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馬倥惚當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已經是一九零三年的春天了。
剛剛和部隊一起野外拉練回來的吳畏匆匆洗了一把臉,就看到於靖拿著一大把信件給自己送過來,不禁有些好奇,心想自己不過只離開了一周,也不至於有這麼多私信要回吧?自己又沒在京華時報上公開徵筆友。
等到接過來才知道,這些信並不都是給自己的,還有兩封是給秀雲寫給溥覺的。
葉知秋雖然在黃有為的建議下大力發展軍郵,但是共和國在在缺錢,郵路自然說不上暢通,就連吳畏這樣的人物,信件要是不走軍件,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秀雲給吳畏和溥覺每週寫一封信,不過經常是倆人一次收到好幾周的信,也不知道都積壓在哪裡了。
吳畏叫過溥覺,看著他把那兩封信接過去,然後直勾勾的往吳畏手裡看。
吳畏笑罵道:「你認識字嗎?」
溥覺從前那是一個大字不識,在巡防營的時候還為這個自豪,基本上算是「無知光榮」這一行的前輩。
可是跟著吳畏出來就不行了,吳畏要求自己手下的軍事主官們必須能自己看懂命令,自己寫戰鬥簡報,總不能自己手下認字的人戰死了就成睜眼瞎,那到底誰是主官?
就連馬寶這樣眼看著四十出頭奔五十的人都天天捧著識字課本認字,溥覺再怎麼強項,也只能低頭,除非他打算幹一輩子大頭兵。
他和秀雲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沒道理姐姐冰雪,弟弟蠢笨,只不過是把腦子往哪裡用的區別。
現在專門學習,很快溥覺就能認識幾百個漢字了,第一次提筆給秀雲寫信寄過去後,據說秀雲當時就哭了,專門給愛新覺羅家的祖宗上香告訴這個好消息。
溥覺認字多了,對筆跡自然也就開始留意。他是吳畏的警衛軍官,經常出入吳畏的身邊,吳畏有事情也不避著他。所以很快就發現給吳畏寫信的人中,並不只有老姐姐這一個女性。
這個發現可讓溥覺很是吃驚,共和國並不要求一夫一妻,不過自葉知秋以下,國防軍中的高官大多數都沒有納妾的,背地裡養外室的人倒是不少。
雖然說吳畏不是個看重名譽的,但是看吳畏的樣子,溥覺可不覺得自己的老姐姐就能坐穩正室的位子,自然對給吳畏寫信的人非常上心。
聽到吳畏說他,溥覺訕笑道:「我這不是好奇嗎!」
別說溥覺,國防軍上下幾乎就沒有對吳畏的私生活不感興趣的,所以吳畏倒也不以為意。()
不過畢竟事關給自己寫信者的清譽,吳畏當然不可能拿著人家的名聲說事,搖頭說道:「看你的信去吧。」
一面說,一面轉身走開。
吳畏經常參加軍中的各種訓練,基本上已經坐實了打遍軍中無敵人的名聲。溥覺號稱「小相撲四九城南無敵手」,遇上吳畏基本上就是常年地上滾的份,所以別說吳畏是他的長官,就算倆人平級,溥覺也搶不下吳畏手裡的信,也只好看著他生氣。
吳畏拿著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放在桌上先看了一回,秀雲的信內容很好猜,不過是一般家長裡短,京中趣事。秀雲冰雪聰明,又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渠道,信中提起的京中閒事常常自有隱喻。
另一封信是秋衛卿寫來的。本來兩人上海一別,秋衛卿就只給他寄過一首短詩。但是後來吳畏血戰遼陽,名動天下之後,秋衛卿終於給他寫了一封信來問候。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吳畏才知道秋衛卿中斷學業回家,其實是去待產的,現在已經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京中兵變的時候,王廷均剛好回鄉看望秋衛卿,倒是躲過了一劫。
秋衛卿為人灑脫,當日與吳畏離別之後,困於物議,本來是打算不再理會吳畏的。但是為人母后,靜極思動,突然想通了,說自己既無私情,自當心中坦蕩,若是為了物議與吳畏避而不見,倒顯得心中有鬼。
再加上吳畏血戰遼陽的消息傳來,秋衛卿關心時局,這才提筆給吳畏寫了一封信。
吳畏雖然和秋衛卿的想法不盡相同,但是也就止於柏拉圖式的精神層次,言詞當中自然也不會露出破綻。
兩人書信往來之間,倒也全是一片坦蕩風光,秋衛卿對吳畏在世界局勢和工業文明方面的見識大為心折,每每拿著吳畏的信給王廷均看。
王廷均雖然心中不怎麼舒服,對自己妻子的為人還是相信的,知道秋衛卿難得能找到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而且兩人天各一方,也不怕弄出事情來,也就放下心來,偶爾還會在秋衛卿寄來的信中和吳畏說一些自己對時局的看法。
除了這兩個女人的信件外,吳畏此刻手中還有一封用法文書寫的厚厚信件,那自然是杜迪夫人寫來的。
杜迪夫人現在住在巴黎鄉下自己的莊園裡,閒來無事,借用法國的外交通道,基本上每月都有寫給吳畏的信件。
這個時代的歐洲正是世界文明的中心,杜迪夫人有巨額的財力支撐,家中常辦沙龍,很多在人文科學方面卓有成就的名人都以參加杜迪夫人的沙龍為榮。
杜迪夫人涉獵極廣,在信中海闊天空的和吳畏胡扯,偏偏吳畏大多都能接得上茬,回信中每每還有新意,據說杜迪夫人的座上客們常常被吳畏提出的想法震懾得無言以對,很多人懷疑這個杜迪夫人口中的東方軍神其實是一群來自各個學科的東方學者的總和。
看完這三個紅粉知已的信件,吳畏發現最下面還有一封用英文寫的信,他很好奇的拆了開來,赫然發現那是托馬斯寫來的,他已經順利就任普林斯頓公學的校長,今年接到杜迪夫人的信件,才知道吳畏已經成了東方那個古老國度最年青的將軍,所以才寫了這封信來祝賀。
除了祝福吳畏之外,托馬斯也在信中提到,他的一位民主黨朋友曾經說過,美國現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已經正式邀請共和國總統葉知秋訪問美國,吳畏接到信件的時候,這個邀請也快到國內了。
吳畏看完了信件,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當中,當然這個和體制就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