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衛恩小學同學。同級,而且是同班。跟衛恩一樣,這個王一也是學校裡面比較出名的學生。只不過衛恩是因為搗蛋。而這個王一,卻是因為整天被人欺負。
這個王一,也是後來改的名字。剛上學那會,還叫王福祥。因為說話滿嘴的地方方言,穿衣服也是補丁摞補丁的。原本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已經不算是太困難。很少有城市的孩子還穿著帶補丁的衣服。
所以,這個王一整天會被同學欺負。以至於最後整個學校的孩子都會以欺負王一為樂。無論是年紀比他大,還是年紀比他小。
而王一,倒也算是逆來順受。剛開始也告過老師,只不過老師對這個轉校來的農村孩子也不是很待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可對王一帶來的,更是鋪天蓋地的報復。最終導致王一對於這樣的欺負也只好是一忍再忍。
上學的時候,衛恩雖然搗蛋,卻不會去欺負別人,雖然不至於為王一出頭,到也從來沒有去欺負過王一。所以在王一心裡,一直覺得衛恩這個人不錯。
衛恩卻一直知道,王一有著一手絕活。王一能上課的時候,用竹掃把的竹枝和廢掉的舊本子粘成紙人。還能用橡皮和小刀,刻出各種各樣的動物。衛恩上學那會,一直想跟著王一學這手。可王一卻說什麼也不交。
後來衛恩跟他爸說了之後,他爸告訴他,這紙人都是燒給死人的。衛恩才從此作罷,再也不去找王一跟著去學這跟死人打交道的手藝。
在這陰森的小巷,碰見老同學,衛恩還真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況且進入反穿局之後,衛恩差不多跟之前的生活似乎也扯開了很遠很遠。各式各樣的奇遇,讓衛恩都快忘記自己還是一個普通人了。
而且認出衛恩的王一,看見王一似乎也親切的不行。說什麼也要衛恩去他家坐坐。要跟衛恩好好的喝上一頓。
衛恩剛好晚上也沒吃飯,喝這一碗麵茶也不當事。既然老同學盛情邀請,要說不去,怎麼也說不過去。
說走就走,衛恩跟著王一離開了面茶攤子。路上衛恩還買了兩瓶白酒,幾個小菜。也不過就是小商店裡面的真空包裝的火腿,豆豉魚罐頭之類。
走了沒幾步,王一就帶著衛恩來到了之前的那個總盯著衛恩看的老婦的那個廢品收購站。
王一衝著廢品收購站旁邊的小*平房裡面喊了一聲:「媳婦!我同學來了!整兩個小菜,把那魚燉了!我跟同學好好的喝一頓!」
「曉得咯!當家的!」王一他媳婦在小屋裡喊了一聲。這間小屋似乎就是老院子裡面的廚房。
聽王一她媳婦的聲音,挺恬靜。而且聲音很好聽。聽上去綿綿*軟軟的。像是四川那邊的口音。到不是衛恩有什麼非分之想,只不過衛恩覺得,能發出這樣聲音的,應該是個看上去很不錯的女人。
衛恩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婆。莫林,曾經說話也是綿綿*軟軟的。這不過,現在,恐怕再也回不到當初那樣的時光了。管理者,清除者。似乎注定成為了死敵。
而現在總是跟在衛恩身邊的愛麗莎,有時候讓衛恩覺得更像是個妹妹,或者侄女。甚至是女兒。總之,衛恩從來沒覺得愛麗莎會成為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其他什麼的。
王一拽著衛恩往正屋走。廚房裡面那個老婦也剛好出來,衝著衛恩點頭一笑。雖然笑的還是有些陰森恐怖。衛恩卻感覺似乎比第一次見的時候好太多了。或許因為這個老婦可能是王一的老媽或者丈母娘之類的。
王一也沒有介紹的意思。就把衛恩拉進了正屋。房間外面雖然破爛不堪,到處都是破酒瓶,廢報紙,破銅爛鐵一大堆。可這房間裡面,卻別有一番相貌。
雖然白色的粉牆略有些老舊,可整個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張八仙桌擺在北牆中間,兩張太師椅放在兩旁。雖然傢俱簡單,卻絕不是凡品。三件傢俱包漿厚重,陳光內斂。至少也的有四五百年的歷史。
在看傢俱的材質,正宗紫金檀。這種紫金檀現在已經基本絕跡。這是當時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在印尼,馬來附近搜刮來的。雖說當時是用來壓船隻用,可鄭和怎麼說也是皇帝身邊的太監,好東西還是認識的。
所以這批紫金檀,全都是大材。結疤,瑕疵幾乎沒有。而傢俱製作個過程中,也都盡量的避開結疤,專門找光滑整塊的木料製作。而看工藝的話,這幾件傢俱恐怕出自木匠皇帝,天啟帝,熹宗朱由校之手。
跟後世不同,當年製造傢俱,有結疤那是殘次。不像後世,買個黃花梨還得要帶鬼臉的。小葉紫檀得有牛毛紋的。你要是買個明清的黃花梨椅子,鬼臉要是在椅子背上,那準是四九年之後造的。
明清時候的傢俱,這些鬼臉,結疤,瘤子疙瘩,這些,全都是在傢俱的背面,後面,下面藏著。也只不過是到了近代,人們的欣賞眼光變得獨特而扭曲。喜歡這種自然的畸形美。當然,這也跟後世木料稀缺有關。
八仙桌後面中堂位置,掛了一副宋徽宗趙佶所畫的三清畫像。畫像所提的字,正是宋徽宗的瘦金體字跡。
畫像下面的條几上,左右各放著一個斗彩將軍大罐。看樣式器型,恐怕是萬曆年間官窯燒製。大罐上面的蓋子不知道哪裡去了。罐子裡面插著惡俗的塑料假花。
就看這幾樣東西,衛恩都覺得眼前這個王一,是不是打劫了哪個博物館了。恐怕這些東西,隨便哪個都是一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衛恩站在桌子前面,盯著眼前這些古董。好像一眨眼這些東西就能沒了似的。
「坐,坐啊!」王一催促著衛恩坐下。自己先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面。
衛恩哪敢坐啊。這可都是幾百年留下來的古董啊。隨便哪個都是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