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傳來的熱度,即便是隔著衣料,也讓葉雪飛的汗毛瞬間就豎了起來。
耳根,也跟著升溫,可疑的紅色滿佈整個脖子和臉頰。
楚天謬的突然親近,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她抓住在自己腰間作亂的兩隻大手,將其用力扳開,一個轉身,逃離了某男的禁錮。
「你今天發什麼瘋?」有些氣惱的葉雪飛不由得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輕笑,從楚天謬的唇齒之間傳來。
他沒有再繼續逼近,只是站在原地,深深的看著葉雪飛,眸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捨,還有未離開就已經產生的思念:「我只是捨不得你。」
這次離開,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回來。
如今,即便是幾日不見眼前的這個少女,他都難以承受。長時間不見,又讓他該受到如何的折磨呢?
楚天謬的眸色深處,閃過一絲黯淡之色,卻很快就被他掩藏住。
「有什麼捨不得的,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楚天謬的話,讓葉雪飛的氣焰全消。反而令她有些羞澀的嘟囔了一聲。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表達自己的情感,反而是她很多時候被弄得手足無措。
「即便不是生離死別,終歸是有一段日子不能相見,自然不捨。」楚天謬回答著,腳步向前一踏。
這個動作,讓葉雪飛想要拔腿退後,以免自己再次落入剛才那種尷尬的境地。
可是,對視著他那雙眼睛,她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或者說,是不忍去退後,從那雙浩瀚而平靜的眼睛裡看到失望和失落。什麼時候起,這個男人的情緒開始影響到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葉雪飛心中卻十分清楚的知道,如果她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受傷的情緒,自己的心會跟著疼起來。
很疼,很疼!
葉雪飛最終沒有退後,讓楚天謬再次接近了自己。不過,這一次楚天謬只是站在她的對面,抬起長臂,伸出手,修長的指尖纏繞住她臉頰旁落下的散碎髮絲,將其溫柔的掛在她的耳後。
大掌,沒有接觸到葉雪飛的皮膚,但是那一厘米的距離,還是讓她感受到了掌中傳來的溫暖和柔情。
不由得,葉雪飛抬起雙手抓住楚天謬的大掌,將它握在手心,自己傾身上前,依偎進男人的懷抱之中。
鬆開手,她雙手隔著長袍,環住緊致有力的蜂腰,用力的吸取來自楚天謬身上的氣味和溫度。
楚天謬的個子很高,一米九幾的個頭,讓此刻還在發育中的葉雪飛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微微染著青色鬍渣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緩緩摩擦,雙手也將懷中的人兒摟緊,清越的聲音帶著沙啞的道:「乖乖等我回來,我不在的時候,自己小心,不要讓自己受傷。」
葉雪飛乖巧的在他懷裡點著頭,答應著他的交代。
突然,楚天謬的眸光一凜,原本溫柔的視線倏地變得凌厲,聲音中也多了幾分肅殺之意:「若是等我回來,發現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無論是誰造成的,我都會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好好的嘗嘗其中滋味。」
「噗。」這充滿危險的話,卻讓葉雪飛失笑開來。
她從男人的懷裡抬起小臉,以仰視的角度看著他:「你可不像說出這些話的人。」
楚天謬挑了挑好看而優雅的眉梢,摟著少女的雙臂緊了緊:「我在很多人面前,其實就是一個魔鬼。」
葉雪飛抬眉,戲謔的道:「我還以為,你是聖潔的神子呢。」
對於葉雪飛的調侃,楚天謬只是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並未說話。
兩人就這般對視著,時間似乎一下子靜止下來。
突然間,似乎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的好。
少頃,葉雪飛才開口打破這對視的沉默:「什麼時候走?」
「怎麼?想來送我?」楚天謬此刻的神情中,似乎已經找不到離別的不捨,只是帶著盈盈笑意凝視著葉雪飛。
葉雪飛白了一眼,這不是廢話麼?
「怎麼?你不想?」男人的神情,讓葉雪飛反譏了一下。
誰知,楚天謬卻居然認真的點頭:「離別的時刻,實在讓人不好受。我的確不希望你經歷,所以不打算讓你來送我。」
呃……
葉雪飛的嘴角抽了抽,只感到一股黑線從額間掉下來。
她磨著牙,盯著那張傾國傾城的俊臉:「我有那麼多愁善感,有那麼脆弱嗎?」她承認,在一開始知道楚天謬要離開的時候,是有那麼點捨不得。可是,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怎麼會被這麼點事打倒?
楚天謬的話,無疑是小瞧了她。
這樣的感覺,讓她頗為不爽!
「不是你,是我。」楚天謬抬起手,伸出拇指撫平葉雪飛剛剛皺起的眉頭:「我是怕你來送我後,讓下定決心離開的我捨不得走。」
「……」這樣的回答,還能讓葉雪飛說什麼?責備什麼?
突然間,她覺得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作用。
離開楚天謬的懷抱,葉雪飛走向一邊的椅子準備坐下。
還未靠近,又被楚天謬拉著,坐進了他的懷中。
無奈,她只好任由男人這小小的霸道。
「你要走,老宋也需要一同離開吧?」靠著獨屬於自己的真皮座椅,葉雪飛輕聲的問道。
「嗯。」楚天謬應了一聲,手中卻在把玩著葉雪飛的髮絲。
那專注的模樣,好似那些光澤油亮的青絲,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
「那有間茶館怎麼辦?是暫時停業,還是繼續?」葉雪飛不由得好奇的問。
雖然說,有間茶館裡的服務,環境,還有茶茗都是在容城屬於一級的。但是,眾人心中都知曉,大家來這裡喝茶,最主要的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和楚天謬這位楚家三少結識的機會。
他一離開,老宋也跟著走。那麼有間茶館似乎就失去了一半的魅力。
「自然是繼續開著。」楚天謬回答著葉雪飛的提問,心思卻好似都在他指尖纏繞的髮絲上,那語氣帶著些心不在焉。
好吧。
葉雪飛暗中聳了聳肩,既然這裡的大老闆都這樣說了,她也不用去操心什麼。
「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幫我打理一下,就算是住在這裡也沒有關係。」突然,楚天謬冒出了這麼一句。
「呃!」葉雪飛一愣,訕笑道:「還是別了吧,我自己的事都已經夠多的了。」
她對茶館的經營可是一點也不瞭解,楚天謬把有間茶館交給她,不怕被她玩得破產,而關門大吉麼?
「你的事多?」楚天謬玩味的看著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調笑:「誰不知道九天盟的九爺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甩手掌櫃?」
「咳咳。」楚天謬直白的戳破自己的謊言,葉雪飛只能訕笑的假咳了幾聲。
「算了,隨你吧。若是想來便來,若是不想來便算了。有間茶館是倒不了的。」望著少女的神情,楚天謬也放棄了勉強她的打算。
這一次,楚天謬把葉雪飛叫到有間茶館,所要說的事就是他即將離開的事情。
說完之後,雖然有著一時的傷感,但最終兩人都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兩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事,有著自己的目標,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分離總是會出現,而且不會僅僅出現這麼一次。
晚飯,葉雪飛是陪著楚天謬吃的。
因為這個男人的即將離開,讓她打消了陪母親過週末的打算,把時間留給了他。
晚餐,自然還是在茶舍中享用。
食物清淡,卻不簡單。
每一道菜都極為精緻,而且食材都是上好食材,看得出是有人專門精心烹製的。
餐桌前,楚天謬如同往常一樣,細心的為葉雪飛挑魚刺,剝蝦殼,舀湯盛飯。幾乎自己沒有好好的吃上一口飯,都伺候葉雪飛去了。
對此,葉雪飛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反而習慣的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種寵愛。
飯後,楚天謬沒有留葉雪飛太久,便讓她回去。
葉雪飛自然也不會強留,弄得扭扭咧咧的矯情,而是瀟灑的揮了揮手臂之後,離開了有間茶館。
只是,當她踏出茶館的那一刻,抬頭看向已經暗下來的天際,心中閃過一絲愁緒。
今日一別,或許再見面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隔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深深的吸了口氣,葉雪飛搖了搖頭,甩掉腦海裡的愁緒,自嘲的笑了笑,提步離開。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路口。
在她離開的時候,楚天謬同樣站立在自己的小院裡,仰頭望天。
天幕中,因為黑夜的掩蓋,不似白日那麼晴朗。雲綢也使得星辰變得虛虛掩掩起來,忽明忽暗。
「三少。」老宋的身影突然從黑暗中閃出,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楚天謬的身後,輕喚了一聲。
楚天謬沒有回頭,似乎早就知道老宋會出現一般:「老宋,收拾收拾,今晚我們就離開。」
今晚就走!
楚天謬的這個決定,令老宋心中有些錯愕。
他知道今日葉雪飛的到來,更是知道自家的三少爺是要與她暫時告別的,卻不想,前者剛離開,自家少爺就吩咐離開的事宜。
心中雖然驚異,但老宋還是垂下眼眸,收斂眸中的異色,道了一句:「是。」
說完,他並未離開,而是臉上浮現出一些猶豫之色,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有何事?」身後的沉默,並未瞞過楚天謬。
老宋抿了抿唇,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楚天謬的背影,一咬牙道:「剛剛接到家族裡的電話,這次老爺子的壽宴,白家也會來人。」
白家也會來?
楚天謬的眸光一閃,雙唇微微抿成了一條線。
與楚家有關係的白家人,還會是誰?
恐怕,這一次他們不僅是單單為了給老爺子賀壽那麼簡單,那件事也到了該攤牌的時候吧。
白家的小公主,天之驕女,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會那麼心甘情願的遵循兩家當年的約定嫁給楚家的傻子麼?
楚天謬嘴角勾起一道冷漠的弧度。
當年的事,雖然更多是為了兩個家族的利益出發,但其中必定還牽扯了長輩的交情。
白家人恐怕不會甘願把自家的公主嫁給一個平平無奇的傻子,只是不知道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來解決婚約了。
對此,楚天謬倒是樂見其成。
反正,他也不想娶什麼白家的女人,在他心中,能夠成為他妻子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佔據了他心裡眼裡的那個少女。
想到葉雪飛,楚天謬嘴角噙著的冷笑,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去準備吧。」白家的事,並未影響楚天謬什麼,他揮了揮手,示意老宋離開。
事實上,如果他堅持不娶,又有誰能夠強迫得了他呢?
人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大病初癒的傻子,人人都覺得他才智平庸,是楚家三個青壯中,最為墊底的存在。
可是,又有誰會知道,即便是他這麼一個傻子,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玩弄的對象?
他的人生,即便是他的爺爺和家族,都無法掌控,何況是其他外人?
心中冷笑一下,楚天謬重新抬起眼眸,看向遠方的天際,盯住其中一顆忽明忽暗的星辰若有所思。
這一次他離去,可不止去參加自己爺爺壽宴那麼簡單。
還有一些事,他必須要親自去處理。否則,後果將無法想像。
「魔星動,天下變。凡魔二界早已經被彼此封印,不相來往。如今魔星忽現到底代表了什麼?」凝視著那粒渺小得很容易忽略的星辰,楚天謬口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