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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祝捷 文 / 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府衙的浴室之內,騰騰的水汽和著原木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聞起來非常舒服,再加之心情放鬆,不一會兒,劉禹就靠在桶上打起了鼾。從他開始穿越算起,不知不覺,已經有大半年了,頭上的長髮已經及肩,再也不需要戴個假髮套了。

    他是真的很累,這麼多天的圍城,幾十萬人的大決戰,還有城中相當數量的百姓,雖然說不上險像環生,卻也真正經歷過破城之險。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其中的種種苦處,又怎麼會是一個普通的二十一世紀小宅男能承受得了的。

    見他睡得這麼香,親兵們幾次進來都不忍心將他叫醒,到了最後,還是桶中水涼讓他感到溫度驟變才睜開了眼。只瞇了這麼一會,劉禹卻覺得過了許久一般,打量著這間小小的浴室,好半天才恍過神,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好在天氣炎熱,倒也無逾會感冒啥的,披上長衫推門出去,天色已經黑了,繁星佈滿了夜空。劉禹盯著遠比後世清晰的星空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一扭頭,小蘿莉那雙如星星般閃亮的眸子出現在面前。

    「唉,打完了。」劉禹笑著伸了個懶腰,沒有戰爭的世界真好。

    「嗯,打完了。」雉奴回應了他一個乾淨而清爽的笑容。

    按照他的建議,宴會設在城西南的大校場上,一則是地方寬暢,二則是偏僻不致於擾民,誰要是喝多了,還可以直接睡在旁邊的軍營裡。別看來的都是將校,其實也就是一幫老兵痦,撒起酒瘋來就是不管不顧的性子。

    劉禹帶著幾個親兵騎馬趕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頭攢動,粗粗看去怕不有幾百人之多。在門官處登記了自己的號牌,如果是武官還得留下佩劍,這是防止酒後撒潑刀劍傷人,劉禹將馬和親兵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就走進去。

    「老劉,城外那些俘虜安置完了?」穿過一堆不認識的軍官,好不容易看到了劉師勇,劉禹一把將他拉到邊上問道。城外可有數萬人,稍不留神就容易出大事,不問清楚,他還真有些不放心。

    「嗯,百戶以上的軍官都被甄別後關入了城中的軍營,幾個大官也按你吩咐的扔進了制司牢中。」劉師勇低聲說道,這也是應有之義,蛇無頭不行,將軍官們分離開來,那些素來只會聽命行事的士卒就鬧不起來。

    劉禹對這個時空的俘虜安置辦法頗有微詞,殺降當然是不會的,可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放了吧。這幾萬人都是老兵,你只要放回去,下次肯定就會在戰場上見到,要按他的意思有願投軍中的直接編入,不願的那些人怎麼也得當幾年勞工贖贖罪。

    可胡三省等人勸他的理由居然是朝廷不會為他們出錢糧,沒辦法,都是窮鬧得。這個號稱富甲天下,gdp總量和人均在本時空排名第一的大宋朝,現在連犒賞軍隊的錢財都發不出來呢。

    「太守還是準備賣人麼?」劉師勇見他突然沒了聲音,一臉思索的模樣,不由得出聲相問,紙鈔無用,真金白銀府庫裡卻是少得可憐,戰事之後花錢如流水,這些都是維持軍心士氣的關鍵所在。

    劉禹卻是一臉苦笑地搖搖頭,現在比不得圍城時,那會可以當作權宜之計,如今再要胡亂處置,除非他不打算在朝堂上混了。政事堂又會如何處置?劉禹想想便頭疼,以史書上那幫人的尿性,搞不好

    「老劉,你倒是躲得清閒,叫某一通好找,來來來,某與你介咦,這不是劉機宜麼?」兩人正在沉默,突然一個大嗓門響起來,劉禹轉頭看去,卻是老熟人,在魯港一同並肩而戰的指揮使蘇劉義。

    劉師勇迎過去當面便是一個熊抱,完了還擂上兩拳,倆人可算是難兄難弟,如今劫後餘生還能在些相聚,確實很不容易。接著蘇劉義將帶來的人介紹給他們,原來是李庭芝手下大將,濠州團練使、知真州苗再成,和劉禹正好是隔江相對的鄰居。

    打過招呼,劉禹見他精神抖擻得被打了兩拳也沒事,明白他的傷早已痊癒,李庭芝向他介紹過,蘇劉義帶著水軍追擊城西伯顏本部的潰兵,陸上的指揮許德不見人影,估計是還沒有回城,趁著這個當口,正好問一問追擊的情況。

    「痛快,真是痛快,機宜還記得魯港那日我軍大部被韃子追著的情景麼,如今是現世報還得快啊,老子帶著水軍趕羊一般,看著不順眼就打上一炮,比老許又輕快又安全。只是可惜,伯顏等人騎著馬兒跑得太快,不然,哼」

    一番話說得很快,周圍的劉禹幾個人都笑了,這種情形確實難得,無論怎麼吹牛也不為過。從他的話語中還得知,潰兵已經被趕出了建康府轄境,水軍載著一路繳獲的軍械順流而下,先行回了城,步卒仍在路上。

    可惜啊,雖然蘇劉義說得很輕鬆,劉禹知道,由於沒有騎兵,這種追擊效果不大。敵人最多也是丟棄了身上的重物,跑起來要比逆流的船隻和全副武裝的步卒快得多,因此,東西可能撿了不少,人卻沒有殺幾個。

    蘇劉義的大噪門和有趣的解說讓四周的將校們都圍了過來,讓他越發地興奮,說書一般地滔滔不絕,直講得唾沫橫飛。劉禹聽著聽著有些無聊,四下擁擠也讓他不太習慣,隔著人群,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便擠了出來。

    卸下步人甲的金明只穿了一身尋常的武牟服,背身而立的姜才比他矮了半個頭,渾身上下纏著紗布。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麼,發出爽朗的笑聲音,金明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大有惺惺相惜之義。

    「老薑,你這般模樣,身上的傷不礙事吧?」劉禹用眼神和金明打了個招呼,掏出煙和火柴,給他倆一人發了一支,剛才人太多,他只帶了一包,發不完還不如不發,姜才突然看到後面伸過來的煙,頓時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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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這東西還真是不分時空不分場合就能流行,看著兩個老兵嫻熟地點火吐圈,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像極了後世k粉的那些人群。只不過他自己的存貨也不多了,沒法像以前那樣見者有份。

    「真是好事物啊,對了還有那晚的酒,烈性,濃香撲鼻。為了這個,這點傷算得什麼,太守,今日的還有那種好酒吧?」姜才露出一個回味的表情,一旁的金明也不住地稱是,顯然心有慼慼焉。

    劉禹暗笑著點點頭,由於沒什麼名氣,這種散裝白酒的批發價才三塊多一斤,為了這個低價,蘇微可沒少費功夫。想到那個女孩一個人守在賓館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就有略微有些走神。

    沒過多久,隨著汪立信、李庭芝等主帥的到來,校場上結束了亂遭遭的局面,各自在軍士的指引下坐上早已擺好桌前。不同於別處,劉禹這一桌卻是清一色的官,胡三省、葉應及、孟之縉、趙興裝等等,還真是武殊途。

    隔著老遠,劉禹觀察一下汪立信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見到他的目光,汪立信微微地點點頭。他那桌上只有四個人,除了李庭芝,另外的兩個劉禹並不認識,估計應該是援軍的主帥。

    看到人到了差不多,酒菜也正在上來,李庭芝與身邊的幾人低語了一陣,便端起一杯酒,咳了幾聲將注意力集中過來。還好場中人數不算太多,因此這裡也沒有佈置廣播系統,安靜的環境之下,聲音還是能聽得很清楚的。

    「諸位,第一碗酒,本官提議為官家與太皇太后賀,為我大宋朝廷賀,大夥同飲。」李庭芝遙敬了一圈,場中眾人一齊起身,面向臨安方向,將杯子舉過頭頂,口中稱賀,然後一飲而盡。

    「這第二碗嘛,當獻與戰死沙場的弟兄們,沒有他們的拚命,我等也不可能坐在這裡,致:英靈不滅,魂兮歸來!」李庭芝說完,將酒緩緩撒在地上,場上的將校們也和他一樣,神色肅穆,氣氛莊嚴。

    「三碗酒,敬此戰首功之將,諸位都想想,何人可稱首功?」李庭芝聲音陡然放大,眼神從場上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去,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左顧右盼,議論紛紛。

    「還是本官來說吧,先奪韃子大帥伯顏之旗,後於萬馬軍中斬主將之首,身被四十餘創,血流如注,猶自酣戰,這等人物可稱首功否?」李庭芝緩緩揭出答案,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特別是後到的援軍將校們。

    「可!」

    「那是自然。」

    眾人轟然應聲,軍中重武勇,這種實打實的戰績誰不稱羨,一時間,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紗布纏身的姜才身上。從軍幾十年,他何曾有過這種高光時刻,一時間面紅耳赤激動不已。

    「某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大伙的功勞,來,大夥同飲同飲。」姜才忙不迭地舉杯回敬,口齒不靈地連連遜謝。看著李庭芝瞧過去欣賞的眼光,劉禹有些感慨,「雙忠」還會像歷史上那樣聚首麼?

    三杯酒過後,祝捷宴會就正式開始了,早就餓得不行的武將們哪裡還有閒心客套,划拳猜枚,你來我往,校場上一下子熱鬧起來。劉禹看了一下桌上的菜餚,還是挺豐富的,那切成一片片的似乎是

    「牛肉?這可是好口福,哪裡買來的。」劉禹夾了一塊丟入嘴裡,嘖嘖稱道,雖然現在平日裡也吃,但在這種宴會上豬肉是上不得檯面的。

    「買?城中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市場上哪裡還有這等可買。今日勝利的消息一傳出,制司衙門司戶房那裡就來了好多報稱耕牛跌死的百姓,明白了麼?」孟之縉不再像在當塗那時的畏首畏尾,反而有了幾分能吏的模樣。

    「這如何使得,耕牛是農戶家的命,租來拉貨也就罷了,怎麼能殺了呢。」劉禹吃了一驚,停下著說道,胡三省等人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接話。

    一時間,桌上的人都沉默了下來,百姓沒有什麼覺悟,誰對他們好,便會百倍相酬,出人出力還不算,這種平時自己不吃也要好好餵養的家畜,說殺就殺了,這樣的百姓,老天何忍待之。

    「子青,來,老夫與你引見。」汪立信的聲音響起,劉禹等人都站起身來,只見老人引著一個武將走了過來,那人身材高大,生得極為雄壯,目光炯炯,直攝心魄。

    「不敢勞煩招討,還是某自家來報吧,張世傑,久聞太守大名,幸得見。」來人一抱拳,衝著劉禹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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