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溢光和胡光已經在司令室的會客室裡等了好一會了,按道理說,這兩個人都是實權人物,時間寶貴,被人曬了這麼久,早就應該著急了。
但是偏偏這兩個人都很沉得住氣,坐在那裡喝茶聊天,胡光居然偶爾還能說個笑話,如果有司法部的人在這裡看到一向嚴肅認真的胡總憲也有活潑的時候,只怕要大跌眼鏡。
吳畏走進房間的時候,剛好胡光說起從前在巡警局斷過的一樁案子。陸溢光對這個案子有不同的看法,兩個人起了一點爭執。
看到吳畏走進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都站起身子迎接。胡光不用說了,陸溢光雖然曾經是吳畏的上司,畢竟現在身份不同,總要作作樣子。
吳畏拱手告罪,一面請兩個人坐,一面就招呼鄭宇換新茶來。
陸溢光連忙擺手說道:「茶就免了,你這給我們喝的是什麼玩意?總參的補給裡沒有好茶嗎?」
吳畏一愣,給自己倒了一杯聞了聞,向鄭宇說道:「這不是伙房的大碗茶嗎?怎麼給兩位前輩喝這個?」
鄭宇瞠目說道:「不都是茶葉嗎?有什麼區別?我還多放了一把呢。」
三人頓時絕倒。吳畏揮手趕他出去再泡一壺來,然後才向兩人說道:「小孩子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
胡光看了陸溢光一眼,笑道:「看來陸局長是吃了我的掛落了。」
吳畏當然知道鄭宇是故意的,裝傻不接胡光的話茬,向陸溢光說道:「局座這是來調查的嗎?」
陸溢光笑了一下,指了指胡光說道:「我是陪胡組長來的,是他找你有事。」
吳畏呃了一聲,向胡光笑道:「胡組長下午剛走就又回來,還真是不得閒暇啊。」
胡光尷尬的笑了一下,知道吳畏是問他剛走怎麼就又回來了。
原來胡光扔下李南生自己回到調查組的時候,程選傑和陸溢光已經聽到了消息,正等著他回來。
陸溢光是和張操一起在總醫院聽說這件事的,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才沒有跟著張操回司令部,卻是先趕回來詢問程選傑。
沒想到程選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陸溢光立刻知道是有人動了手腳。
如果他是一心支持調查組的話,這個時候就應該親自帶著李炎芝剩下的士兵趕過去給胡光撐場子。可惜陸溢光一點這種心思都欠奉,乾脆靜下心來陪著程選傑著急。
程選傑可沒他那麼超然的立場,就算他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和吳畏直接翻臉意味著什麼,要不是陸溢光拉著,他都差一點親自跑過去了。
胡光回來把事情的經過一說,又說明了吳畏的態度,程選傑跺腳道:「國有國法,李南生再混,也不能把他交給吳畏啊。」
胡光一攤手,「這話我可沒臉去說。」
他和程選傑私交不錯,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就算東京都現在解除了軍管,李南生帶著士兵跑到佔領軍司令部去折騰,也不可能按民法外置。吳畏要是真能把李南生交給胡光,那就等於說不想追究了。可是以吳畏的脾氣,又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
程選傑當然明白胡光的意思,想了一下,向陸溢光說道:「陸局長,這件事情還是要麻煩您去溝通一下。」
陸溢光淡淡一笑,說道:「這個倒也不忙,吳畏再怎麼莽撞,也不會就這麼槍斃了李委員,倒是那個江淮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選傑這才想起來,轉身看了胡光一眼。他一向醉心於律法,對司法部的人事並不熟悉,要不是梁實要靠他**官招牌頂缸,怎麼也不可能任命程選傑當這個組長。
所以他根本不認識江淮,甚至都不知道調查組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胡光笑了一下,說道:「我已經讓人去找他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程選傑又不傻,這個時候腦子裡終於轉過彎來,向胡光說道:「到底是什麼人想挑撥我們和佔領軍司令部的關係?」
胡光苦笑了一下,向陸溢光拱手道:「陸局長,這件事情您應該比我們清楚吧?」
陸溢光也只能回報一個苦笑,他倒是知道國防軍系統裡有一批人對吳畏不滿,所以這次執意要來日本,也是想暗中扶助一下吳畏。沒想到剛過了一個晚上,事情就已經被激化到了這個地步,看起來暗中下手的人耐心不怎麼好,挑撥起來還真是從早到晚啊。
胡光看陸溢光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想說,歎了一口氣,正想再勸,被他派去尋找江淮的人已經回來了,站在門口向他示意。
胡光笑罵道:「到底找到沒有?難道還要瞞著他們兩位不成?「
那人遲疑了一下,走進來向三個人說道:「江準被人殺死了。」
聽胡光說到這裡,吳畏算是明白了一點,他插話道:「江淮死了?」
「如假包換。」胡光說道。他和陸溢光都是吃這口飯的,親自去看了江淮的屍體,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陸溢光看著吳畏,說道:「是被陸一師的制式刺刀殺死的。」
吳畏參軍之前,國防軍就已經裝備刺刀了,但是吳畏在漢陽廠叨擾趙運鐸的時候,把國防軍的制式刺刀作了改進,形狀更加類似他穿越前那個世界的五六軍刺。
以共和國現在的鋼產量和消耗量,也不可能迅速大批生產這種刺刀,所以也沒有大量準備部隊,只是在換裝的時候批量交付。陸一師因為是新組建的部隊,裝備都是新的,所以算是換裝新式刺刀最多的部隊。
所以吳畏連忙擺手說道:「這可不光是陸一師才有的。」
陸溢光不悅的說道:「又沒人說是你的人幹的。」
吳畏嘿嘿一笑,心說你們兩個巴巴跑過來,如果不是有所懷疑的話,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的?
胡光從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裡拿了一份文件,向吳畏說道:「江淮怎麼死的可以慢慢察,調查組的本職工作還要繼續。聽說那個叫顧名聲的記者在佔領軍的監獄了,我們見他,同時調閱他被扣押的卷宗。」
吳畏看他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話,言語中一點都不提及李南生,心中不禁奇怪,心說你再裝,你不提我也不提,看咱們誰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