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明亮的月光冉冉升起,天幕上有星光閃耀。
而小院中的氣氛卻是越來越來溫馨,在幾個小輩的有意親近之下,方桂的臉上笑容越來越燦爛,心裡由於冷星時常外出的擔憂卻是不知不覺的沖淡了好多,甚至在心裡暗暗想道,多讓他也去歷練也不錯,至少能認識一些合得來朋友。
這樣的想法,雖然簡單樸實,卻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深沉的愛。
「咳咳……」這時,幾聲淡淡的咳嗽,打破了這溫馨的場面。
幾人一看,卻見冷橋一手握拳,掩在口鼻前,臉色有此潮紅。
「老頭子,你怎麼樣了?」
「爹,怎麼了!」
「伯父?」
幾人齊聲驚呼,方桂急急站起身來,朝著冷橋走去,不過有人比他更快。
冷星已然站在冷橋的身後,用手輕輕敲打著他的背部,並且隨著緩慢的敲打,一股道道雄厚的生機之力源源不斷的沿著掌心注入到冷橋的體內,為他梳理著身體。
約莫數息,冷橋的咳嗽聲平息,淡淡道:「不礙事的。」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冷星收手,而後看著楚雲羽幾人輕聲道:「這個小東西,就當是伯父的見面禮了$(m).(m),別嫌棄。」
說罷,那掩在袖子裡的手掌伸了出來,然後伸手在身前的矮桌上一拂,只見四枚灰樸樸的玉符一字排開。
灰色玉符,不過寸許大小,邊緣還有些毛邊,顯然雕琢的不是特別的細緻,再加上那暗啞顏色,在月色下看起來,極不起眼。
「這玉符?」看著眼前那四枚玉符,冷星心頭劇震,險些驚呼出聲,眼前的玉符,材質與他出發前往摩雲山脈前冷橋給他的一模一樣,只是玉符表面上那些若隱若現的紋路,看上去更為複雜。
「爹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樣的玉符?」看著桌上的玉符,冷星心念急轉,他是見過玉符人的威力的,便是六階的吞天蟒都無法攻破玉符激發後形成的護罩氣罩。
原本他還以為這玉符是冷橋無意間得到的,知道他要出去歷險,才把玉符給了他,不成想,眼前竟然又出現這麼多塊,這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
「莫非,這些玉符都是爹製作出來的?」驀地,冷星腦海中閃過一抹念頭,而後這念頭急驟放大,幾乎佔據整個心神。
心念一定,冷星在心底暗道:「是了,難怪我之前那一枚損壞,爹的表情極為平淡,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了。」
既而,冷星又猛然搖了搖頭,就在剛剛才,他在給冷橋捶背之時,真氣感應之下,冷橋的身體裡邊,就沒有絲毫的能量反應,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一個,而且由於常年病痛,身體比普通的人還要虛弱得多,又怎麼可能有製造這些玉符的能力。
「冷星,還愣著做什麼?替為父把這幾個小東西,拿過去。」
隨著冷橋淡淡的聲音響起,冷星才回過神來,一眼看去,只見那四枚玉牌還安靜的放在桌子上,而楚雲羽他們正在推脫客氣著。
冷星恍然,怕是楚雲羽他們看到自己家裡的情況,不願意父親的破費,因為在他們看來,即便是這最劣質的玉牌,對冷星家裡都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一念至此,冷星也不遲疑,伸的拿起四塊玉符,給楚雲羽,蕭伍和黃子軒及桀墨挨個兒遞了過去,塞在他們的手裡,朗聲道:「這是我爹娘的一點心意,你們就收著好了。」
幾人見狀,只得將玉符接住,旋即收入儲物袋之中,而後一起站了起來,對著冷橋和方桂躬身道:「多謝伯父伯母厚賜。」
「你們這些孩子,這樣才對嘛,剛剛還客氣什麼呀。」方桂見幾人終於肯收下,也是笑逐顏開。當然,她也不知道那幾枚玉牌代表著什麼,不過,即便是知道,在她心裡,這幾個孩子懂事,她看著喜歡,冷橋能給他們的一點見面禮,也是應該。
「呵呵……」冷橋輕笑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對他來說,看著這幾個小輩順眼,見面禮給出去了,他們重不重視,便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更何況,還有冷星在,也就不怕這些小傢伙會不知道這玉牌的價值。
冷星見幾人把那玉牌都收進了儲物袋,心裡也知道他們幾個只是礙於面子才勉強收下這灰不溜秋,做工粗糙的玉牌,要是換個地方,或許這樣的東西他們別說收下,恐怕就是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不過,不管這玉牌是否出自自己父親之手,他又豈會讓自己父親的心意白費,立時暗中傳音道:「幾位兄弟,如果不嫌棄,就別收在儲物袋內,貼身帶著吧。」
幾人一聽,先是一愣,而後面現愧意,心道自己這般做法,卻是失禮了,立時從儲物袋中重新將那玉牌取了出來,當著冷星幾人的面,珍而重之的將這玉牌用綢布包好,放在胸口貼身藏起。
看著幾人的神色,冷星瞬間便明白過來,他們多半是會錯了意,不過既然都已經貼身藏好,也就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心神一鬆,略微有些疑惑的回頭看向冷橋。
殊不知冷橋正好也看向他,兩人視線一對,冷星看著冷橋那平淡至極的眼神,就是和普通人一樣,沒有絲毫異狀,根本看不出什麼。
「冷星,你們準備準備吧,估計一會冷戰他們就要到了。」這時,冷橋突然開口,淡淡的提醒道。
說著,語氣一頓,又接著說道:「我和你娘就先去休息了,你好好陪著你這幾位小兄弟。」
說罷,站起身來,對著方桂招了招手,便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方桂見狀,只得對著楚雲羽和蕭伍幾個歉意一笑,而後急走幾步,扶著冷橋走向屋內。
「或許,這只是爹以前自己的奇遇吧,只是我多想了。」看著冷橋和方桂的背影,還有靈識感應中冷橋那顯得有些衰敗的身體,冷星在心底低歎一聲,而後收斂心思,給了自己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答案的答案,旋即沒有再去糾纏心底的疑問,轉而和楚雲羽幾人低聲談論起來。
「冷星,我看你在你們冷家地位很高的樣子,怎麼你們家……?」此時,冷橋和方桂都已不再院中,幾人也就沒有那麼拘束,楚雲羽首先按捺不住,把心底的疑問給說了出來。
因為,以他們的認知,按照冷星的天資,修為和潛力,如果只擁有這樣的待遇,這實在是不可想像的,若不是都知道冷星的心意,恐怕都忍不住要替自己宗門挖角了。
「呵呵,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的,族裡給重新安排了院落,只不過我娘覺得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不願意搬,再加上我又經常不在族裡,所以,就依著我娘了。再說了,家不在於大小,對於我來說,只要爹娘在哪,家就在哪。」冷星淡淡的看了幾人一眼,而後輕笑著道。
眾人一聽,立時露出瞭然的神色。
「是啊,家不在於大小,爹娘在,家就在。可惜啊,我什麼都沒有了。冷星,我真羨慕你!」這時,黃子軒便在一旁低聲歎道,聲音略微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潮紅,星眸之上,沾染了點點晶瑩。
冷星一聽,立時便反應過來,黃子軒卻是觸景生情,想起自己的家人了,不由得連聲勸慰道:「子軒,你不是還有我們這般兄弟,再說了,我們的家,就是你家啊!」
「就是啊,冷星說得對,小軒軒,你不是還有我們,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你兄弟,那一個的家不是你家。」楚雲羽亦是接口勸慰道,「更何況,你好歹還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我連自己爹娘是誰都不知道,若不是老頭子把我從雪地裡抱回來,恐怕早就變成一坨糞了,現在還不是照樣好好的。」
說著,楚雲羽眉宇間,亦是顯出稍許的落寞之色。
冷星神色一怔,心道,看不出來楚雲羽在這一行當中,和孟侯還楊劍一道,充當活躍氣氛的角色,卻還有著這樣的過去,相比起來,自己的確要幸福幸運太多。
「說得好,我們是兄弟,就是一家人。」楚雲羽的話音剛落,蕭伍亦在一旁大聲道,言語間儘是真誠之意,只是心底暗道,爹,你到底在哪呢?
「嗯。」聽著幾人勸慰,黃子軒神色一振,重重點頭,而後朗聲道:「我們是兄弟,我們是一家人!」
說罷,伸出手來,懸於虛空。
其餘幾人見狀,一個個都伸出手去,緊緊握在一起,齊聲堅定道:「我們是兄弟,我們是一家人!」
一時間,一股濃濃的溫情,透過手心,在幾人的心底來回迴盪。
「多好的孩子呀,星兒和他們結實,真不虧!」房間之內,方桂看著院中的幾人,而後回頭,眼含笑意,對著躺在床上的冷橋輕聲道。
冷橋神色微動,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而後雙目微閉,似是沉沉睡去。
「冷星……」這時,一道爽朗的聲音在院外遠遠的傳來,話音剛落,一道魁梧的身影已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冷星,還有幾位小兄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來的正是冷戰,一進來,便著冷星等人歉意道。
「給族長添麻煩了。」冷星連忙躬身行禮道,卻是沒想到竟然是冷戰親自過來請人來了。
「不麻煩不麻煩。」冷戰擺了擺手,而後又笑著說道:「幾位小兄弟,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幾人立時齊齊看向冷星。
「多謝族長了。」冷星點了點頭,然後朝著冷戰躬身道。
「謝什麼謝,好歹你也是少族長了,還客氣什麼,憑白讓這幾位小兄弟笑話。」冷戰眉頭一皺,低斥道,顯然冷星的態度讓其極為不爽。
「呃……」冷星語氣一滯,自己什麼時候答應做這個少族長了?
一回頭卻見楚雲羽幾個正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顯然對他被訓斥很是幸災樂禍,只得苦笑一聲,朝著他們低聲道:「幾位兄弟,請!」
「多謝冷族長了!」幾人見狀,先是朝著冷戰謝過,而後才抬步跟著冷戰往外走去。
「幾位小兄弟,別族長族長的叫得生份,你們都是冷星的朋友,要是不嫌我托大的話,叫我一聲戰叔就好。」冷戰擺了擺手,朗聲道。
聽著冷戰那豪爽的話語,感受著那言語間的真誠之意,楚雲羽等人立時齊聲道:「多謝戰叔!」
「哈哈哈……」冷戰一聽,立時大笑,而後又接著說道:「你們這幾個小傢伙,一點都不爽快,都叫我戰叔,還謝什麼謝,就當回家了就好!」
說話間,眉宇間儘是歡喜的神色,看向楚雲羽等人的眼神,也越發的滿意起來,顯得喜愛至極。
的確,是喜愛的神色,這源於他對冷星的喜愛,可算是愛屋及烏了。
正因為如此,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打探過幾人的來歷,單純他們是冷星帶回家的朋友,他以一族族長之尊,便親自跑上跑下,就足見他對冷星的重視。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冷戰表現得如此豪爽,幾人也很是享受這種感覺,立時大聲回應道。
「戰叔,我還有件事得勞煩您一下。」這時,冷星神色一動,走到冷戰身邊輕聲道。
「有什麼事,直說,只要戰叔做得到的,都沒問題。」冷戰眉頭一揚,斬釘截鐵的說道。
冷星略一遲疑,然後低聲道:「剛剛我們回來的時候,感覺族地裡的天地靈氣比外界濃郁得多,所以我這幾位兄弟想如果有時間的話,就留在族地內修煉,還得麻煩戰叔給安排下地方。」
呯!
隨著一聲脆響傳出,只見冷戰回手在冷星頭頂上彈了一個爆栗,旋即大聲斥責道:「就這點事,你自己決定的就行了,還得來找我?」
說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呃……我家不是住不下嘛。」冷星揉了揉腦袋上鼓起的大包,低聲吶吶道。
「你,氣死我了!」冷戰直接被冷星這絲毫沒有一點身為少族長覺悟的樣子弄得無語至極,索性恨恨的轉過頭,不再理他,對著楚雲羽等人朗聲道:「幾位賢侄,我之前都說了,來了這裡,就當回自己家一樣,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客氣的。」
「好,那就全憑戰叔安排了。」幾人見冷戰如此,也就不再客氣,立時欣喜道。
不過,看向冷星那無辜而又委屈的樣子,很是幸災樂禍起來,只差沒有笑出聲來了,很有一種之前在冷星的拳頭下吃的癟,現在一次全被還回來了的感覺,神清氣爽至極。
同時,對冷戰的好感又增進幾分,不為別的,就為他的這豪爽而不做作。
至於冷戰隨手彈冷星爆栗的舉動,更是讓他們享受到了一種長輩對晚輩關心庇護的溫馨,有一種家的感覺。
說說笑笑間,幾人隨著冷戰的腳步,一直走到一座院落之前。
看著那處院落,冷星神色一滯,暗道,這接風宴怎麼會在冷戰自己的住處了。
「哈哈,快請進。」這時,冷戰隨手推開院門,對著幾人說道。
待得幾人進入院中,就有淡淡的香味傳來,讓人不由得食指大動。
順著香味的來向朝前看去,只見在通亮的大廳之中,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方桌之上,擺放著十幾樣碗碟,不過卻沒有其他人在場。
「怎麼樣,香吧。」領著幾人走到方桌前,冷戰大聲道,神情頗為得意。
「嗯,真香,我都有點流口水了。」楚雲羽的反應總是最快的,說話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的陶醉狀。
「哈哈!」冷戰大聲一笑,旋又得意道:「這可是你們戰叔我親手調製的,能不香嘛。」
「戰叔,這……這是你做的?」眾人齊齊一呆,旋又驚呼出聲,滿眼的不可思議,這一桌子精緻的飯菜,竟然是眼前這個粗豪大漢的傑作。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看著眾人眼中的震撼之色,冷戰得意一笑,道:「戰叔說要給你們接風,那當然得戰叔親自動手才行嘛。」
頓了一頓,又開口招呼道:「來,快坐下吃。」
「戰叔,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楚雲羽急不可耐的坐了下來,抄起一雙筷子吃了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唸唸有詞,「好吃!」
其餘幾人一見,都是年輕人,又哪會有那麼多顧忌,再加上一路行來對冷戰的脾性也頗幾分瞭解,立時有樣學樣,筷子一抄,就開始大快朵頤。
看著吃得開心無比楚雲羽等人,冷星心底升起一團濃濃暖意,不由得向著冷戰投去一道感激地眼神,卻不成想此刻冷戰壓根兒沒有理他,正揮舞著筷子和楚雲羽幾人搶吃的,一邊搶著一邊大叫道:「臭小子,給我留一點。」
冷星見狀,嘴角升起一絲笑意,立時雙手一伸,一手抄起一雙筷子,左右開弓,跟著一塊搶了起來。
再不搶,可就晚了!
……
在離這處院落不遠處的一座嶄新的院落裡,閣樓內燈火通明,一位身著紅裙的少女正在細心的整理著房間中的一切。
半晌,少女抬起頭,氣鼓鼓的說道:「這臭小子,憑什麼他可以在那裡享受爹做飯菜,我就要來給他收拾東西,哼!」
「爹也真偏心,都好久沒給我做過了。」
說罷,又低下頭,開始細心的整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