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朵朵血花飆射,神宮器靈站在一側,激靈靈的直打冷顫。
從冷星那不斷變幻的表情之中,他能感應得到,冷星並沒有昏厥,反而異常的清醒,但從始至終,未曾聽到一句痛呼,讓他更是感歎,眼前少年的意志。
若是器靈知道此時的冷星,不僅是肉身,連帶著心神之中,都承受著同樣的痛楚,又該做何感想。
隨著時間流逝,那生機之力的修復速度已然跟不上其肉身被破壞的速度,畢意破壞遠比建設容易,更何況這破壞之於人體,而造成這破壞的源頭,是兩種至高的能量。
放眼看去,盤坐在那裡的冷星,體表已然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血肉,如同被萬箭穿過,像是一個破破爛爛的篩子,全身大小血洞無數。
而其在那生機之力滋潤下,正在恢復的氣息,又急轉直下,變得若有若無起來,仿若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器靈神情凝重,身形一會變成宮殿模樣,一會又變幻為人形,似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約莫數息,器靈又變幻為人形,在那臉上顯示出一抹豎毅之色,爾後朝著冷星的身體掠去。
瞬息之間,器靈的身影便出現在冷星身前丈挾外,整個身體都暴露在那至高的力量之前,有些瑟瑟發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之意,那威勢,便已經令他有些無法承受。
這時器靈轉過頭來,定定的看了一眼這呆了無數年的大殿,也就是他的本體,而後又轉頭看著冷星的身體,沉聲道:「希望這樣,可以保住你吧……」
話音剛落,器靈身形猛消散,化成一道暗金的光,朝著冷星的身體****而去。
他竟是想,自己進入冷星的身體之中,去承受那瘋狂的能量衝擊,使得冷星從中解脫出來,從而保住性命。
雖然他對那雷霆之力和空間之力很畏懼,怕自己會被這瘋狂的能量磨滅,但是此刻的他,似乎拋卻了心底的畏懼,義無反顧的做了,以己身代替冷星。
沒有去想這麼做值不值,也沒有去想如果他被磨滅,那永恆深淵又該如何,這時,他只想保住冷星的性命。
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只怕是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彷彿在這一刻,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在牽著他如此,他不過是那條線上的一個木偶。
轟!
就在那器靈所化的暗金光芒接觸到冷星身體的那一刻,一道古老滄桑的氣勢自其體內透體而出。
器靈瞬間被震飛,狠狠的撞擊在大殿的牆壁之上,而後迸散,好半晌才重新凝聚成形。
隨著這氣勢升騰,一股古老的意志似乎正在甦醒。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人影憑空出現,懸浮在冷星的頭頂,那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人,但其身體之中,卻是散發著陣陣恐怖的波動,在這波動中,古老滄桑的氣勢散發,令人窒息。
劍伯!
這老人,赫然是已經失跡許久的劍伯。
稍息,劍伯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冷星,臉上現出一抹柔和之色,輕聲道:「小傢伙,一段時間不見,卻是吃了些苦頭,不過,也長進了。」
正處在昏昏沉沉之際的冷星,精神陡然一振,而後在意識之中低呼一聲:「劍伯!」
這一聲低呼,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語既出,整個人瞬間昏死過去。
劍伯眼見冷星昏死過去,低聲歎道:「哎,沒想到這種情況之下,少主還能堅持如此之久,老主人真是找了個好傳人啊。」
爾後,劍伯眼神之中神光閃現,在那神光之下,冷星的身體便像是透明一般,體內的情況全部顯現劍伯的眼前,正在肆虐的雷霆之力和空間之力,正在修復滋潤身體的生機之力,還有那正在恢復的傷口,盡比歷歷在目。
片刻之後,劍伯面帶微笑,「雷霆之力,空間之力,萬物生機,少主,你真是給了老奴好大的驚喜。」
驀地,劍伯猛然一聲低喝:「現在,還由不得你們!」
一語喝罷,只見他對著冷星的身體伸手一抓,一股強橫到了極致的吸扯之力,自其掌心之爆發出來。
接著,那兩道正在冷星身體之中肆虐的能量飛速的其體內退了出來,像是兩條靈蛇一般不住的扭動,頃刻間,化為一銀一藍兩顆圓珠,懸浮在劍伯的身前。
似是被劍伯的威勢所懾,那兩枚圓珠懸在虛空之中,瑟瑟發抖,發出陣陣嗡鳴,似是討好一般。
隨著這兩道能量被抽離,冷星身體和心神之中的異狀瞬間消失,唯有那閃爍著綠芒的生機之力,正在不斷的修補著他那殘破的身體,只是沒有了破壞者的存在,這修補的進度快了不少。
約莫數息,待得冷星的氣息趨於穩定,劍伯伸手抓住那兩枚圓珠,沉聲道:「空間,雷霆,莫要再鬧了……」
這語氣,竟似在哄小孩子一般。
說罷,劍伯隨手一彈,將那兩枚圓珠投向冷星的丹田之處。
下一刻,那兩枚圓珠,便出現在冷星的丹田之內。
咕噥……
雷霆印記突兀的裂開一道口子,將那枚藍色的圓珠吞沒,像是小孩子吞掉一枚糖果一般,發出咕噥的聲響。
而那枚銀色的圓珠,卻是懸浮在那銀色漩渦中央,絲絲縷縷的空間之力自其中溢散開來,融入其中。
只不過此時,兩者都安安份份的丹田之內,衝突不再,仿若之前那激烈的衝撞,都沒有發生過。
心神世界之中,那道懸浮在虛空之中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飄落在地,除了雙目微閉之外,與之前並無二致。而這,只是冷星的意識昏迷所致,只待冷星的意識重新恢復清醒,便能恢復如常。
凝神感應了一番冷星的狀態,劍伯神色一緩,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待有朝一日,少主執掌裁決,些許空間之力,又算得了什麼,還真是期待啊。」
……
呼……
大殿另一側,器靈倚牆而立,親眼目睹這一切發生的他,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變化實在太快,前一刻冷星還命懸一線,他自己都準備捨身救他一命。
而下一刻,從冷星的體內,出現一尊這樣無上的存在,翻掌之間便將那令得忌憚不已的能量馴服,將冷星的危機解決的一乾二淨。
「只是,那偉大的存在,又是誰,怎麼有一種同類的氣息?」器靈有些疑惑,但卻不敢出聲詢問,生恐驚擾了那無上的存在,以其顯露出來的手段,要對付他的話,只怕是不用費太多的力氣。
「小傢伙,你過來?」
驀地,一道平淡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器靈心神一驚,抬起頭來,卻是看到劍伯那張慈祥的臉。
「前輩,您…您叫我?」器靈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著器靈那小意的樣子,劍伯不禁莞爾,笑著打趣道:「呵呵,你看這裡還有其他人?」
「沒有了。」器靈使勁的搖著頭,這裡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便是昏迷未醒的冷星了。
雖然醒悟過來,但看著笑意盈盈的劍伯,器靈還是有些迷糊,這等無上的存在,居然會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
武者的世界,強弱尊卑觀念極重,便是器靈的世界,也是如此,不說別的,就是他自己,在面對小陣之時,也未曾有過這種語氣。
即便是心底有些不敢相信,但器靈亦是不敢違背劍伯的意思,快步的走了過去,躬身道:「前輩,您,有什麼吩咐?」
這姿態,卻是放得極低,對鎮界神宮來說,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即使是對他的前一任主人帝秦,他都是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但在劍伯面前,絲毫不敢有放肆之處。
器靈躬身行禮,劍伯也不阻止,身形不動,卻是生生的受了這一禮之後,才輕笑道:「呵呵,剛才我都看到了,小傢伙,你很不錯。」
「前輩謬讚了,晚輩什麼都沒有做,這小家……小主人還得多虧前輩出手。」器靈趕緊謙虛道,在說到冷星時,話到嘴邊,又臨時將小傢伙變成小主人,而後又緊張的看著劍伯,生怕劍伯以此為由找他的麻煩。
不得不怕啊,那麼恐怖的能量,他只能拼著磨滅的危險去抵擋一二,而在眼前的老者手裡,卻是像小孩子一般的溫馴。
「呵呵,以你存在的歲月,叫他一聲小傢伙也沒錯,他確實是個小傢伙。」劍伯看著器靈的窘狀,輕聲一笑,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語氣稍頓,劍伯又接著說道:「至於小主人嘛,跟著這小傢伙,已後倒也不算會埋沒了你。說不定,還有機會再見到你前主人的一天。」
嗡……
聽著劍伯的話語,器靈感覺就像是被巨錘砸中腦部,腦海中響起一陣嗡鳴,而後又急切的問道:「前主人,前輩,您是說……是說帝秦……帝秦那個混……」
說話間,器靈的神情激動無比,多少年未曾有帝秦的消息,此時卻突然聽到,又如何能不讓他激動萬分。
不管如何,他都是帝秦一手煉製出來,而且在一起,並肩戰鬥無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