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笛聲在山莊內飄蕩,隨著清風遠遊,不知是否送達了被思念之人的耳中,龍傲雲心中的所思所想都化作纏綿的笛聲,一聲又一聲,敲擊著山莊內所有人的心。
禁地外的荷花池裡,沒有遮天蔽日的荷花與碧葉,只剩一片殘荷,蕭索而寂寞,但冷秋的一雙眼睛卻彷彿冬日初升的太陽,散發著無盡的溫暖與光芒。
「百靈,你確定了嗎,真的有一位姑娘?」若不是百靈立於水中,冷秋只怕已經激動的上前抱住她了。
「是的,百靈確定。百靈親自前往查看,卻是發現和飄渺公子在一起的,除了流蘇之外,還有一隻幻化成型的狐狸,以及一位姑娘,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她的肩膀上總停著一隻靈鷲鳥。」
面對冷秋灼熱的視線,百靈心裡有些發毛,但又是無比自豪,看冷秋姐姐的表情,這個消息一定很重要,莊主必然會很高興。
「只是---」百靈猶豫了一下開口,「據百靈觀察,那位姑娘似乎有眼疾,看不見東西,而且並無靈力。」
「你是說那位姑娘眼睛看不見?」冷秋瞬間斂去了眼睛裡一切狂熱的神采,臉色煞白,似乎不敢相信。
「是的—百靈看那位姑娘出行都是由那隻狐狸帶著走的,眼睛似乎看不見東西,而且輕易不會出門。」百靈有些不知所措,說話都有些結巴,難道那位姑娘原本是看的見得?
「----」冷秋眉頭緊皺,不再開口,沉默許久蔡沙啞著開口,「我知道了,謝謝百靈,你先下去吧。」
「冷秋姐姐,你—沒事吧?」百靈有些擔心,看冷秋姐姐的樣子,難道那位姑娘就是莊主日思夜想的人!
「我沒事。」搖搖頭,冷秋勉強一笑,轉身朝著金地而去。
「誰這麼---阿秋,真巧啊,你也來找莊主啊!」一個拐角處,姬北烈險些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上,剛想開口斥責待看清來人的臉立馬變得笑盈盈的,要多諂媚有多諂媚。
冷秋冷著一張臉,沒看姬北烈,快步如飛的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阿秋,你等等我,我也去找莊主。」姬北烈快步跟上,這才發現冷秋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阿秋,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冷秋,完全沒注意姬北烈說了什麼,現在她的腦海中就只有百靈的那句「那位姑娘似乎有眼疾,看不見東西」,甚至連身邊多了一個人她都沒有察覺,故而也沒有察覺到姬北烈有些黯淡的神色。
「莊主,冷秋有要事稟告!」
「阿秋,你不要命了,莊主在禁地的時候最忌有人打擾!」姬北烈有些緊張的開口,想要阻止冷秋,但冷秋依舊不管不顧,站在禁地外大聲呼喊,彷彿怕龍傲雲聽不見一般,聲音高亢。
「莊主,百靈傳來消息,似乎和小姐有關,冷秋自請前往查看!」
話音還未落地,一襲白衣飄飄的龍傲雲就出現在了冷秋面前,彷彿只是刮過了一陣風,他就那樣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
「你剛剛說什麼?」
「回稟莊主,百靈傳來消息,說是和飄渺公子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姑娘,雖然百靈並沒有描述相貌,但冷秋心裡就是認定那是小姐,可是白靈說那位姑娘現在目不能視,且並無靈力,冷秋請命,前去查看,請莊主成全。」
龍傲雲身子微微一震,繼而扶起冷秋:「我們一起去,你放心,卿卿不會有事的。」
「嗯,冷秋知道。」冷秋點頭,帶著不可置疑的篤定。
按耐不住心裡的迫切想法,龍傲雲交代了山莊裡的事情,帶著冷秋和姬北烈前往百靈說的西南山脈,尋找和那位神秘的女子,連夜趕路,一路披星戴月,毫不停歇。
而在山谷中養傷的東方莫離,每日的光景就是一日三次毫不間斷的藥汁,還有不停的吸取靈氣,儘管身體一直沒有起色。
這天,如烈依舊帶著東方莫離在山谷中一處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靈鷲則棲身在一處大樹上,三人都是盡力吸取靈氣,希望事情能有所轉機。
當初一起離開洗罪的三人,現在只剩下如烈還擁有法力,故而他也格外謹慎,雖然這裡沒有外人,但他們能找到的地方,不排除被人也能找到。
看著一遍又一遍苦練修仙的入門法術的女子,如烈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從前他被家人拋棄,丟在洗罪山,從一開始的恐懼害怕,到最後發現自己身負異能,漸漸釋然,在洗罪山的生活雖然無聊卻也自在,沒有勾心鬥角,有的都是最直接的貪婪和*,再後來,他遇見了這個女子,他說自己可愛,那一瞬間,他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如今,陪在她身邊已經快有三年了,對她的感情他自己也說不清具體是什麼,他只知道,他要陪著她,保護她,不管她是身負仙骨的上仙,還是一個平凡人,他都要陪在她身邊。
如烈正想著心事,就聽草叢間一陣「嘶嘶」的聲音,好像是蛇,凝神聽聞,最後將視線落在東方莫離不遠處的一處地方,那裡一條毒蛇正吐著信子朝著東方莫離靠近。
東方莫離自功力全無之後,五官感覺也變得比較遲鈍,而且此時在認真練習入門法術的她,更加沒有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
如烈想要出手,卻又怕毒蛇傷到東方莫離,也不敢開口叫她,越是靈氣充沛的地方,各種妖物也多,身體的靈敏度較之一般地方的也更為靈敏一些,如烈只能寄希望於靈鷲,希望靈鷲能抓住這條毒蛇。
無奈,靈鷲和東方莫離一般,身體一直比較虛弱,雖然是元身的狀態,但是卻和普通的鳥兒沒有什麼區別,這個時候的靈鷲,彷彿是一個垂暮的老者,沒有敏銳的嗅覺,也沒有銳利的視覺,完全沒發現那離東方莫離越來越近的毒蛇。
如烈只覺得心裡一跳,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流蘇交代過,她的身體情況比較特殊,除了靈力全失之外,不能再受任何的傷,若是身上有傷口,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他不能冒這個險,只要自己控制力到,不會有事的。
就在如烈凝神準備出手的時候,一聲輕嘯劃破長空,彷彿是利劍破空,又好似龍吟九天,一把泛著銀光的寶劍風馳電掣一般從自己眼前飛過,堪堪斬在了那毒蛇的七寸之處,將它一分為二。
「卿卿」
一聲深情的呼喚,帶著百轉千回的思念和繾綣的纏綿,拉回了如烈的神智,還未看清對方是誰,便只覺一陣白光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就抱住了東方莫離,那種如是珍寶的小心翼翼和愛護,讓他的心無端的湧上一種酸澀的感覺。
「卿卿---」龍傲雲擁抱著東方莫離,壓抑不住心裡的狂跳,剛剛那一瞬間他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雖然快三年沒見,容貌上也有一些變化,但是他就是知道那就是他的卿卿,他日思夜想的卿卿,他想了三年,盼了三年的女子,如今,就在自己的懷裡。
「潤之。」被人緊緊的抱在懷裡的東方莫離,微微一愣,待聽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時,突然就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眼眶發酸,心裡某個地方彷彿被輕輕地撞了一下,柔軟而又脆弱。
伸出手,環抱著龍傲雲的腰,東方莫離靜靜的靠在他的胸膛,輕輕開口:「潤之。」
「我在,卿卿,潤之一直都在。」收緊了抱著東方莫離的手臂,龍傲雲閉上眼睛,微笑著開口,快三年了,終於又見到了他的卿卿。
緊隨其後的冷秋一臉的驚喜和激動,若不是不想破壞這溫馨的氣氛,只怕她早已上前和小姐敘話,可是她也發現,面對著自己的小姐,視線雖然微微下垂,但和以前的流光溢彩相比,還是微微黯淡了些,而且自己和姬北烈就在她的正前方,她不可能看不到自己。
難道,小姐的眼睛真的---
姬北烈的視線則是第一次沒有落在冷秋的身上,而是完全被東方莫離吸引。
他第一次看見莊主這麼失態,甚至可以說是失控,只是一條毒蛇而已,莊主卻使用了最上乘的法術,為的就是不想讓那個女子受傷,他衝上去抱著那女子的時候,他甚至能感覺到莊主的氣息和情緒打的波動,還帶動了空氣中氣流的走向,這樣的莊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反觀那個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除了最初的那驚鴻一瞥,便被莊主抱在了懷裡,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是即便如此,那渾身的氣度和神采,也讓他折服。
也許,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得到莊主的青睞。
「你們是誰?」如烈走進,看著龍傲雲戒備的開口,雖然阿離的態度表明了自己認識他們,但是現在她的眼睛看不見,還是小心為上。
「潤之,這是我的朋友,如烈。」微微離開龍傲雲的懷抱,東方莫離微笑著開口,眼睛看著虛空,「靈鷲」,一隻鳥兒應聲落在她的肩膀。
「這是靈鷲,因為我顯出了原形,原本是和潤之一樣可愛的小姑娘!」
「卿卿,潤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說我也不是小姑娘,我現在長大了,你摸摸!」龍傲雲自然發現了東方莫離的異常,心裡很疼,但臉上卻不露聲色,他知道,卿卿心裡難過,他要做的就是讓卿卿開心。
取下臉上的面具,龍傲雲拉著東方莫離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卿卿你摸摸看,潤之是不是已經長大了?」
東方莫離的手摩挲著龍傲雲的臉部輪廓,微微一笑,明艷照人:「是啊,卿卿長大了,潤之也長大了,現在不再是個小男孩,而是英俊瀟灑打的少年郎了!」
而一旁的姬北烈,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剛剛那一瞬間,他居然看見自己英明神武的莊主臉紅了?!這比自己第一次看見莊主的真容還要讓他震撼!
「卿卿,冷秋也來了,她來看你了!」
「小姐!」冷秋話一出口,就忍不住哽咽,但看到東方莫離微微勾起的唇角,硬生生忍住那胸腔裡那酸澀的感覺,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小姐,冷秋來了,冷秋帶小姐回家,小七他們都在等著小姐!」儘管竭力克制,但是眼淚依舊一滴一滴的掉落,濕了東方莫離的手背。
「冷秋,我很想你們,你們都還好嗎?」東方莫離摸索著伸出手,擦拭掉冷秋臉上的淚水,語氣有些懷念和疲憊,彷彿這幾年來所受的苦,在聽到冷秋說回家的那一刻,徹底爆發。
「我們都很好,只是小姐你---」
「我沒事,冷秋,一切都過去了,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考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如烈,我們回去和流蘇碰面,然後離開這裡。」
聽到的名字,龍傲雲的眼眸驀的一寒,很快又風平浪靜,細心的扶起東方莫離,替她掃除腳下的一切障礙。
卿卿說的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