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今天,是聖廟公佈聖道榜的時間,也就是白羽和孟令昌賭鬥見分曉的日子。
今天的孟令昌,儼然沒有了那日的驕橫,整個人顯得垂頭喪氣,如喪考妣。反觀白羽,卻是紅光滿面,一臉得意,還帶著小紅。
「孟令昌,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趙功名冷冷的看著這個世家子弟,勸阻道。
孟令昌自毀文宮的事,孟令昌已經知道了,孟家勢大,在這半個月的時間之內,已經把白羽從嬰兒長到這般大的經歷調查了一遍。當知道白羽童生試時詩成引得諸聖齊鳴,秀才試時亦是如此後,他就徹底沒了脾氣。他怎麼也想不通,一個不進文院學習的山野之人竟能寫出如此詩詞文!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只能用妖孽來形容。
牙齒咬得嘎崩嘎崩直響,孟令昌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終,他妥協了,在明知道必輸的情況下,沒有人會搭上自己的前途。
「白兄,半月之前,是小弟莽撞,不知天高地厚,還望白兄海涵,賭約之事可否就此揭過。」孟令昌態度那叫一個謙卑,說著,還從袖中拿出了一疊金色的紙張,赫然是聖頁!
白羽衝他嘿嘿一笑,然後附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你說賭就賭,你說不賭就不賭,那我多沒面子?」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白羽手上卻沒閒著,一把接過聖頁,便裝入了懷中。
「那白兄想這麼辦?」孟令昌狠狠問道,誰叫自己犯賤,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白羽臉上露出了一個陰謀得逞的笑容,然後繼續輕聲說道:「其實我的面子,很不值錢的,也就十來八張聖頁,夠便宜吧?看在大家都是同門的份上,給你打個折,九張。」
孟令昌聽後,差點吐血,赤果果的打劫!而且自己還不得還價……你妹,你以為聖頁是白紙啊?十來八張,說的真輕鬆,十張就是爺的全部家當,還要九張?要命不?
「白兄,你也知道,聖頁這個東西,不是靈石啊,法器,文寶之類的,只有聖廟才能生成,每一頁都等同於一件法器,我全部身家就這十張了,多餘的,我真拿不出來了。」孟令昌哀嚎道。
「你的意思就是說,沒得商量了?」說著,白羽把頭探了回來,「再有半刻,聖道榜便要出示於眾,孟小弟你自己決定,碎文宮,可是很疼的哦?」
孟令昌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如同變色龍一般,頭上的汗珠如同雨水一般,唰唰的往下冒,良久,孟令昌從懷中拿出了一顆下品靈石,「白兄,一顆下品靈石夠嗎?」
「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如約便好。」
孟令昌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已經劃破了皮肉,但他好像沒有感覺,整張臉變得異常扭曲,「白兄,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做事留一線?半個月之前你怎麼不說呢?是誰口口聲聲說要和我賭約,碎文宮的?是你!你給我留過後路嗎?你也知道,文人最重要的便是文宮,碎了文宮,此生基本與文修無緣了。如此毒誓,你都敢發!不敢承擔嗎?」白羽也是發火了。
「聖道榜開啟!」
馬上,那塊金色的大布上便浮現了一行行青色的大字,連起來,赫然是一首首小詩。
很快,一首小詩消失,另一首小詩浮現。
時間消逝,詩篇已過大半,可是白羽的《江雪》、《水龍吟》、《愛蓮說》並沒有出現。
白羽通過趙功名瞭解到,聖道詩榜之上詩篇出現的次序也是按照每篇詩作的文采、真意、流傳廣度來評定的,依次漸低。
一旁的藥老也大致瞭解了一番聖道詩榜的規則,此時見白羽的詩篇沒有出現,顯得十分著急。不過藥老也想好了,就算是傾盡自己所能,也要保住白羽的文宮,不管他輸或者贏。
青光閃現,又是一篇詩作浮現,一看詩名,依然不是白羽三作之一。
孟令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想著自己馬上就能得到聖頁,廢了白羽成為秀才榜首後,他就忍不住想要拍手稱讚。
白羽卻是心境不變,依然默背著黃布上的詩篇,他也很想瞭解一下這個世界文人修士的詩作,方便以後考科舉試的時候作答。
孟令昌看了白羽一眼,不屑的說道:「故作姿態。」
白羽卻是不以為意,直接無視了孟令昌,注目著黃布上的詩篇。
漸漸的,已經到了第九十八首詩篇,白羽的詩依然未出。孟令昌已經笑了出來,「白大榜首,今天真是如你所願,我們能看到一場碎文宮的好戲了。」
「哈哈,這首詩不會是你的吧?」在等第九十八篇詩作的間隙,孟令昌笑著看著白羽,玩味的說道,其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我想應該不是吧?」白羽淡然地說道。
孟令昌轉頭一看,只見青光閃爍下,出現了一個字,江!
孟令昌頓時被嚇了個半死,臉色刷的一下子便變得慘白,額頭更是滲滿了密集的冷汗。
緊接著,青光閃爍下出現了第二個字,懷!
孟令昌懸著的心終於平安的落到了肚子裡。
直到這時,孟令昌才發現自己的後背被冷汗浸濕了。不過想想亦是後怕,那一兩秒之間的等待,簡直就是生與死的折磨。
待孟令昌從這次《江懷》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時,一抬頭,入眼的便又是一個江字!
剛剛放下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之前可以說是巧合,那這次呢?孟令昌臉上的冷汗還沒有蒸發,便又添新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孟令昌的臉色便成了慘白色,其人更是如遭雷擊一般,全身一顫,竟然暈了過去。
白羽當場差點笑噴,這個月是不是流行以江字為開頭的詩啊?這不,可憐的小王被活生生嚇暈了。這次其實是《江目》。
趙功名很快便把孟令昌叫醒了,待看到黃榜上的字後,孟令昌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那叫一個精彩。
「孟小弟,天氣炎熱你要小心中暑哦?」白羽笑著提醒道。
哼!
孟令昌冷哼一聲,目光再次盯在了黃榜之上。
奇怪的是,這次的第一個字,赫然還是江字!
孟令昌估計有些神經麻木了,這次臉上的表情竟然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當第二個雪字出現的時候,只見其怪吼一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白羽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帶這麼玩人的,不知道我們家小王心臟不好麼?
這次沒有再出現其他字眼,赫然便是《江雪》!其下的作者署名是武平縣秀才白羽,這就沒有絲毫問題了。
「我說小王,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不會真想當眾在聖廟之前演一出碎文宮的好戲吧?」
孟令昌恨不得再次暈過去,但腦袋此刻卻是偏偏異常的清醒,因為之前暈過去的時候趙功名給他輸送了一股文力,文宮得到刺激,所以整個人很是興奮。
白羽的話猶如刺耳的刀子一般,直割在孟令昌的心裡。
「行行行……不就是九張聖頁嗎?我給還不行嗎?」孟令昌終於服軟了。
「我的面子,就值九張聖頁?」
「不是你剛剛說的嗎?」
「之前,我的確說過,不過那是我詩作未公佈之前,現在我的詩上了聖道詩榜,身價當然是水漲船高,面子當然跟著也漲價。」
孟令昌恨恨的咬著牙,蹦出來幾個字,「你要多少?」
「雙倍。」
「臥槽,你搶劫啊?」
「沒錯,我就是搶劫。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當詞榜出來後,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藥老,趙功名,包括白羽的爺爺全都一臉的詫異,白羽怎能這般沒骨氣?
「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吧?你知道得罪我們孟家的後果嗎?」孟令昌見軟的不行,便想來硬的。這不,直接威脅白羽。
「你以為我白羽是嚇大的?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你是非要上演碎文宮好戲了?如果今天我輸了,你們孟家人會同意我不碎文宮嗎?不就是想著等我文宮碎裂之後霸佔榜首之位好入學州文院嗎?可惜你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白羽贏了!對於想要致我於死地的人,我絕不會留手。」白羽臉色准漸變冷,語氣更冷。
「令昌,咱們走。」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一人,拉著神色呆滯的孟令昌,便要強行離去。
「你走得了嗎?」說著,白羽擋住了其的去路。
「孟令昌,你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文修嗎?半月前我們在聖堂面前過發誓,誰輸了,便自碎文宮。你難道連服輸的勇氣都沒有?」
白羽聲如洪鐘,直擊孟令昌的心底。文修既然在聖堂面前發誓,也就代表著以孔聖為明鑒。如果違背誓言,那便是失信於孔聖。文心便會蒙塵,甚至破裂,無法修文。
噗!
孟令昌也是有傲骨之人,終於受不了白羽的刺激,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那人大怒,「小子,我讓你再胡言亂語!」說著,便從腹中拿出了一張詩帖,馬上,詩帖上的字跡便閃爍著淡淡的青光。
白羽也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波動十分的混亂。
不過,字帖上淡青色的光芒只是亮了一下,便熄滅了。
趙功名淡淡的說道:「王長老,鎮文院乃文修傳承之地,在這裡動武,怕是不合適吧?」
「就憑你?我看今天誰能攔得住我!」王長老大喝一聲,然後手上字帖之上又散發出了青色的微弱光芒,隨即光芒大盛。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倏地王長老念了起來,每念一個字,詩帖上相應的字便會光芒大盛。
白羽敏銳的感覺到天地靈氣波動的更加劇烈了,而且在王長老的身後,好像出現了一群擊鼓的士兵,正在賣力的敲打著鼓面,聲音震耳欲聾。更是有一種鐵血的氣息迎面而來,直擊人心底最脆弱的防線。
「八星降世!」
八顆碩大的星辰驀然間砸落下來,這一刻,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了,只有那逐漸逼近的八個光點。
噗哧!
王長老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小王同學,你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白羽向前逼進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孟令昌。
被白羽銳利的目光掃中,孟令昌只覺得全身發燙,手不由自主的便朝著文宮拍去。
「令昌!不要啊!」卻是倒在地上的王長老大喝一聲。
似乎被驚醒一般,孟令昌止住了下拍的手勢,哀求的看著白羽。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是不會留情的。今日之苦果,是你自己釀成的,理因由你來承擔。你如果還是個男人,那就有點骨氣,完成自己的承諾。別讓人看不起!」
似乎白羽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孟令昌,只見其身體一顫,手臂顫顫巍巍的又抬了起來。
「令昌,不要啊!」
「王叔,我文心已蒙塵,怕是再難寸進。與其如此,倒不如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說著,孟令昌的手掌啪的一下子拍了下去。
鮮血順著孟令昌的泥丸宮汩汩的直流,其整個人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