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風華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
當然,血海裡只有一個人的血。
唐家堡的子弟嚴格執行唐正的指令,說剁碎,就真的剁得不能再碎,那刺客連骨頭帶肉全部都被剁成了泥!
反而是唐正看得目瞪口呆,一把捂小鈴鐺的眼睛:「少兒不宜!」
今晚最不開心的人是阿稚。
整個唐家堡都為唐正這兒的動靜驚動的時候,他卻在屋子裡收拾小鈴鐺的玩具……
等他全部收拾乾淨,趕過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只剩下一灘肉泥了。
「靠!你又搶我的人!」阿稚一聞著空氣裡令人作嘔的味道,就基本能還原出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的刺客是我的!」唐正爭辯。
「你怎麼知道是你的?」阿稚問。
「都摸上我的屋頂了,還能是你的?」唐正反問。
「說不定……走錯了呢?」阿稚說道。
「開玩笑,當刺客還能迷路的?」唐正怒。
「唐家堡怎麼走都是我告訴你的,你還好意思笑話別人迷路!」阿稚一臉不屑。
「你要開嘲諷是不是?」唐正捏響著關節。
「……」阿稚扭過頭不看他,「哼!」
那一灘肉泥無辜地躺在一片血海之中,它已經無法申辯,它到底應該屬於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唐正保住了他的屋頂!
刺客的屍體……屍泥,很快被雜役清理走了。
唐正給唐子邪和唐萱一個人塞了一瓶紫金花水,嚴肅交代他們「仔細檢查星脈,注意別留下暗傷」之後,才放他們離開。
孟風鈴和阿稚,當然也是被各自家長帶走。
不久,唐正的小院裡恢復了夜晚應有的寧靜。
唐正關上兩個門,回到臥室裡,從桌子下取出筆墨紙硯。
「烏龍鎮,隱藍山莊!」七個潦草的字,躍然紙上。
撩筆一勾,收腕!
只有七個字,劃出的卻是一紙的戰意。
唐正放下手上的筆,抬頭看了看窗外。
他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笑容。
窗外,天高月圓。
確實是殺人放火的好時節!
……
第二天,唐正神清氣爽地,帶著大家熟悉的笑容邁進了宣講堂。
他把《星曜史記·世家》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拎起來,雙爪齊出,撕了個粉碎。
「……」所有學生都瞪著眼睛看他。
唐正撕完了書,悠閒地拍了拍身上的紙屑,笑道:「好了。」
唐子邪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那個……不學了?」
「夫子,你不是要走了吧?」唐小糖站了起來。
「因為昨天晚上的刺殺嗎?還有之前的……」唐萱問道。
幾個問題一問出來,整個宣講堂沸騰起來了。
「我們唐家堡雖然不是什麼世家宗門,但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夫子不要走,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夫子……」
「唐夫子……」
唐正將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宣講堂裡,很快安靜了下來。
「沒錯,我確實要走。」唐正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夫子……」台下又是一陣騷動,但又被唐正的一個動作壓了下了去。
「不過……」唐正笑著掃過每一張臉,「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們全部!一起走,然後,再一起回來!」
「啊?」因為唐正的話急轉直下,唐家堡的子弟們都有點找不著北。
「還記得我前幾天說過的嗎?子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子曰……」
「要堅持知識與實踐相結合!」整個宣講堂裡響起了整齊的聲音。
雖然唐正只說了一遍,但是,他們卻記得清清楚楚。
唐正滿意地一點頭:「沒錯!我們不學《星曜史記》了,我們去烏龍鎮,老師有更多的東西教給你們!」
「社會……實踐?」唐小糖想起了他之前提過的一件事。
「對,社會實踐!」唐正回答。
宣講堂裡人人的神色都不一樣。
年紀稍小的孩子,當然都很興奮,但稍微大一點的少年,卻需要思考很多其他的問題。
唐小糖舉起手來:「上次老師說的貼海報和發傳單,我們能做得好嗎?」
唐正把海報和傳單解釋了一番,宣講堂裡大多數人才輕鬆下來。
聽起來,似乎不會太難。
/>就是畫畫、寫字,然後張貼和分發。
寫字他們都學習過,唯一可能有問題的就是畫畫。
正在他們都積極討論起來,讓誰來畫畫的問題的時候,角落裡的阿稚哼出了一聲:「我……也要去?」
雖然他只懵懵懂懂地聽明白了海報和傳單是什麼,但總覺得,影山的下一任影王,不太適合去做這些事情。
可是,唐正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學生?」
阿稚的嘴唇動了兩下,卻還是沒否認。
只是,他看著那本《星曜史記》道:「就算要社會……那個什麼實踐,也要先把書講完吧?」
「錯漏太多,等我多去買幾本史書,整理清楚再講。」唐正揮揮手道。
「錯漏太多?」阿稚就瞪眼了,「這書我讀了八遍,怎麼就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唐正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他一眼。
一套星曜史記,記載了八十多個世家的詳細歷史,少說也有三百萬字,他讀了八遍是什麼概念?
阿稚看到噎住了唐正,得意地一笑……
可他還沒笑完,唐正的目光就直直地定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上品世家卷宋氏篇,第一百六十三頁,記載江陵關一戰,宋氏第三代家主宋器,年方十八,獨擒三頭妖王級敵酋……華世家卷第兩百二十頁、上品世家卷陶氏篇一百一十一頁,記載江陵關第二次會戰距離第一次五十年光景,流雲世家卷一百零一頁記載第二次江陵關會戰,九星強者宋器以九十年邁之軀,披甲上陣,大破東路敵軍……請阿稚同學告訴我,一個人如何在五十年的時間裡,長大七十二歲?」
阿稚臉上已經震驚得只剩下「呆」了。
唐正一笑,繼續道:「中品世家卷,周氏篇八十七頁,趙氏篇七十二頁,花間世家卷一百頁,乾唐世家卷九十一頁等等,一共四十七處,記載的第一次世家會盟,周氏派去了一個名叫周的少年,而在飄葉世家卷甚至乾唐世家卷後面的所有記載裡,與會名單裡都再也沒有出現周……他死了?改名了?還是穿越了?」
整個宣講堂裡,所有人的表情都跟阿稚沒有什麼區別。
太可怕了!
他們只知道唐正教他們很認真,但是,也絕對沒有想過他會認真到這個程度!
阿稚扭了一下臉,不情願地吐出了一聲:「對……對不起。」
「什麼東西對不起?」唐正問道。
「我……」阿稚本來就不是那種輕易承認錯誤的好孩子,當即臉就一紅,飛快地道,「是!是我看得不仔細!」
「哈哈哈哈哈……說你江湖經驗淺你還不承認。」唐正大笑著,甩開手上的一片殘紙。
「……」阿稚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會這樣就信了吧?」唐正道。
「什麼意思?」阿稚抬起頭來。
「我編的!」唐正攤手笑道。
「靠!」阿稚一愣,立馬想撲上去撓死他。
唐正順手把他掀下了桌台,拿著毛筆一敲桌子:「好了,我先去安排一下馬車,我們下午出發!」
唐子邪站了起來:「那……讓我先去跟東街的掌櫃們知會一聲。」
「不用,安排好住宿就可以了。」唐正伸出一根手指來搖了搖,「我們的實踐地點不在東街。」
「不在東街,難道是……」
「是的,我們去西街!」唐正點頭應證了他們的猜測。
「可是如果是在西街,大家的安全問題……」唐子邪突然覺得壓力很大。
「我帶你們出去,當然由我負責!」唐正瞇起了眼睛,「我們的社會實踐地點,沒有人敢來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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