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客廳,榮坤的臉色雖然還未完全恢復過來,但卻比之前好了許多,再看向葉雪飛的眸光中更多了幾分感激和尊敬。
    畢竟,是葉雪飛在他兒子面前比劃了幾下,使得他的兒子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還在發病以來,第一次主動說『餓了』。
    「葉小姐,您對我榮坤的大恩,我……」這個質樸的漢子,第一次在葉雪飛面前表現得手足無措。
    葉雪飛抬手阻攔了榮坤的話,眉宇間微微有些凝重。
    榮坤家中惹來的麻煩,並不如她猜測的那麼簡單,在沒有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前,她並沒有出手的打算。
    剛才救醒榮坤的兒子,只不過是緩解了他一下症狀,並未根除。
    「榮坤將軍,令郎的事,不知道可否如實相告。他一個小少年,如何會被人下了如此惡毒的巫蠱之術?」葉雪飛開門見山的問。
    之前,她在房中驚詫之下說出『巫蠱之術』幾個字時,榮坤不僅沒有因為懷疑而反駁,反而表現得好似早就知道這其中原由一般,令人不得不起疑。
    聽到葉雪飛的發問,榮坤深深歎了口氣,招呼葉雪飛和刑皓坐下之後,才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榮坤這支軍閥勢力在md當局來說,只能算得上是中下游的角色。這原本也沒什麼,只要沒有大事,那些大軍閥也沒有理由來找榮坤的麻煩。
    但是,巧就巧在,榮坤雖然實力不大,但是所佔的位子卻十分令人垂涎。
    不僅背靠野人山,佔據天險,還能擁有很多野人山中的礦脈以及山珍等有價值的東西。最主要的是,榮坤為人義氣,對待所治百姓和軍隊都十分好,擁有很高的信服力。
    雖然如今沒有什麼,但日子久了,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榮坤難免會成長起來,成為那些大軍閥的威脅。
    所以,漸漸的,榮坤就成為了某個大軍閥的眼中釘。
    這個大軍閥之所以想要攻打榮坤,佔據他的地盤,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看中了榮坤領地裡,一塊十分適合種植罌粟的土地。
    要知道,毒品可是一項暴利的產業。軍閥需要豢養軍隊,要過著奢靡的生活,每一項都需要大量的金錢,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嫌自己錢多。
    幾次交涉下來,榮坤都不肯退步,這樣一來無疑就惹怒了對方。
    就從那個時候起,榮坤的獨子就染上了重病,終日昏迷,吃不下任何東西,還會經常性的嘔血,眼看身體越來越憔悴,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一般。
    一開始,榮坤還沒朝那個大軍閥那方面去想,後來在萬般無奈之下,他請來當地一位有名的巫醫替孩子診治。
    結果,那巫醫卻七竅流血而死,臨死之時,只是聲嘶力竭的喊了兩個字『巫蠱』。
    也就是那刻開始,榮坤知道了自己兒子所得的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而是被人下了蠱,中了邪術。
    「……今日我們上山,就是想要抓住那個軍閥埋在我這裡的一個探子。原本是設好計策的,卻不想被他發覺,逃入了野人山中。」榮坤說完,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葉雪飛聽完整件事的經過,抬眸看向榮坤:「那麼,榮坤將軍是人為小少爺的事,是那個大軍閥請高人做的?」
    榮坤點了點頭,緊抿的雙唇微微開啟:「我剛拒絕他的要求,準備開戰。我的孩子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此巧合,讓我不得不懷疑到他的身上。最主要的是,當時他的使者明明叫囂著要開戰,如今卻偃息旗鼓,這樣的反常很不對勁。這明顯就是要讓我逼得沒有辦法,為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將一切都送過去。」
    葉雪飛輕點頜首,不得不說,榮坤的推斷很有可能。只不過,葉雪飛依然懷疑,那個大軍閥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請到如此大的人物出手為難一個小孩?
    葉雪飛抿唇沉思。
    在來md之前,她就簡單的查過資料。在東南亞地區,巫蠱降頭之術十分流行,當地的人對其接受力度也很大。
    甚至,很多地方的人還會供養降頭師之類的人物。
    而這些人物,在人們心中更是神靈般的存在,不可褻瀆,可以為所欲為。
    榮坤的兒子所中的的確是巫蠱之術,但是與普通的巫蠱之術又截然不同。因為,那些蠱蟲似乎並非是用精血餵養而成,而是用至陰至邪的陰邪之氣,用早已經失傳的豢養之術養育而成。
    可以說,這樣方式養出來的蠱蟲,每一隻都是蠱王般的存在。
    而能用這樣方法養出來的人,要麼就是一個絕頂的高手,要麼就是無法提供精血飼養,被逼無奈。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這個下蠱之人都非簡單人物。
    一般來說,這樣的人物性情都十分古怪高傲,榮坤的敵人又是通過什麼來打動他,使他對一個少年釋放如此狠毒的蠱蟲?
    葉雪飛並未告訴榮坤,若是他孩子體內的蠱蟲無法清除,那麼繼續這樣下去,他的孩子體內的臟腑和骨架都會被漸漸融化,吐出來。之後,只剩下一具皮囊。
    如此歹毒的蠱術被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就連葉雪飛都看不過去了。
    「葉小姐,若是您有辦法,請救救我的兒子!無論成功與否,我榮坤這一生都將感激不盡。」就在葉雪飛沉思之際,榮坤突然單膝跪在她的面前,誠懇的哀求。
    被刑皓抓住成為人質的時候,這個漢子都未顯露出一絲恐懼,那種沉穩大氣令人佩服。而如今,因為孩子的情況,他卻彎下了脊樑和膝蓋,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苦苦哀求。
    葉雪飛從未感受過父愛,前世沒有,這一世也沒有。
    見到榮坤如此這般,心中難免有些觸動。
    「你先起來。」葉雪飛伸手想要拉起榮坤。她沒有見過下蠱之人,也無法保證什麼。
    可是,榮坤卻不願起身,只是抬頭看向葉雪飛,繼續道:「葉小姐,只要你肯救我兒子,榮坤的性命你隨時可以拿去!」
    這怪不得榮坤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葉雪飛身上,他前前後後找了不少巫醫還有降頭師,甚至專門飼養蠱物的巫師,可是每一個人來後還未接觸到他兒子,要麼就神情大變的逃走,要麼就重傷吐血,甚至有人當即死亡。
    唯獨葉雪飛,不僅可以讓他兒子從昏迷中醒來,還能開口說話。這對榮坤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他不得不想盡辦法抓緊這株救命稻草。
    「榮坤將軍,並非我不願幫忙,只不過在未見到下蠱之人時,我也不敢說有把握。」葉雪飛抓住榮坤的手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
    榮坤驚訝於葉雪飛的力量,那種無法反抗的力量,將他拉起,這更加增加了他對葉雪飛的信心。
    「葉小姐,我要怎麼做?如何找到下蠱之人?要不我現在就發動軍隊去攻打那個混蛋,逼他把人交出來!」榮坤情急的道,說到後面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模樣。
    葉雪飛失笑搖頭:「不用那麼麻煩。」
    說著,她繞過榮坤,走到窗前看向遠處的野人山,眸光玩味的道:「凡是下蠱之後,施蠱之人都無法相隔太遠,否則將對蠱蟲失去控制,容易遭到反噬。城中,並未有陰邪之氣存在,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人藏匿在那。」
    說完,她抬起手臂,手指指向了野人山方向。
    「那裡!」榮坤眸子倏地一縮,臉色沉了下來。
    野人山那麼大,如何才能找到刻意隱藏的下蠱之人?
    葉雪飛收回手,背在身後,轉身看向榮坤。清冽的眸子倒映著他的影像:「巫蠱之術和降頭術略有不同,要想解開蠱物而不傷身體,要麼就是施蠱之人自願解蠱,要麼就是殺了下蠱之人,以絕後患。」
    這最後一句話,令榮坤臉上原本有些猶豫的神情變得堅定。
    他一咬牙,對葉雪飛道:「還請葉小姐相助。一旦解決掉了這個歹人,我必將血洗桑納那個混蛋,讓md所有人看看,欺負我兒子的下場!」
    葉雪飛嘴角狠狠一抽,心中腹誹:你倒是很有信心,提起桑納就好像是說起一隻小蟲子一般。
    桑納,md軍方三大巨頭之一的人物。
    他的勢力,原本是如今的榮坤能夠比擬的。甚至,在楚天謬幫她介紹人的時候,都提過這個桑納,若不是這個人過於陰險好色,在楚天謬心中是最適合與葉雪飛合作的人。
    而如今,榮坤卻說出要血洗桑納的話,這怎麼能不讓葉雪飛好笑?
    葉雪飛的沉默,並未讓榮坤感到尷尬,他反而堅定的保證:「雖然我的實力抵不過桑納,但是他桑納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只要有縫隙,我就能攻進去,將它打成碎片。」
    榮坤的信心,讓給葉雪飛眸光中多了些什麼。
    她微微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對榮坤道:「今日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上山找人。」
    榮坤和桑納之間的恩怨,並非急於一時。
    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榮坤兒子的性命。葉雪飛看中榮坤,有心想要合作,自然要表現出什麼。
    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葉雪飛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榮坤滿意離去。他要去安排明日進山的事宜,當然還有迎接葉雪飛和刑皓的晚宴。
    之前的吩咐,如今顯然已經不夠資格,他還要去格外叮囑得準備更豐盛一些。
    待他走後,刑皓走到葉雪飛面前,低聲詢問:「九爺,有把握嗎?」他知道葉雪飛不俗,但是巫師蠱師之類的人物,似乎也不簡單。
    葉雪飛勾唇淺笑:「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葉雪飛這也說,刑皓也不好再開口相勸,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
    葉雪飛轉身看向窗外,遠眺野人山,眸光中閃爍精光。若是她幫榮坤解決掉了眼前的麻煩,說不定這一次md之行會有更加令人興奮的收穫。
    腦海裡,快速的佈局著一個龐大的計劃,讓葉雪飛的心情更加雀躍起來。若是事成,那麼她手中將能掌控至少三分之一的md。
    這個誘惑多麼令人欲罷不能,甘心為它涉險?
    晚上的宴會十分豐盛而熱鬧,榮坤的妻子要照顧孩子並未久陪,倒是他軍中的長官們被叫來陪酒。
    葉雪飛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陪酒的待遇,看著這些豪爽的軍中漢子,實在有些好奇。
    榮坤的性格,注定了他手下的人都是直爽之輩。
    他們得知葉雪飛有辦法救他們的小少爺之後,對她更加恭敬感激,幾乎像是葉雪飛救的是他們的兒子一般。
    酒後,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夜露還未散去,天空中還瀰漫著濃霧,一輛軍用卡車和榮坤的吉普車就駛離了這座城鎮,向野人山方向而去。
    這次同行的,只有二三十個士兵。要與巫師對抗,士兵再多也沒用。
    這些士兵,更多的作用是在野人山開道,前期探路用的。
    再次進入野人山中,葉雪飛包裡的金塊寶石還未拿出來,就又多了一項任務。
    刑皓依舊緊跟在葉雪飛身邊保護,榮坤也是謹慎的守護在葉雪飛另一邊。其餘的士兵都以半圓形的方式,拱衛在他們三人周圍,慢慢向山林中推進。
    「葉小姐,那個人會藏在哪裡?」榮坤警惕的看向四周,低聲問向葉雪飛。
    葉雪飛輕鬆愜意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安。
    她哪裡像是來林中找敵人的樣子,那雙手插在褲兜,放鬆懶散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自家後花園裡散步。
    葉雪飛勾唇淺笑:「榮坤將軍放心,跟著走就是了。」昨晚,她從榮坤兒子身上取了一滴精血,裡面含著巫蠱的氣息。
    如今,她順著這股氣息尋找而去,自然能找到那個下蠱之人。
    玄術妙法自然無法向榮坤解釋,所以她就只能保持神秘了。
    幾個小時候,一行人有驚無險的走到一個陰氣極為濃厚之地,那陰霾的氣體幾乎遮蔽了日月。
    走進一瞧,葉雪飛眸子一縮,整個人突然戒備起來。
    她凝視這不遠處一個凸起的土坡,失聲喊了一句:「居然是鬼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