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榮坤返回他的城鎮,自然又免不了大肆慶祝一番。
    席中,榮坤的夫人,那位美艷的少婦終於收拾打扮,面帶微笑的來向葉雪飛敬酒,感激她對兒子的救命之恩。
    更甚於,那個剛剛從病榻上下來的少年,也被拉了出來,在葉雪飛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若不是葉雪飛極力阻止,恐怕榮坤想讓他兒子認葉雪飛為乾媽的心思都有了。
    快玩笑!她才十六歲,若真是認下這個十二歲的乾兒子,傳了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什麼再造之恩,都是些虛的。
    當初,她答應出手,也是為了能和榮坤的關係更進一步,好方便後面的合作。
    與榮坤接觸這幾日下來,葉雪飛心中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並不想再去聯繫楚天謬所介紹的那個中間人。
    宴後,榮坤陪著葉雪飛在露台上小坐。
    md的重工業不多,以至於空氣沒有受到太大的污染,特別是野人山附近一帶,更是清新無比。
    再加上四周又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遮擋,放眼望去便能看到滿天星幕,繁星閃爍,點綴在天空之中。
    那輪灑著清輝的明月,此刻也掛在空中,接受著群星的陪伴。
    竹子搭建而成的露台上,帶著淡淡的竹香,纏繞在四周的空氣之中。露台上,遮陽傘沒有收起,雖然沒有了日光,但卻可以遮擋夜露的侵擾,也不會阻擋欣賞星空的角度。
    遮陽傘下,放著兩張躺椅,還有一張圓桌。
    玻璃圓桌上堆滿了熱帶地區的水果,還有用果汁釀成的美酒。這些酒,度數不高,就好像飲料一般,在當地,即便是幾歲的小孩也能喝上幾瓶。
    葉雪飛舒適的躺在其中一張躺椅之上,享受著徐徐夜風。空氣中那點潮濕對她來說,絲毫不成影響,因為她體內的靈氣會替她自動屏蔽了這種不舒適感。
    榮坤自然也陪在一旁,一邊切著水果,一邊陪葉雪飛閒聊。
    話題圍繞著當地的風景,傳說,還有人文環境,以及風俗。
    好在重生之後,葉雪飛一直苦學英文,後來又跟著肖翰山學了一陣子,所積累的英文單詞量早就超過了一般的學生,所以才不至於聽不懂榮坤的話。
    不過,在md這幾日,看著刑皓操著一口雖然生澀卻還能讓人聽懂的md話和當地人交流,她也升起了羨慕,想要多學幾門語言。
    這樣一來,不至於離開了h國,離開了普及英文的地方,自己就變成了啞巴。
    「葉小姐,榮坤敬您一杯。」榮坤將倒好的果子酒遞給葉雪飛,自己則端起了另一杯。
    「我先乾為敬,您隨意。」說完,榮坤就一飲而入,將杯中的酒水喝得一滴不剩。
    葉雪飛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同樣豪邁的一飲而入,之後她拿著酒杯倒過來掂了掂,沒有一滴酒液落下來。
    這個舉動,讓榮坤眸前一亮,大叫了一聲:「好!」
    爽快的人,自然喜歡直爽的性子。
    若是別彆扭扭的,反倒令人不喜。
    酒過三巡,即便再沒有度數的酒,都讓人有了些微醺的感覺。這不能稱之為『醉』,最多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令人更加解開了心底的防備,交談更加順暢了些。
    「榮坤將軍……」
    「葉小姐叫我榮坤就好,在您面前,我可不是什麼將軍。」葉雪飛的話剛一出口,就被榮坤打斷。
    葉雪飛挑了挑眉梢,手裡把玩著酒杯,倒也沒有堅持:「我聽說在md,所有的軍閥大部分都是世襲制的,想必榮坤你也是如此吧。」
    榮坤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樣的反應,讓葉雪飛有些奇怪。
    榮坤抬起頭,看向月色,眸中神情有些複雜,彷彿在思考著些什麼。
    見狀,葉雪飛也不打擾。只是無聲的品嚐著在容城很難吃到的熱帶水果,等待著榮坤思考的結束。
    少頃,榮坤歎了口氣,收回眸光看向葉雪飛,緩緩的道:「md是一個混亂的國度。在這裡,政府的控制權太低,只能依靠軍閥去控制每個片區。這樣的制度有點像貴國幾千年前的殷商。」
    殷商?
    葉雪飛暗暗挑眉。
    她可不知道榮坤對h國的理解那麼深刻,居然對殷商的制度都有瞭解,並能將其作為比喻。
    「當局只要沒有太大的錯誤,一般來說它的統治權是能夠得到保證的。說白了,它就是一個對外的官方代表罷了。而私底下的軍閥,卻為了利益不斷的開始混戰,吞併消滅取代。」
    在榮坤的描述中,葉雪飛對md當局的局勢似乎更清晰了些。
    這裡,可以說是犯罪者的天堂,只要你有能力,在這裡就是游離於法律之外的人物。或者說,只要你夠強,你就是這裡的王,你就是法律。
    這樣的亂世,簡直就是一個衍生梟雄的先天之地,在這樣的環境中發展黑道,可是比國內要好上許多。
    難怪,難怪很多國際違禁的黑道產業在這個國度都能玩得風生水起。
    「我的家族,原本也只是平民。忍受著軍閥的剝削,一代又一代的忍受著。終於,在我父親那一輩,他決定不再忍受,召集村子裡的壯丁反抗,拉起了自己的隊伍。」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榮坤的話,讓葉雪飛腦海裡一下子閃過了這個兩千多年前,某位農民起義軍首領的至理名言。
    同樣,也是她認同的真理。
    從來,就沒有天生的貴族。只要肯奮鬥,泥腿子也能成為豪門大戶。
    葉雪飛保持著沉默,聽著屬於榮坤家族的傳奇。
    以平民的身份在軍閥混戰中崛起,相比是一條十分艱辛的道路,其中所受到的磨難恐怕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
    「我的父親,成功過,也失敗過。跟隨他的人,最多的時候達到**百,最少的時候只有區區幾個人。而我,從十歲開始,就拿起了槍跟隨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征戰。我們曾經被圍剿,被逼躲入野人山中藏匿了半年,其中的艱苦和危險導致我們失去了很多兄弟。但是,我一直記得父親的一句話,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們,但是我們絕不能背叛願意把性命交託的兄弟。」榮坤緩緩的說著,這些話似乎將他帶回了那段日子的回憶之中。
    雖然,他並不是說清楚了所有細節,但是從這些隻言片語上,葉雪飛依舊能夠體會到那個時候的他們是如何奮戰的。
    甚至,榮坤父親對待士兵的那種感情,引起了她內心深處的共鳴。
    願意把自己的性命和命運交託於她,陪著她逆行而上的人,她都不會背叛,也不願讓他們失望。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所選擇的這條路,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有一次,我們激怒了一個大軍閥。」說到這,榮坤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那苦澀背後隱隱還藏著深深的哀傷:「說大,其實也不過就是中下等勢力罷了。只不過,在那時我們的眼中,就是龐然大物。他們有著嶄新的軍火,有著充足的補給,還有著汽車代步。而我們,當時除了自製的幾把獵槍之外,什麼都沒有。可是,我們卻還是不顧一切的惹了他,因為,他搶走了我們的幾個女眷,肆意的侮辱。」
    榮坤抿了抿唇,拿著酒杯的手捏緊,那些回憶讓他並不怎麼好受。
    「我們偷襲他們,救回了那幾個奄奄一息的女眷,響亮的給了對方一個耳光。當然,也就激起了他瘋狂的報復。在報復中,我的母親被抓住,受盡了侮辱和嚴刑拷打。最後,他將我的母親吊在城外暴曬,希望引來我的父親還有他的追隨者,一網打盡。」
    葉雪飛注意到榮坤在說到這個時候時,雙眼已經佈滿了紅血絲,彷彿當初母親的慘狀出現在了眼前。
    她很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是看到他沉浸其中的樣子,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些事,或許榮坤一輩子也很難說幾次,藏在心中太久反而不好,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一吐為快,說不得心中會更好一些。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父親的手下都勸父親搶回我的母親,最多下場就是個死字,他們不怕。我的父親面對著上百個交託性命於他的兄弟,而另一邊又是結髮的妻子,他陷入了一個艱難的選擇之中。你猜,他最終是如何選擇的?」
    榮坤突然轉眸看向葉雪飛,反問。
    葉雪飛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榮坤會突然問自己。但是,她還是沉吟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猜測:「恐怕令尊最後沒有去救人吧。」
    榮坤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感慨的道:「咱們還真是像。不錯,我的父親最終放棄了營救我的母親。或許有人會覺得他貪生怕死,覺得他懦弱無能,一個連妻子都無法保護的男人,根本成不了氣候。但是,我卻理解他。因為他身上背負的責任太多,所以他無法毫無顧慮的去做他想做的事,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帶著兄弟們去送死。」
    葉雪飛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遇到這種情況,若是換成是她,她也不會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帶著人貿貿然的衝進別人早已佈置好的陷阱。最多,她會選擇一個人悄悄營救,若是死了至少無愧於心。
    而榮坤父親的選擇,對得起了兄弟,卻對不起了他的妻子。
    不過,當時的情況她並不瞭解,或許那個時候榮坤的父親有著更多不能冒險,不能死的理由。
    「後來怎麼樣?」這是葉雪飛聽到這個時候的第一次發問。
    「後來?」榮坤再次陷入回憶之中:「我的母親就這麼死了。一個死人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她被剝掉所有的衣服,扔在了亂葬崗裡。我記得,那一夜我父親一個人偷偷的哭了,他以為沒有人知曉,卻不知道我就在附近看著他。那一夜,他消失了一整晚,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了母親的遺體,還有遍體鱗傷的自己。埋葬好母親之後,他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但是對接下來的行動卻沒有絲毫的懈怠。後來,經過半年的時間,他謀劃了許久,我們終於打敗了那個軍閥,瓦解了他的勢力,替母親報了仇。在殺死那個軍閥的那一夜,父親留下了遺囑,來到了母親的墳前,自殺了。他要去陪母親,要親自去向他懺悔。」
    「……」葉雪飛無言以對,她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個樣子的。
    說到父親的死,榮坤顯得很坦然。歎了口氣後,他又繼續道:「他的遺囑中,並未交代什麼,只是對我說我已經長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以後的路不需要他在陪伴。而我的母親卻很孤獨,所以他只能拋棄了我,去陪伴我的母親。」
    榮坤的聲音中已經帶了點哽咽,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發紅:「雖然他沒有留下具體的遺言,但是他的部下們,還是把我推上了首領之位,接替了我父親的位子。就是你所說的世襲吧。」
    說完,榮坤轉眸看向葉雪飛。
    他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了葉雪飛這個國度的遊戲規則,沒有比什麼更讓葉雪飛能清楚的瞭解了。
    「葉小姐,您才那個軍閥當時的大本營在什麼地方?」突然,榮坤收斂好情緒,帶著笑意問向葉雪飛。
    這忽轉的話題,讓葉雪飛一愣,下一秒臉上就出現了古怪的表情。
    「不會就是這裡吧?」葉雪飛最終在榮坤的直視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榮坤笑著點頭,順勢恭維了一句:「葉小姐果然是聰明人啊!」
    葉雪飛嘴角一抽,心道:這也算聰明?已經很明顯了好不好?
    不過,看清楚了這一點,葉雪飛心中對當初榮坤父親的選擇似乎又瞭解了一些。當初,他放棄救自己的妻子,那是因為他知道那是個必死之局。而後,他卻嘔心瀝血的謀劃,奪下了仇人的地盤,為自己的追隨者拿下了一片土地,一個結實的根據地。這是他欠弟兄們的,完成這一切後,他才能問心無愧的去追他的妻子,彌補心中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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