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特別的靜,靜得恍惚都能感受到毛孔的伸縮。
平時許多人走動的某一機關大院裡,今晚特別的安靜,別的大院裡的人走過都特意離它遠遠的,眼裡有著某種不屑、快意和幸災樂禍。
從最高跌到谷底的感覺果然夠*,好像被人狠狠揪住心臟,完全呼吸不了。
屋內一片黑寂,唐早攤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靠著屋外射進微弱的燈光,他隱隱能數清桌面上的紅酒瓶。
今天早上之前,他還是人人羨慕的對象,有著讓人嫻熟可人的妻子,和睦美好的婚姻,康莊的前程,這一切都隨著今天的事而毀滅。剛才他接到省級部的人打來的電話,由於道德行為敗壞,他需要接受內部聆訊,省級廳長之位也成為泡沫。
單單幾個小時的事,唐早恍惚一下子老了十來年,整個人都憔悴不已。
唐早緊閉眼睛,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他真不敢相信那都是真的。
慢慢回憶起來,有幾件事情是很奇怪的。那張突而其來的門卡,消失不見的服務員,還有他身中的催情藥。想起那個藥,唐早眼中充滿恨意,如果不是那個藥,他怎麼會如此失控,在那麼多記者面前做出這種事,害他動用再多的人力也無法停止它的傳播。畢竟在政界嫉妒他,想他死的大有人在,在這件事上,誰插上一腳,他也無法判斷。
唯一能斷定的就是,這件事絕對跟寧子琪那個女人脫不了關係。從政多年,他的敏銳度很強的,這件事表面上來看,似乎是衝著他來,可實際上,這件事一直都環繞著寧子琪,從她踏進凱倫酒店那一刻起,他們已經被算計了。網絡上瘋傳的視頻,拍的不就是101和102室麼?
紅顏禍水,他現在總算明白了,只可惜明白得太遲了,他的黨派已經放棄他了,他在群眾面前可是*裸地出現過,政壇上已經沒有他生存的空間了,現在能靠的,也只有江美琪了。
當時場面太混亂,照相機裡的閃光燈閃得他頭昏腦脹,江美琪是什麼時候離開,他也不知道。
卡登,大門被打開,隨著而來是強烈的燈光,唐早用手背遮住眼睛,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強光,讓他感覺很不適。
「怎麼,你也知道沒眼看了麼?」江美琪在玄關上換掉鞋子,穿著舒適的傢俱拖鞋,走進客廳。
江美琪的諷刺讓原本就很不爽的唐早更加不悅,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重重的威脅口味:「你什麼意思?」
剛準備到廚房倒水的江美琪這時也爆發了,今天的記者把她問得沒有一絲還擊的機會。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倒是想問問你,你這事什麼意思,你玩女人也就算了,偏偏選我上宣傳課的時候高調地出來玩。你知道那些記者怎麼說我麼?他們問我前一刻還信誓旦旦地保證先生不會出軌,後一秒就跑到凱倫酒店抓奸,說我前後不一,自打嘴巴。你看看這裡怎麼寫的?我什麼面子都沒有了,你還敢那麼大聲對我說話?」江美琪把一大疊不同報社的報紙扔在唐早臉上,她恥笑道:「你以為你還是唐議員麼?現在我不會跟你離婚,不過你玩女人玩出的禍也別想我來幫你補。」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真正的江美琪。唐早把她對他愛和付出,用這種侮辱尊嚴的方式來徹底摧毀。愛也要愛得有尊嚴,他都已經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何必還要把他放在眼裡呢?
江美琪回到臥室,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到行李箱裡,拖著行李箱走到玄關,她才回首,凝視著這個她苦苦守了十年的家,當她再次望向唐早的時候,已經沒有已經的纏綿,而是冷冰冰的,這一刻唐早才知道,原來江美琪也會離開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美琪恍惚已經成為他身體中的一部分,他對她也沒了任何感覺,從別的女人身上,他能得到不同的刺激,那是江美琪不能為他帶來的。因此他才會有了那麼多個女人,包括寧子琪,一想到寧子琪,唐早加大力度,手中的玻璃杯被捏個粉碎。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他現在就不會淪落如此,如今他連男人都不算,他已經失去男人該有的戰鬥力。
看著唐早手中流淌的獻血,她不像以往那樣,急忙忙走過去為他清理,而是淡淡看他一眼,「你自己好好保重,那個女人我不會放過她。」
敢破壞她家庭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
寧子琪狠狠地把手提電腦摔在地上,地上佈滿了破碎的報紙,仔細去看,還能看到幾個大標題「賣yin公關搭上政府高官,用身體換取項目」「沒能力也能有項目,且看女公關如何收穫男人」。
怎麼會這樣,早上報紙明明刊登著鄭錚洩露客戶機密的新聞,現在怎麼全換上她的了?
報紙上的照片根本沒打格子,赤露身體的女子和兩名男子纏綿的照片,怎麼看怎麼的不雅,名字也是真名,鄭錚那個起碼還隱藏了姓名,怎麼到頭來,所有人都向著鄭錚?
剛才她也收到億克拉傳媒的電話,他們也決定不要她,就算她有更多的人脈,他們也不敢要她,寧子琪這個名字別說整個公關圈,在整個都景市中也都已經臭了,那個企業都不想跟她扯上關係。要知道一個靠身體來換取項目的人,請她不就是往企業名譽上潑污水麼?
這次的事鬧得太大,就算她離開都景市,去別的城市發展,機會也很微弱,網絡和電視的傳播威力太大,尤其這次還涉及到唐早。
如今她能靠的只有林媛,她知道林媛是個重情義的人,寧子琪並沒有向她提出辭職,林媛是不會辭退她的,只要寧子琪適當地裝弱,林媛絕對會給予幫忙。
寧子琪從床上翻身,撐著身子拿起桌上的手機,微微一動,她就酸痛不已,身體恍惚不是自己的。一拿到手機,整個人就躺回床上,動都不想動。
撥打了林媛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就在寧子琪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接通了,林媛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乾脆。
「怎麼了?」
「林姐,我這次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報紙上刊登的都不是事實,現在全世界的人都誤會的,我只剩下你一個。」寧子琪適當地抽噎著,她相信以林媛的刀子口豆腐心,絕對會受用。
「我們見面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