來的,把老子也是折騰了個夠嗆。哎昨晚的那些人,太邪乎了,我這不是不放心嗎,怕那些玩意兒暗地裡給你動什麼手腳!」
我瞅著這老臉真是哭笑不得,那群人該死的死了,該逃得逃了,哪還有本事有工夫給我動什麼手腳,不過這老古怪也是一份心意,我也不好說什麼,伸頭伸腳的被他這麼折騰著,可他這一要動手扒上身的衣服,我可就實在忍不住了,「老我呸,師傅你這你這還沒完了是吧,非得讓我出去了做個全身檢查是不!」
師傅啊你這你這是不是疑心過重了,這那還用全身都瞅個遍兒啊!」
「你知道個屁啊!」老古怪瞥了我一眼,「老子大半輩子逢人見鬼多了去了,啥東西沒見過,這明裡暗裡陰人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就昨天晚上那幾個邪乎玩意,就連我都沒怎麼見識過,這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傻小子你知道不?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疤,那都能成了要你命的東西,做個夢,那都能把你嚇死在夢裡,你這生瓜蛋子狗屁都沒見過幾個,昨晚那幾個邪乎玩意兒要是真想陰你,那你可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縱斤縱才。
老古怪這麼一說,一邊兒的老瘸子的還真愣了下,瞅著我正愣著,正好外面有人忽然進來了,一進門,就是一嗓子,「九斤兒你這咋樣了,沒事吧!」
就這嗓門,不看我就知道是陳漢彪,那憨子噌噌兩步就竄了過來,瞅著這憨子,昨天晚上拼了命的招呼了一場,如今居然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我瞅著還真愣了,這憨子身板子硬,命更硬!
這憨子一進來,後面緊跟著龐然也進來了,我這瞅著眼前一亮,嗨喲,這事兒可是有點兒意思啊!
龐然噓寒問暖的問了兩句,我連聲應了,本來還想調笑兩句來著,可這剛吐出個字兒來,龐然一個眼神兒瞥了過來,那小辣椒兒的脾氣,不點火都能燒死人,我這還真不敢點這個火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