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夜風中,風樂的望天赤犼星象透明得幾乎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
雖然唐正和阿稚都往後退了好幾步,但是,一陣一陣的輕煙還是迅速腳底升起,像是突然刮起了一股沉沉的陰風似的,輕煙繞著他們的身體往上攀爬直到頭頂……
呼……
唐正並沒有催動星力,但是,星象卻在他身後迎風騰起!
「不好。」唐正的戰鬥直覺,給了他一種很糟糕的反饋,就像是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一樣。
可他回頭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他再看了一眼阿稚的星象,突然就皺眉了。
阿稚的身後,蒙著一層血紅色的森森白骨上,也出現了跟他們腳下升起的一樣的輕煙!
而阿稚看他的眼神……
估計他的星象上,也同樣蒙上了這樣一層輕煙。
「這是……星犼血引!我的星象天賦!」風樂的手指已經垂了下來,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唐正和阿稚,「如果……如果你們不殺我,三天之後,你們身上的血引就會自動消失,但如果你們殺了我……血引就會一直留存在你們的星象上,只要……只要欽天宗和我擁有相同星象的人,靠近你們百步之內,就會知道……知道是你們殺了我!」
阿稚站在原地,雙手握著短劍,顯然是為這種星象天賦驚了個呆。
一個武者點亮一星,最重要的是可以開始練習武技。
而二星武者最重要的,則是覺醒星象天賦!
武技,覺得不好、不對路、心情不好不想練了,還可以放棄、更換,甚至以前練劍的武者,改練刀、斧也不是不可以。
可星象天賦一旦成型了,就只會隨著實力的提高而產生一些提升性質的變化,而不會產生任何顛覆本質的變化,就算再怎麼變更引星的方式、自身的性格,都不可能突然更換成另外一個。
對於這種追隨一生的東西,大多數武者都會非常謹慎。
很多的武者停留在一星巔峰,卻遲遲不引入第二顆星子,就是為了考慮清楚,自己的第二次引星,將會對星象天賦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阿稚九歲就已經一星巔峰了,卻在一星巔峰停留了整整兩年,才一舉衝破二星。
「奇葩啊!」唐正更是第一次接觸到星象天賦這種東西,就被狠狠鎮住了!
沒想到,天下之大,竟然還有這種離奇的天賦。
說它不強吧,它確實比任何遁地、瞬移之類的武技都更能保命。
可要是說它強……那更是大笑話。
這不就等同於,作死作到已經死到臨頭的地步了,突然說「你最好別動我,我爸是李剛」的星象天賦嗎?
「好天賦啊!」唐正簡直想為他點個贊,第一次看到星象天賦就是如此的奇葩,估計他以後看到更奇葩的天賦,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風樂的嘴角扯出一絲笑來,拼著力氣開口說著:「兩位雖然年少,就已經有如此強橫的實力,應該……咳,應該有著更高的追求和……和更廣闊的未來。我只是和隱藍山莊有一些師門交代下來的來往,而你們也只是唐家堡的客卿!我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你們實在沒有必要,殺一個不相干的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後夭折在烏龍鎮這樣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阿稚就跟著他一下一下地點頭。
風樂見似乎說動了他們,掙扎著靠牆站了起來:「我雖然實力不及你們,但我說的話絕對是君子之言。我風樂不是那種為了保命,假裝承諾不找你們麻煩的人,更不會因此而心生怨毒。如果你們放我一馬,我只會心存感激,回宗門之後我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絕對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唐正一直在看著風樂的眼睛。
風樂的眼睛裡確實沒有怨毒,一番話說得很真誠。
唐正的眼力是十年的遊戲生涯錘煉出來的,任何一點微表情的細微變化,都不可能被他放過,所以,他看到的只有真誠,那說明風樂確實是真的不會找他們麻煩。
風樂撐著說出這麼多話,力氣幾乎要耗盡了:「兩位……意下如何?」
阿稚抬起頭去看唐正。
唐正的臉上依然掛著那種似可似否的笑意:「好天賦,好口才!」
風樂低下頭搖了搖,苦笑一聲:「只求保命而已。」
「看起來,你也確實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唐正笑道。
「真正有身份的人,都不需要什麼睚眥必報……我也沒有那個習慣。如果回山之後我報復你,只會讓仇越結越深,但我對你心存感激,卻是多了一個不打不相識的朋友……」風樂的身體又慢慢地沿著牆角滑倒。
唐正點了點頭。
他的笑容十分和善,就像是已經認同了這麼一個朋友似的。
可就在阿稚以為他被說服了的時候,唐正的笑容突然一變:「你說得很有道理。」
「嗯。」風樂點了一下頭。
「你也是個好人……」唐正道。
「嗯。」風樂又點了一下頭。
「但是,這救不了你!」唐正說著,匕首一個起手式,直刺入已經沒有
任何一絲星力了的風樂身體裡……
洶湧的星力噴薄而出,先是凝成一條髮絲般的銀色光芒,直接打入風樂的心口要害!
然後,猛地在風樂體內爆開!
風樂本來就已經被阿稚打成了重傷,唐正這一下補刀,直接就將風樂不敢置信的表情定格!
和風樂同時被驚住的,還有阿稚。
還沒等他開口問,唐正就說道:「你完全被他說服了吧?」
阿稚扭了一下頭:「誰……誰被他說服了。」
「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我也被他說服了。」唐正攤開手,若無其事地扛起被他一個手刀劈暈了的藍延一,轉身就走,「他這一刻是真誠的,可當他回到安全的環境,或者哪天突然心情不好了,那就不一定了。最關鍵是,我從沒有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的習慣。」
「嗯……」阿稚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唇。
「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習慣而已。」
「嗯,」阿稚跟著他跑了兩步,卻一回頭,「他身上還有很多信票吧?」
「不錯!這麼快就學會摸屍體了,孺子可教……不過沒時間了,咱們也不缺那點錢!」唐正隨手掏出一包臨走前在聚寶閣拿的化屍粉,倒在了風樂的身上。
「那點錢?」阿稚的眼皮子猛地跳了兩下,幾百兩紫金的信票即使對於他來說都不能算是那「點」錢?
外面隱藍山莊的巡邏隊,腳步聲已經從走變成了跑!
此地確實已經不宜久留!
唐正殺風樂只能算風樂倒霉,對於他來說,把藍延一綁走才是正事!
藍延一,就是隱藍山莊知道他真實情況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唐正堆積了一肚子的問題,全部都要跟他問個清楚明白!
「喂……」阿稚一邊跟著他離開命案現場,一邊嘰咕道,「最後人怎麼還是你殺了?說好的還我一個人頭呢?」
「忘了忘了,下次吧!」唐正笑著越跑越快。
「還下次?」阿稚雖然是在非常封閉的環境裡秉著一顆沒有雜念的心長大的,但他出外歷練也有這麼久了,當然也知道唐正所謂的「還人頭」,就是讓他免費打工。
「下次沒空啊?那好吧,下次不叫你了。」唐正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你敢!」阿稚吼了一聲。
唐正哈哈笑了起來:「熊孩子真是難伺候,叫你去也不是,不叫你去也不是?」
阿稚一怔,頓時氣得小臉通紅:「你……我覺得我還是好想殺了你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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