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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籌謀太平州 文 / 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清晨的魯港,劉禹在一片號子的呼喊中被吵醒。起來之時頭還隱隱有些暈,看來是昨夜在江邊站得有些久,被風吹著了。就著冷水擦了把臉,出得門來,就見軍士們已經在各自指揮帶領之下開始晨練了。

    好在這賈相公還沒有混蛋到禁止軍士喧嘩,近萬人分成數股,有些在演練陣形,有些在教授戰法,幾個大漢半裸著上身,提著皮鞭四下巡視,看到動作不標準,便是一下,嘴裡還不時冒些粗話。

    「如此好的精神面貌,如此高昂的士氣,怎麼會一觸即潰呢。」劉禹在一旁看著,一股熱血上湧,不由得喃喃自語。

    「兵有求死之意,將無一戰之心。奈何!」胡三省的聲音傳來,飽含著無限的惆悵。

    「身之兄,某有一事,還望相助。」劉禹轉過頭看著胡三省。

    「但說無妨。」兩人昨夜一席長談,都對大戰前景有些悲觀,劉禹覺得是時候了,再不說就沒時間了。

    「若戰事不諧,還請身之兄務必約束部眾,那些軍資,皆乃我大宋子民膏脂,絕不可落入韃子之手。」劉禹手指遠處堆積如山的糧草軍械,無法影響賈似道,他只好從胡三省處著手。

    「只恐那時,軍心已散,無人能聽從號令,胡某區區一人,能做何想?」胡三省搖搖頭。

    「這樣,某即日便遣可信之人前來,到時定要護得兄周全。」劉禹是怕胡三省到時也隨潰軍跑了,那便不好辦了。

    「建康距此地幾百里,如何通得消息?」劉禹暗自點頭,能這麼說,算是一個心思慎密之人。

    「不妨,某自有妙計,兄到時一看便知,若兄自覺不可為,某也絕不勉強。」

    胡三省聽劉禹這麼說,點點頭,不再說話,十幾萬大軍之中,個人渺小如螻蟻,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義也。

    與胡三省作別,劉禹前往中軍會合自家主帥,遠遠就見一眾人馬緩步走來,當中正是汪立信。

    劉禹停下就在馬上施了一禮,偷眼望去,汪立信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朝他點了點頭,看來被氣得不輕。劉禹進入隊伍中,朝汪麟看去,汪麟對他微微一搖頭。

    歷史的慣性又豈會因為他這個小人物的到來有所改變呢,劉禹自嘲地一笑,翅膀還不夠大不夠硬,總有一天,哥一定會掀起時空風暴的,他很勵志地對自己說。

    一行人氣氛沉悶地回到黃池鎮,前來迎接的金明看到眾人的樣子,也嚥下了將到嘴邊的話。

    汪立信下馬急步走進自己的大帳,拿起一隻茶杯卻發現沒有水,恨恨地扔出去,隨著一聲脆響,破裂的瓷片四處飛濺。

    劉禹走進帳中,順手放下門簾,汪麟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去捋虎鬚,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老人年事已高,不能發太大火。

    四下一看,一個燒水吊壺被火苗烤得咕咕冒氣,劉禹去桌上拿了一個杯子,放入幾片茶葉,拿起吊壺倒滿水。水太燙,他不敢直接端去,便放在一旁。

    「豎子不足與謀。」就在劉禹想著要怎麼開口的時候,身後就傳來這麼一句。

    「招討高看他了,霸王之勇豈是他能望其項背的。」這話很熟,高中課本裡似乎有。

    「嗤!他也配,惜乎再無猛士守我大宋之土。」劉禹不倫不類的比喻讓汪立信失笑,隨即搖頭說道。

    「招討何必惱怒,小子當日初入府中,不是已經和招討推算過了嗎,如今此舉不過盡人事罷了,究竟天命不可違,我等又能奈何?」

    「老夫只是替那十餘萬將士可惜,你也看到了,哪一個不是我大宋好男兒?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蹈死地,老夫如何能甘心?」汪立信扼腕長歎。

    「招討切勿灰心,此事尚有可為。」劉禹打開地圖,乾巴巴的勸說沒有意義,要想觸動汪立信還得從實際著手。

    「這是建康府,這是魯港,兩地間隔約為270里,當中是當塗縣,我等在此處接應。」當塗是太平州治所在。

    「你怎料定潰兵會沿江而下?」汪立信看著地圖問道。

    「平章若是逃遁,走陸路耶?水路耶?」劉禹反問道。

    「自是順江而下最快,喔,原來如此。不錯,當塗確是關鍵所在。」汪立信立刻反應過來,大軍崩潰,必然會四處逃竄,但只要賈似道的大舟之上帥旗不倒,大多數軍士自然便會依旗而走,歷史上也正是如此。

    「知太平軍州事孟之縉,招討可修書一封,某去見他。」這個孟之縉是名將孟珙之子,丁家洲兵敗之後,元軍進逼,他無兵可守,便開城投降。這一次,劉禹不希望他重蹈覆轍,墜了祖上威名。

    「不必了,老夫正式行文於他,命他受你節制。」汪立信言畢,取過筆墨,就在書案上一揮而就。劉禹拿起帥印蓋上,收起來起貼身藏好。

    「叫那金明與你同去。」劉禹正要出賬,汪立信在身後叫住他。

    「某自點五十軍士即可,金指揮還是隨侍招討左右吧。」劉禹婉拒了汪立信的好意,因為他知道建康城中不太平,沒有金明坐鎮,他不放心。

    從黃池鎮到當塗縣約摸六十餘里,由於身後的軍士都是步卒,劉禹也下了馬,和大家一起跑著向前。時間太緊了,孫虎臣率大軍出發已經好幾天。歷史上,二月十七日大戰便會爆發,而今天已經是二月六日。

    看到劉禹一個文官一路奔跑在前,眾軍士都不甘落後,大家此起彼伏地喊著口號。

    「李十一,你也算條漢子,跑得如此慢,早上沒吃飯麼?」帶隊的都頭大聲呵斥。

    「王都頭,休得埋汰,俺不過略緩了些罷。」名叫李十一的軍士不服氣地辨解。

    「都快些,別掉了隊,回頭誤了機宜的大事。」其實軍士們也不知道劉禹究竟有何要事,但軍令如山,軍法更是無情,誰也不敢怠慢。

    跑了大概一半路程,劉禹自己也差不多力盡了,便命大家找了一處鎮子歇歇腳,喝點茶水吃些乾糧。

    不得不說,這些禁軍體能還是不錯的,劉禹已經累得呼嗤呼嗤大聲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些軍漢還能有心情一邊吃喝,一邊調戲人家茶輔子的當爐小娘子。

    好在經常給他們說書講古,大家彼此也頗有些交情,那王都頭便勸他還是騎馬得好,這樣大家也許走得更快些。

    劉禹臉上泛紅,知道自己被鄙視了,也不想多說。其實一個文官能做到他這樣子的基本上沒有,就這一點來說,大家對他還是很佩服的。只是劉禹自詡21世紀五好青年,居然還不如封建社會的老弱之兵,說出去丟人啊。

    兵部員外郎,運東判使兼知太平州孟之縉最近心情很煩,太師,平章軍國重事的當朝權相就駐節在自己的管內。自己這個一州最高軍政長官幾乎形同虛設,原本轄下的幾千廂兵被督府調去轉運輜重不說,駐在採石的一部橫江水軍也被直接歸於大都督府帳下。

    若是大軍戰敗,他心裡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這太平州內就只剩下幾百個只會欺負鄉民的差役,要如何去抵擋那暴虐無比的蒙古韃子?幼承庭訓,自己好歹也算是將門之後,這無兵無將的到時要怎麼辦?

    「稟告太守,門外來人,自稱是江淮招討大使幕下,有文書要交與太守。」一個差役的叫喚聲打斷了孟之縉的浮想。

    「喔,既是來使,怎得不帶進來?」一聽來人所報,孟之縉一陣頭疼,又是一個上官。

    「小的請了的,可來人說」差役一陣遲疑。

    「說什麼?」孟之縉不耐煩地問道。

    「他說要太守自己去接。」差役吞吞吐吐地說。

    孟之縉頭大,自己雖然不過是個從五品的知州,但也不是任人差遣的僕役。這些來使,一個個仗著上官狐假虎威,偏又得罪不得。

    劉禹是故意如此的,除了對他變節投降有些微詞之處,主要是時間緊急,他沒功夫再去虛應周旋。既然被授予節制之權,劉禹便不管這孟之縉是否心服,都要全力配合自己。

    將懷中文書遞給孟之縉,劉禹方才翻身下馬,打量著這位一州之長。身著緋袍,頭戴璞帽,長長的帽翅在空氣中顫動著,圓臉,身材矮胖,完全沒有名將之後的風采。

    「即是招討所遣,但有所命,絕不敢辭。」孟之縉看完,執手為禮,雖然對方比自己品階要低,奈何有上官諭令,不得不屈從。更何況,來人身後的軍士,一看服色便知是禁軍殿前司所部,一個個眼高於頂。

    「太守先為某等尋一處住所,再論其他。」劉禹很滿意他的態度,也不再過多刁難。

    孟之縉給大家安排的院落很大,五十人住進去也不是很擠,劉禹自己更是單獨佔了一間大屋,多半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別院。

    隨後又安排了縣中酒樓送來酒菜,一眾軍士也確實又累又餓,聞得香味,哪裡還禁得住,劉禹也不去管他們,只叫少喝點,不要誤了明日之事,便拉著孟之縉自顧自吃去了。

    「什麼?」聽到孟之縉說州中幾乎已經無兵可調,劉禹大吃一驚,沒有人手,這要如何行事?

    「尚有數百名差役,機宜若還嫌少,就只能征發民夫了。」孟之縉也沒有辦法。

    「江邊可有大船?」劉禹又問了一個他關心的問題。

    「原本橫江水軍尚有大船二十艘,不過現已經被督府所征,江外碼頭上,停有糧船十餘艘,不知機宜可用得?」孟之縉想了一下回答他。

    「那縣中各倉庫糧草有幾許?」

    「常平太平各倉尚有糧米,不過每日裡,督府都要運糧去往蕪湖,恐只有半倉之數。」十餘萬大軍每日間所吃糧米是個天文數字,只怕要數路州郡才能供應得上。

    「也罷,將縣內大船悉數徵用,便以江淮招討大使之名,再以前線大軍名義往各州府催糧,命他們運來本縣。明日招貼榜文,征發五千民夫,每人每日給錢三十文,米一升,以州庫發之。」劉禹需要大量的人手,還有就是載具。

    孟之縉一一記下,告辭而出。劉禹見他出去,吃了幾口,也停下了著。他還不能休息,今天晚上,他要回去後世,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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