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美」四字成歐陽菲菲的不再嬌滴的語氣中說出,似乎有著弦外之音。話音落下,現場之人便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開來:
「我沒聽錯吧?青嵐院榜單第十!那可是會直接被聖元殿拉攏的天才學員啊!」
「沒想到李氏家族出了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子弟,看來李家的地位是無人能夠撼動了。」
「哎,還是讓了吧,要是過了幾年,李飛鴻因為今日之事找上我們,那可就不好了。」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臉色蒼白,李青呆愣在原地,雙眼木然地望著李信。雖然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三叔,倘若是他的兒子有如此的出息,那自己少主之位被廢是必然的事,同時,李正的族長之位也是難保。
李青明白,青嵐院榜單第十意味著什麼。青嵐院是整個青嵐國最高等的學院,從那裡出來的學員大多都能成為一方強者,其中拔尖的學員更是能被強大的勢力拉攏,從此受到萬人的敬仰。
青嵐院是所有青嵐國少年心中的夢,而能進入青嵐榜單更是所有青嵐院學員的夢。但現在,李飛鴻已然成為了第十名!這就意味著,他已經凌駕於青嵐院數萬學子之上,無敵的存在!
李青雙腿發軟,坐回了位子上,雙眼放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身旁的李小蘭似乎明白李青心中所想,忙是湊上前來,嬌聲道:「李青哥哥,飛鴻表哥能夠這樣的成績,至少李家地位是不會動搖了。同時哥哥放心,爹爹他一直是站在二叔這邊的,不管飛鴻表哥再怎麼優秀,二叔族長的位置也是不容侵犯的。」
雖然李小蘭的話多半有些安慰的意思,但眼下無疑還是令李青松了一口氣,他正了正神,認真地看向李小蘭,道:「小蘭,你會不會也認為我是一個很沒用的人?」
一聽這話,李小蘭的腦袋就像敲邊鼓一般猛地搖晃,嘴裡不停說:「不是不是不是」
然後她玉手一拉李青老繭縱橫的手掌,呼扇著長長地睫毛,柔聲道:「哥哥能在不到一月之內從強身境突破至一重築元境已經是十分了不起了。還能一舉突破到四重築元境的境界,這就說明哥哥你是最有天賦的!你想啊,青嵐國裡又有誰能在一月之內連續突破五級?」
苦澀的一笑,李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即便他一月之內突破了五級,也無法改變他仍是個弱者的命運。當年在他天才光環下壓抑下的李飛鴻,如今已是青嵐院首屈一指的頂尖學員,怕是有生之內,自己都很難在李家有出頭之日了。
嘩然之後,聽得李信的話,柳章和大周家族的少主都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回了位子上。
李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衝著歐陽菲菲拱了拱手,視線在會場內一掃,最後停在了李正的身在。
「原來二哥也來了啊。怎麼?你莫非是想買這震階中品元訣給你那廢物兒子?」李信譏笑著道。
李正面不改色,他知道李信這一舉動無疑是讓他在眾人面前出醜。目不斜視,嘴上淡漠地說了一句:「我來這會場自當是看看有什麼不錯的寶貝,好為飛鴻賢侄參加院內比試做準備。」
冷哼一聲,李信面色一沉,道:「為飛鴻?呵呵,我想也是。你也知道那廢物兒子今生怕是沒指望了,改抱我家飛鴻的大腿了吧,哈哈哈」說著,李信便轉身衝著會場中人狂笑不止。
場內一時無聲,但旋即卻一陣陣笑聲發出,片刻之內,引起哄堂的大笑。
在場之人雖然極為忌憚李正身為李家家主的身份,但眼下的局勢看來,李信無疑更具威信。
哄堂大笑間,李青的心彷彿萬箭穿心一般。凝望著在眾人面前被羞辱的父親,李青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插入掌心,兩行不甘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哈哈,好笑好笑,從來只聽狗仗人勢,什麼時候變成老子仗小子的名聲耍著威風。」一道略帶醉意的聲音,順著會場內一處不易察覺的角落傳出。
就見一位衣衫襤褸中年人,手提酒壺,半倚半立的靠著會場邊的柱子,悠悠地說道。
聽他聲音僅有二十來歲的樣子,可他的摸樣看去卻是五十歲也不為過。黑髮與白髮錯綜,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沒有長好的盆栽。他面容清秀,卻是髒兮兮的,連同他的破衣爛衫一般,讓人看一眼便想遠遠躲去。
而此時此刻,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寒氣,畢竟這酒鬼乞丐摸樣的人,方纔的言論無疑是在挑戰李信的威嚴。
「你是何人,我李家之事與你何干。」若不是在公眾場合要顧及顏面,此時的李信恨不得將這個乞丐碎屍萬段。
歐陽菲菲見情勢有變,一時間也不敢隨意的開口,畢竟這風清城中臥虎藏龍,眼下還是警惕些微妙。
斗篷下的李青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名醉漢,雖說不上敬佩,但他方纔的一番言論確實大快人心,單憑這不與世俗隨波逐流的氣度,李青就對神秘的醉漢頗有好感。
就見那個醉漢幾下顛簸地來到會場中央。若說方才李信的出現,大伙是因為敬重他而讓開了道,那此時的醉漢,一半人是因為受不了他身上熏熏的酒臭,而另一半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畢竟李信,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你是何人!」眼睛中略微泛著紅絲,在沉默了片刻後,李信冷喝道。
而一直平靜的李正這時也站起了身子,衝著醉漢拱了拱手,道:「這位兄台,還請先回吧。」李正雖然心裡有些感激這醉漢在尷尬之時的一語驚人,但眼下他畢竟身為李家的家主,不便
便說什麼感謝的話,更不能借由他來言語攻擊李信,這只會讓旁人看笑話。
醉漢沒有理會李正,更沒有理會李信,逕直來到台下,指了指那奔雷訣,然後抬起酒壺大喝一口,醉醺醺的道:「一件震階中品的元訣而已,犯得著嗎?」
醉漢此言一出,便是又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呵呵,你這乞丐好大的口氣。」臉色不變,李信掌間彙集一股強勁的元氣,下一刻隔空打出。
醉漢背對著他,忽感一股元氣襲來,他身形一陣搖擺,瞬間消失在李信眼前。而那股元氣也間接打在了高台上,震碎了大片台階。
眾人驚慌之時,就見那醉漢不知何時出現在李信身後,左腳輕輕一踏,只聽「哄」的一聲,會場內的地表頓時下陷盈寸。偌大的會場微微的搖晃了起來,如雨般的灑落著石灰。
轉眼間,會場之中的所有人已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摸樣,但此時此刻,他們已經不顧拍去身上的塵土,紛紛愕然地望向那個強大而又神秘的醉漢。
「移形換位,這是太虛步的招數。莫非兄台是蓮花塢的大人?」憑李正的眼力自然是輕易的看出。但出於禮貌,李正還是一步上前,抱拳恭聲道。
一聽蓮花塢三字,會場中人紛紛發出一陣嘩然那可是除了皇室,青嵐院,聖元殿外,青嵐國最大的一股勢力啊。
李信的臉上也早已失去了方纔的傲氣,短短的交手間,他不難發現,面前這個邋遢的醉漢顯然是名大元師初期的強者!
大元師境的強者,放在青嵐國任何一個地方,都無疑是個頂天的存在。
與此同時,李青與李小蘭呆愣地望著這一幕也是瞠目結舌,只是輕輕一踏,偌大的會場地表就竟然被這麼下陷的數寸,這是何等驚人的力量啊。
「這位大人,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只是這震階元訣確是有助於小兒衝擊榜單,還請前輩看在青嵐院的薄面上,就不要插手此事了。」李信縮著身子,顫顫巍巍地道。
醉漢一抬酒壺,然後眼角一斜李正,淡淡道:「首先,我不是什麼蓮花塢的人。其次我也不想管你們的家事,我只是把想說的說說。至於方纔的事」
說到這裡,醉漢慵懶地抬了抬眼皮,斜看向李信。
「是小人有錯在先,是小人有錯在先」李信被那冰冷的眼神瞟地渾身發抖,連連自責道。
醉漢點了點頭,目光移向台中的歐陽菲菲,道:「不管怎麼說,這會場地板也是我弄壞的,你說,要我怎麼賠吧。」他只是輕輕指了指地面,現場之人剛剛抬起的頭,又是縮了回去,深怕他再使出什麼驚人的招數。
而話音剛落,歐陽菲菲便媚笑的走上前來,朝醉漢施了一禮,然後揮著玉手大方地說:「大元師境的強者能光臨本拍賣場,乃是拍賣場莫大的榮幸,可謂是蓬蓽生輝。一切損失由小女子承擔便是。」
「我從來不用女人的錢。」醉漢隨意的一說,然後眼神便隨意瞄向了一旁的李信。
「是是是!大人所言極是!這事由小人造成,其損失自當也是小人承擔。」李信說著,臉色一換,怒瞪了一眼李正,然後轉身衝著台上的歐陽菲菲笑道「李某會將所有損失的費用擇日送到拍賣場,還請歐陽菲菲小姐放心。」
醉漢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步到李信身旁,一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道:「日後不要再這麼咄咄逼人了。」說著,他便提著酒壺,大步離開了會場。
這一次的離開,會場眾人都是十分自覺的給他讓道,而這一次並不是嫌棄或者是看笑話的心態,而是充滿著一種對強者的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