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定下九天盟將來發展的框架,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但是,葉雪飛的話,卻也給了眾人一個方向。或者說,打開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層面。
其實,在葉雪飛心中已經有了些模糊的概念,只是還未成熟,沒有必要拿出來討論。而其他人呢?在知道葉雪飛心中所想之後,想必也會生出一些新的好的想法。
集思廣益,永遠要比一言堂要來得好。
九天盟只能有一個聲音,但是卻絕不代表葉雪飛是那種盲目自大的人。她清楚的知道什麼事情她在行,什麼事情她同樣需要學習和積累。
關於這個話題討論到一個段落之後,秦壽三人離開了會議室,留下葉雪飛和單聞義二人。
此時,單聞義才有機會將凌家人所來目的向葉雪飛告知。
凌家來的人,是曾經和葉雪飛有一面之緣的凌天。那個參加過葉家晚宴的男子,據說,他在容城富商這個圈子裡,還算是小有名氣。
不僅是因為他外表俊朗,性格高傲。更多的,還是他願意為傾心的女子一擲千金的豪邁。
當然,這些都是花邊新聞,葉雪飛也不會太過在意。
只不過,這一次他代表著凌家過來,主動找上九天盟,就讓葉雪飛有些詫異了。
讓一個花花公子出面談話?
這凌家的做事風格還真是令人咂舌。
「凌天雖然年紀輕輕,不過在凌家說話卻極有份量。可以說,從小他就是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的,從國外求學回來之後,也一直就在家族裡幫忙,近兩年接手了很多事務,且成績不錯。」單聞義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向葉雪飛介紹著。
葉雪飛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指尖在桌面上彈動著:「他過來是代表自己,還是凌家?」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單聞義眸光中精光一閃,浮現出笑意。
葉雪飛如此直接的說出要點,這並不出他的意料。若是連這點都看不清楚,恐怕他要在心中對葉雪飛重新評估了。
以往,他都是通過九天盟的一舉一動來判斷葉雪飛的能力。如今,卻是面對面的交談,這樣一來可是更加直接的讓他能夠瞭解到一些東西。
「據他所說,是代表凌家。」單聞義微微一笑,回答了葉雪飛的問題。
葉雪飛眉梢輕佻,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示意單聞義繼續說下去。
單聞義調整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坐姿,抿唇而道:「凌家發家的時間相較於容城其他富商來說很短,而且其中一些生意和手段也見不得光。可是,凌家的野心卻不小,他們一直都想成為容城的首富,甚至這也許只是他們的第一步。之前,凌家與旗門合作,借助旗門在黑道的勢力和影響為他們的生意保駕護航,如今旗門已經不存在,他們是想重新找一個值得合作的對象。」
「所以,就找到了九天盟?」葉雪飛似笑非笑的道。
單聞義咧唇笑了笑:「耀社曾經與旗門敵對,凌家在其中多少也出了些力。如今,整個容城上得了檯面的幫派除了九天盟就是耀社,似乎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說著,他頓了頓,又替葉雪飛分析:「凌家的發家借助了黑道的力量,如今依仗消失。他們若不能盡快依附新的靠山,恐怕接下來會遭受到商業競爭對手的聯合打擊。所以,他們比我們急。」
單聞義最後一句話,說得大有深意。
葉雪飛抬眸看他,似乎從他眼中看出了更深的意思。
如今凌家被動,九天盟主動。也就是說,如果葉雪飛願意的話,可以獅子大開口。只不過,單聞義並沒有說出這些話,似乎想看看葉雪飛能夠看到哪一步,或者說,葉雪飛的野心還能多大。
是只看到了凌家的利益,又還是看到了更遠。
這充滿試探的話語,讓葉雪飛直視著單聞義。清冽的眸光似乎能夠探到人的內心,使得對面坐著的單聞義莫名的生出一絲心慌。
少頃,葉雪飛突然一笑,對單聞義道:「你的想法我理解,不過你要清楚,我和你之間誰是主。我需要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你的試探和考量。」
單聞義臉色一變,心臟驟然抽了一下,抿唇道:「九爺,是我錯了。」他的確是錯了,眼前的少女並不是之前的敖天,在她面前,要麼就選擇全身心的輔佐,要麼就選擇離開。
若他還是像之前在敖天面前那樣,只是盡責,或者說在心中沒有把她當做是主子,只是當做一個考察的對象,藏著掖著,那麼最終食惡果的只會是他自己。
這一句道歉,充滿了真心實意。
葉雪飛頜首,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安靜的空間裡,讓單聞義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過了一會,依然不見葉雪飛說話,他只好舔了舔乾澀的唇,繼續道:「凌天的意思是,希望九天盟能相助凌家,在容城能夠繼續發展下去。從凌天的口中,屬下探知,這只是第一步,他們更希望凌家以後在所有九天盟存在的地方都開枝散葉。」
說完凌家的目的,單聞義偷偷看了葉雪飛一眼,從她眸中捕捉到一絲嘲諷的神情。顯然,那絲嘲諷並非是針對他,而是針對他口中的凌家。
凌家的野心和胃口不可謂不小,按照葉雪飛的計劃,九天盟要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那豈不是凌家也要凌駕於整個h國商道之上?
凌家,是商人,他們也看中了九天盟這支潛力股,想要在這個時候傍上這艘大船,然後揚帆。
「凌家的野心太大,而且商人眼中只有利益。屬下認為,如今既然他們自動送上門來,我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鞏固九天盟在容城的基礎,他們需要我們在黑道護航,我們或許也需要他們在白道上的渠道做些事情。」
從單聞義的話中,他是傾向於和凌家合作的。
當然,正如他所說,凌家現在著急,九天盟正好趁虛而入。各取所需之後,說不得凌家就不再是凌家,會和青蛟會一樣,最終被葉雪飛吞入腹中。
葉雪飛咀嚼著單聞義的話,突然問道:「你可知容城首富是哪一家?」
單聞義一愣,自然的回答:「自然是葉家。」話一出口,他心中就一驚,立即聯想到之青蛟會對葉雪飛的調查。
似乎,葉雪飛和容城葉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她的母親曾是葉家上一代的公主,而她則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女。
母女兩人都同為葉家棄子,這十幾年來不僅沒有得到過葉家的幫助,反而遭受到不少來自葉家的苛刻。
難道說……
凌家想要更上一步,自然要取代葉家,成為容城新的首富。
商場的競爭同樣殘酷,難道說葉雪飛想要利用凌家去打擊葉家,報仇?
這個猜測,讓單聞義連呼吸都變得輕微起來。
再一次,他發現即便自己坐在葉雪飛面前,也摸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既然你知道葉家,想必也應該知道我和葉家的關係。」葉雪飛說著,轉眸看向他,玩笑般的道:「我相信青蛟會在情報方面,還是有一定能力的。何況,這本來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是時間過得太久,讓大家都遺忘罷了。」
葉雪飛的語氣裡,沒有絲毫對葉家的不滿和恨意,卻讓單聞義更加無法猜測她的心思。
「九爺,難道凌家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上來求合作?」單聞義問道。
葉雪飛搖頭,撇了撇嘴:「我的身份或許在道上不算神秘,但是對於外面,不會有人知道九天盟真正的主人是一個初中剛畢業的少女,更不會知道是我葉雪飛。」其實,真正對她身份瞭解的人,也就是她那幾個已經死去的敵人,還有九天盟的一些核心成員。
將來,隨著她的成長,在黑道上,只會知道『九爺』,而不知九爺是何人。
「那……」單聞義有些遲疑。
「我這樣跟你說罷。」葉雪飛抬手打斷了單聞義的話,抿唇道:「葉家,我的確要對付。而且早就已經下手,這方面也有專人在負責。如今凌家找上門來,我們可以合作。一方面,就如同你說猜想的那般,借此打擊葉家,從而也推動我對付葉家的速度。另一方面,我也希望在葉家易主的時候,凌家也不再存在,或者說是被新的葉家吞併。」
「!」
單聞義心中驚駭,雙眸睜大的看著葉雪飛。
他沒有想到葉雪飛的胃口居然那麼大,不僅是要報復葉家,連凌家也不放過。
只是,他有些擔心:「九爺,若我們這樣做,會不會給道上留下一種背信棄義的感覺,這對九天盟將來的發展可不是怎麼好。」
將心中的擔憂說出來,單聞義等待著葉雪飛的回話。
「你以為凌家是個什麼好東西?」葉雪飛玩味的笑道:「若是真的朋友,我們九天盟自然仁義,對於其他,講仁義有用嗎?」
說著,她緩緩站起來,雙手撐著桌沿,身體前傾,看向單聞義:「你要記住一點,走上這條道,就不要再想著什麼好名聲。就算在黑道中你如何仁義,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你就是一個擾亂社會秩序,手中染血的黑社份子。既然不能成為流芳百世的人,那麼一切只要隨心所想就行了,糾結那些虛名做什麼?無論罵聲有多大,當你站在巔峰的時候,一切都會消失,歷史永遠是留給勝利者書寫的。」
葉雪飛的話,讓單聞義震撼無比。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當這番話在他心中沉澱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大,似乎也給自己戴上了很多枷鎖,顧慮也變得多了些。
葉雪飛的提醒,如同暮鼓晨鐘一般,讓他清醒過來。
若是要真正成就一番事業,那必定要捨去一些什麼。
「九爺,我明白了。凌家既然想要算計別人,那麼就應該有著被人算計的覺悟。」單聞義四肢百骸彷彿被打通了一般,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葉雪飛勾唇一笑,對他道:「與凌家的合作,我不會出面。全權交由你負責,我的目的你已經知曉,我希望看到我想要的結果。」
單聞義『蹭』的站起來,昂首挺胸的保證:「九爺,您放心。我單聞義別的不行,這方面卻有信心,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這好似毛頭小子立下軍令狀般的話語,從沉穩聰慧的單聞義口中而出,讓葉雪飛失笑。
這倒不是說他如何不好,恰恰相反,此刻的單聞義才算是把赤膽忠心放入了九天盟之中。
「不過……」單聞義遲疑了一下,開口道:「九爺,我想在與凌家下次見面之前,和您口中那位正在對葉家出手的人見上一面,我要清楚他此刻的進程還有打算之後,才能在凌家那邊做出準確的判斷。」
葉雪飛自然的點點頭:「這個當然,明天我會安排你們見面。不過,因為他此刻的身份在九天盟中除了幾個人外,並無他人所知,所以你們見面的地方會相對隱秘一些。」
單聞義點頭,對此他並無任何異議。
同時,他也明白了,這個人,或者說這個人所代表的勢力,也是葉雪飛的底牌之一。而且,還是一張還未出手的底牌,這張底牌,甚至是為了專門對付葉家而設定。
心中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單聞義就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瞭解,但是葉雪飛卻總會在不經意間又丟出一張新的底牌。這樣的層出不窮,青蛟會和旗門輸在她手中真的不怨。
如今回味一下,若是按照正規的鬥法,或許九天盟還不會贏得那麼利索。但就是因為葉雪飛的不按常理出牌,大膽直接的行為,讓九天盟一飛沖天,崛起之勢無可抵擋。
九天盟,看著這個勢力,如同新星一般冉冉升起。單聞義心中升起了久違的豪邁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