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懸崖下,崖壁筆直如刀削。
抬頭是懸空燃燒的火海,崖下同樣也是一片洶湧翻騰的火海。
這一方天地,彷彿是被橫空劈開一般,出現了這片空間。
對面,便是那疑是通往人間道路的地方,黑乎乎的洞口,成為了這裡除了赤紅之外的第二種顏色。
可是,要到達洞口前,就必須要渡過腳下這片火海。
如何過去,這是一個問題。
葉雪飛苦思對策之際,卻又聽到楚天謬凝重的低喃,瞬間就將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火海之下。
「你感覺到了什麼?」葉雪飛戒備的注意著四周,當然,重點關註腳下。
連楚天謬都覺得難對付的傢伙,現在的她也絕對不是對手。
楚天謬雙唇緊抿成線,傾世俊美的五官變得幾分冷峭,濃密的眉輕輕蹙起:「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古老的力量,正在這下面沉睡,如果它醒過來,恐怕我們很難脫身。」
「那我們就不要吵醒它。」
葉雪飛緊接的話,讓楚天謬側目,深邃而浩瀚的眸光有些詫異。
那神情,似乎在詢問葉雪飛,如何不吵醒它?
葉雪飛清冽的眸光微凝,遙望著對面那黑色的洞口,她心中的直覺告訴她,那裡就是他們尋找之地,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過去。
「能不能凌空飛過去?」這樣的話,應該不會驚擾到崖下火海裡的某物吧。葉雪飛提出自己的建議。
以她現在的能力,目測這火海的寬度,即便是把穿雲步發揮到極致,恐怕也無法跳過去,只能依仗楚天謬。
她不是沒有想過讓金戈將他們馱過去,可是如今的金戈只是靈魂體,想要托起兩個人,橫空虛渡這火海之上,恐怕不行。
楚天謬認真的計算了距離,在葉雪飛殷切的眼神中,緩緩搖頭:「恐怕不行,跨越太大,我一個人還勉強可以試試,若是帶上你,恐怕……」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是葉雪飛卻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並未感到意外,只是垂眸沉吟了一下後,突然開口:「既然如此,你便先自己過去。」
楚天謬不解的看向她。
那深思的眼神,將葉雪飛打量得頭皮發麻:「咳咳,別這樣看著我,我還沒那麼大的英雄情懷,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性命。我是希望你先過去,然後再……」
葉雪飛說出了自己的計劃,雖然驚險,卻似乎有一試的可能。
將手中的弒神鞭遞給楚天謬,葉雪飛眸底閃過一絲堅定。
垂眸望著手中金燦燦的弒神鞭,楚天謬緩緩握緊:「你可知道,若是稍一失手,你就會掉下這火海之中,灰飛煙滅。」
葉雪飛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反正不試一下,留在這裡也只能等死。」
望著她的樣子,楚天謬突然笑了起來:「你倒是將生死看得很淡,是因為你已經死過一次?」
這話,讓葉雪飛嘴角不羈的笑容突然一凝,玩世不恭的神情緩緩收斂。她知道,楚天謬聽到了她之前和神荼、鬱壘兩位大神的對話,知道了自己轉世重生之事。
之前,他一直沒有提起,她又面臨危機,所以就故作不知。
可是現在,他突然提起,這是什麼意思?
「別緊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我也會守口如瓶。」就在葉雪飛正在思索楚天謬的用意時,他又補充了一句,讓葉雪飛更加的狐疑起來。
她打量他半晌,舌尖撮著牙花,突然笑了起來:「你在我把性命押在你身上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就只是為了告訴我,我有把柄落在了你的手上?」
「這樣,不是讓你更放心麼?」楚天謬卻坦然的笑了起來,絕美的笑容似乎可以淨化一切邪惡。
很難想像,這樣的笑容會出現在一個男子身上。!
葉雪飛一怔,卻突然明白了楚天謬的真正用意。
他說出這件事,不是為了要威脅她什麼,而是讓她真的放下將性命交予他手中。因為,他認可了她這個朋友,不管是現在還是出去以後,都會為她保守這個秘密。
他用坦誠,證明自己對葉雪飛並無算計。
想明白整個經過之後,葉雪飛神色頗為複雜的看向楚天謬,頃刻後,低聲說了句:「多謝。」
多謝他的善解人意,解除了她心底隱藏得連自己都差點忽略的擔憂。
要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個剛剛認識不久之人的身上,又談何容易?
楚天謬勾起清淺的笑容,淡然的眸光從葉雪飛身上移到了火海下方:「那傢伙的氣息很平穩,只要我們小心,應該不會弄醒它。你也就不用擔心,自己在它手中走不過一招了。」
咳咳……
似乎被戳穿了自己心中的擔憂,葉雪飛尷尬的避開眼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可不是怕打怪,越級挑戰這種事也不是沒幹過。但是,也不能太誇張,讓我一個小蝦米去對付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歲的老妖怪,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所以嘛,能避則避,等老子哪一天修為大成了,會來找回場子的。」
這番解釋,好像自我說服一般,讓葉雪飛臉上的尷尬之色漸漸消失。
含笑欣賞這葉雪飛自我安慰的樣子,楚天謬心中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十分的可愛。
「喂~!」雪白的小手,伸出五指在面前一晃,召喚回了楚天謬的心神。
「關鍵時刻,你還分神?我告訴你,等一會你千萬別掉鏈子,否則我做鬼都不放過你!」葉雪飛呲牙咧嘴的威脅了一番。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這番動作落在楚天謬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猙獰之意,反而感覺越發的可愛。
楚天謬垂下眸光,遮掩心中的微動,淡然自若的聲音飄出:「放心,我不死,你不死。」
認真的表情,止住了葉雪飛所有的話。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退後了兩步,留給楚天謬足夠的施展空間。
楚天謬看了葉雪飛一眼,緩步走到崖壁邊緣,腳下的碎石落入下面的火海之中,激不起星點浪花。
深深的提了口氣,望向對岸,楚天謬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等葉雪飛再尋到他的身影時,他整個人已經在半空中,以極快的速度向對岸掠過,在他身後拉出一竄虛影。
清冽的眸底,緊張的盯住那道白色身影,生怕他在半途中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掉落下去。
眼看著離對岸越來越近,葉雪飛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尖上。
還差最後兩步……還差最後一步……
葉雪飛在心中默數著,透徹的眸底倒映著楚天謬飄逸的身形。
最後一步!
再邁出一步,楚天謬就能踏在對岸上。
突然,變故突生,楚天謬的身形好像突然下墜,似乎有巨大的力量在拉著他向下落去。
這一幕,讓葉雪飛倏地眸子一縮,雙手捏緊,指甲都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此時此刻,她無能為力,只能靠楚天謬一人渡過難關。
楚天謬的身形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一拉,整個人下沉一半,只有上半截身子露在山崖之上。
電光火石之間,他手中一直拿著的弒神鞭用力揮出,鞭影閃過,如同蛟龍一般伸展開來,纏住了對岸上一塊凸起的石塊。
鞭子的力量,暫時止住了楚天謬的下降趨勢,他趁機用力一拉,借助這股力量,重新騰入空中,凌空旋轉360°,一個漂亮的原地迴旋,讓他安穩的落在了對面的山崖上。
呼——
驚險的一幕,讓葉雪飛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見到楚天謬安全,她才重重的出了口氣。
楚天謬收回鞭子,站在崖前,對著葉雪飛雙手比劃了一番。
第一遍,葉雪飛並未明白他的意思。
等第二遍時,葉雪飛便明白了。楚天謬是想告訴她,在靠近對面的地方,有一股自然的力量阻止外來者的靠近,讓她小心。
明白之後,葉雪飛心中更加謹慎。
沒想到這詭異之地,處處暗藏殺機。
好在這一路上,他們的運氣爆棚,並未出現什麼太過於驚險的情況。
楚天謬已經安全到達了對面,接下來便是葉雪飛。
以葉雪飛此刻的能力,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勁,也只能飛躍一半,而剩下的一半路程,她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楚天謬身上了。
葉雪飛向後倒退,她的穿雲步雖然練到頂點,可以達到縮地成寸的效果,但是卻不像楚天謬的那般飄逸,她要想發揮到極致,還需要一段類似於助跑的過程。
一直退到森林邊上,葉雪飛將納靈丸中存放的靈氣緩緩釋放出來,順著雙腿的經脈流入雙足之中。
準備好後,她眺望楚天謬的方向,只見他輕點頜首。
眸光凌厲的一閃,腳下穿雲步使出,葉雪飛的身影如狂風吹過一般,向懸崖邊上衝去,她的速度,讓腳下帶起了一串碎石飛起,受力落到一旁。
巨大的力量,讓她騰空而起,利用腳下穿雲步的衝力,向對岸飛去。
半空中,葉雪飛的身形沒有像楚天謬的那般飄逸寫意,好似在凌空奔跑一般,沒有半點的修飾。
她提起靈力,盡量讓自己身體變輕,使得慣性的作用更持久一些,讓她能更加接近對岸。
瞬間,葉雪飛就在炙熱的空氣中,飛渡了一半的距離。
就在她咬著牙,想要更進一步時,卻突然感到身體中的力量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
危急關頭,金色鞭影閃過,纏住她的腰間,用力一扯,從弒神鞭上傳來一股巨力,將她重新拋入空中,身體失重的在半空中轉了個圈,那股滋味暈眩得不太好受,卻也讓葉雪飛心中鬆了口氣。
腰上的鞭子,將葉雪飛纏繞著,向楚天謬的方向而去。
若是遠遠望去,恐怕會有人以為這是在放風箏。
葉雪飛調整身形,如鳥兒一樣在空中展開四肢,減緩阻力,望向山崖上拉回自己的楚天謬。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葉雪飛身子猛地往下一沉,那種感覺,就好像雙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座大山,直接壓住自己往下落去。
這時,葉雪飛才體會到剛才楚天謬遭遇了什麼。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即使用鞭子纏住石塊,恐怕早已經掉入萬丈懸崖之中,湮滅在火海裡。
重力下,向上的拉扯,讓葉雪飛的骨頭如擠壓一般疼痛。
她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吭聲,最終在楚天謬的幫助下,落在了崖頂,撲入了一個帶著清淡竹香的溫暖懷抱。
砰——
鼻尖撞在結實的胸膛上,酸脹得發疼,差點沒讓葉雪飛飆出眼淚。
靠!
心中咒罵一句,葉雪飛離開楚天謬的懷抱,雖然鼻尖纏繞的竹香,讓她有些唸唸不捨。
「疼死了。」葉雪飛抬手揉著被撞得發紅的鼻尖,瞪了楚天謬一眼。
「是你自己撲進來的。」楚天謬無辜的攤手,順便將弒神鞭交還到她手中。
這句老實話,再次換來葉雪飛的一瞪,抓住弒神鞭,葉雪飛的視線就立馬從楚天謬身上移開,落到了黑洞旁的菩提血淚上。
嘖嘖~!
這可是好東西,如果金戈服下之後,能恢復一定的能力,對她來說也是有著極大好處的。
心中思量著,葉雪飛向那血色琉璃般的籐蔓走去,眼睛垂涎的直勾勾盯著一串串好似淚珠兒一樣的菩提血淚。
「想要?」楚天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頓時,讓葉雪飛戒備的轉身,警惕的看著他,心中暗道:莫不是這廝也認出了這菩提血淚,也想佔為己有?
心中正這般想著,楚天謬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確認了猜測。
「菩提血淚,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聽到某人準確無誤的叫出了菩提血淚的名字,葉雪飛心中一沉,眸帶威脅的看向他:「你想要?」
楚天謬將平靜的眸光緩緩移到她身上,並未立即回答。
這個時候和他硬拚,顯然討不到好處。可是這菩提血淚我是在必得!
葉雪飛心中一邊盤算,眼角的餘光落到那一串嬌艷欲滴的菩提血淚上,快速的打量。
總共二十四顆……
眸子一轉,葉雪飛就咧唇笑了起來:「見者有份,咱們一人一半,平分如何?」雖然心中有些惋惜,覺得少了一半的菩提血淚,對金戈的恢復定然減緩了不少,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小臉上,閃過肉疼的表情,卻讓楚天謬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菩提血淚雖然是好東西,可是對我來說並無太大作用,反倒是對你那條金龍幫助不小。」
葉雪飛眸中一亮:「這麼說你不需要啦!」
笑靨如花的樣子,落在楚天謬的眸底,頓時深邃星眸中笑意蔓延,微笑著點了點頭。
「夠義氣!」葉雪飛毫不吝嗇的向他伸出一個大拇指。
她自然是覺得楚天謬是看出了菩提血淚對金戈的作用,才拱手相讓。否則這樣的天材地寶被遇見,就算沒用,收藏起來也是好的吧,萬一將來用的上呢。
楚天謬保持著雲淡風輕的笑容,眉頭卻輕蹙起來:「只是,這菩提血淚摘下來只能存放在玉盒之中,否則半個小時之後,就會化為烏有。」
玉盒?
顯然,此時的兩人身上都沒有。
葉雪飛沉吟片刻,咬了咬牙:「沒事,等摘下來,就立即讓金戈服用。」
「如此,若是接下來的路遇到什麼危險,你就不能召喚金龍來抵禦了。」楚天謬好心的提醒。
葉雪飛嘴角一抽,不羈的氣息再次蔓延:「怕什麼?老子也不是嚇大的,大不了就拿這幾兩肉給他們拼了。」
豪言壯語一放,還未等楚天謬感受到她的英雌情懷,就見她『嘿嘿』一笑,諂媚的勾起他的手臂:「再說,不是還有你嘛。你如此深不可測的高手,又豈能在遇到危險是,棄我於不顧?這是有違江湖道義的。」
這副獻慇勤的樣子,讓楚天謬差點忍俊不住,頗為無奈的道:「你放心便是。」
得到這句保證,葉雪飛心中頓時大定:「楚三少就是楚三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葉雪飛恭維的樣子,讓楚天謬啞然失笑,想起她之前的話,便道:「我不過是一個傻子。」
「靠!誰敢說你是傻子,那他才是傻子!」某女義憤填膺的樣子,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幾次三番的追問別人是不是傻子。
「動手吧。」楚天謬搖頭失笑。
葉雪飛點點頭,伸手向那一串血淚般的果實摘取。
卡嚓!
清脆的聲音,就好像是玻璃碎裂一般。
光澤如琉璃的枝子被葉雪飛折斷,血紅如淚的菩提血淚,已經被她拿在了手中,散發這妖冶的光芒。
「到手了。」如此輕而易舉的拿到菩提血淚,就連葉雪飛都忍不住小小的激動了一把。
可是,她話音未散,便異變突起。
轟轟轟——
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傳來,如同地震一般,山崖顫抖,讓兩人很難站穩腳。
一個趔趄,葉雪飛一頭栽進了楚天謬的懷裡,後者也步伐不穩的向後退去,直接撞向了身後的山壁。
好在,葉雪飛撞過去的時候,他就下意識的摟緊了她,沒有讓她的身子甩出去,落入萬丈下的火海中。
「發生了什麼!」葉雪飛手裡拿著菩提血淚,抬起頭,顧不上被撞得發疼的額頭,急忙問道。
「是那傢伙醒了。」楚天謬的雙眉皺得很近,如玉的臉色也頓時難看起來。
不會吧!葉雪飛在心中叫苦。
「怎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醒來?」葉雪飛咬牙切齒的恨道。
大地還在顫動,楚天謬摟住葉雪飛,靠著山壁穩定身形,眸光因為後者的話,落到了擠在兩人懷中的那株菩提血淚上:「恐怕,這菩提血淚是它的食物。我們擅自摘下,才把它驚醒了。」
靠~之!
葉雪飛對楚天謬的推斷沒有懷疑。就算不中,也相差不到那去。
最主要的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在那怪物出來前脫身。
怎麼辦?前無去路,後面就只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通向陽間的洞口。
呱呱——
突然,一聲稚嫩如同嬰兒的叫聲,從萬丈之下傳來。
瞬間,就讓兩人的身子僵住。
「這聲音……」葉雪飛絕不會認為,在火海裡住著的是一個嬰兒。
「上古傳說中,有一凶獸,存在於洪荒之前,叫聲如同嬰兒啼哭。」楚天謬面色沉重的道。
「故稱為九嬰。」葉雪飛自動的接下了後面的話。
只是,當『九嬰』二字出口時,兩人的臉色都驟然一變。
呱呱——!
嚎——!
火海翻湧,倏地,一個龐然大物衝了出來,宛若蛟龍,卻分有九頭,對天長鳴,發出的正是『呱呱』如嬰兒的啼哭聲。
九頭猙獰無比,眸露凶光,殘忍嗜殺。
九頭相互纏繞,好似巨蟒一般,十八隻眼睛,似乎在尋找這什麼。當它看到那光禿禿的枝頭時,又是一陣長鳴,那聲音中有止不住的憤怒。
九個頭,伸出了懸崖,這僅僅是它龐大身軀的一部分,那壓力和巨大的陰影,卻將緊靠在山壁下兩道渺小的白色人影給籠罩在其中。
完了!真的是九嬰!
葉雪飛心中叫苦,暗道自己的運氣怎麼那麼好,居然能碰上這種不死不滅的鬼東西。
相傳,九嬰生於天地初分之時,當時天地靈氣厚若實質。這只九命老妖於深山大澤之中,陰陽之元氣氤氳交錯,化身而出,乃是九頭蛇身,自號九嬰。
一頭,即一命。更可怕的是,因為是天地直接產生,無魂無魄,身體強橫異常,本就為不死之身,又有九條命,只要一命尚在,採集天地間的靈氣就能恢復。
跟這樣的老怪對打,豈不是找死麼?
她可沒有后羿的本事,能夠有射日弓,九箭齊發,同時取了九嬰的九條命。
放棄手中的菩提血淚?恐怕這個老怪也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還與不還,他們都會死在這。
「快走!」楚天謬突然驚呼,抓住葉雪飛的手腕,就衝入了黑漆漆的洞口之中。
兩人的身影剛剛撲入洞口,身後九嬰的九個巨頭,就向後一縮,九口齊張,噴吐出一道道毒焰,一股股濁流,交織成一張凶險的水火網,想要將兩人給抓回來。
巨網俯衝過去,直接撞在剛才兩人靠著的山壁上。
好在兩人動作快,先一步閃身鑽入洞中。
身後毒焰和濁水的惡臭,鋪面而來,令人作嘔。火光映照進來,打在黑洞之中,將兩人的身影變得清晰起來,也讓黑洞內壁中的痕跡忽明忽暗。
「盤古之腸!」楚天謬失神叫道。
卻還未等葉雪飛來得及提問,就拉著她迅速向黑洞裡跑了進去。
只是,他的腳步變得更加快速起來,好像確定裡面沒有危險一般。
「喂!」葉雪飛被他拉著一直跑,漸漸的,兩人的身影又被吞沒在黑暗之中。
洞外,水火網撲在洞壁上,卻被洞壁發出一道金芒擋住。
那金芒中,彷彿蘊含著天地間至強的威壓,可以殺聲滅佛的水火網頓時就消弭乾淨。
呱呱——!
九嬰的九個巨頭不甘的朝天怒吼了一聲,卻又畏懼那蜿蜒如蛇的黑洞,緩緩的降落了下去。
「什麼叫盤古之腸?」後面已經察覺不到危險的氣息,葉雪飛甩掉楚天謬的手,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
楚天謬也停了下來,掏出身上揣著的火機,『啪嗒』一聲,小小的火苗跳動著,發出淡淡橙色的光暈,驅散了兩人臉上的黑暗。
楚天謬手裡拿著精緻的限量版火機,緩緩移動著火苗,讓火光落在四周的洞壁上。
這時,葉雪飛也緩緩站直身子,跟著楚天謬手中的火苗移動視線。
洞壁中,晶瑩剔透,仿若是鐘乳石般,上面有著淡淡的折痕,十分的柔軟,並不像人工開鑿的痕跡。
「還記不記得,在外面我們看著這個山洞,像什麼?」楚天謬突然將火機移到兩人之間,讓搖曳的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
像什麼?
對了!
葉雪飛突然想起什麼,並未馬上回答楚天謬的話,而是把嬰口奪食搶來的菩提血淚放在手上,心中對金戈道:『金戈,趕快把菩提血淚吃了,否則咱們可就白費功夫了。』
似回應葉雪飛的話一般,她手掌上攤著的菩提血淚突然金光一閃,就消失在她手上,化為一道紅流,射入了她的眉心。
紅流末了,讓葉雪飛的身子都跟著輕晃了一下,小臉上也泛紅的閃了閃。
楚天謬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雖然是金龍在服用菩提血淚,可是你是金龍之主,你的靈魂也會受益不少,待它完全消化其中的能量後,你的靈魂也能更加的凝煉,對你今後的修行大有裨益。」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與楚天謬相處越久,葉雪飛就越覺得這個人就像是一本會走會跑的百科全書一般,基本上很多東西他都知道,可是表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略懂一二罷了。」楚天謬謙虛的淺笑,即便是在這般逃命的狼狽之下,都不損他的絕代風華。
裝什麼大尾巴狼?
葉雪飛在心中吐槽一聲。
倏地,她臉色一正,問道:「現在該說說盤古之腸的事了。」她並未忘記剛才楚天謬的問話。
從外面看這個洞像什麼?
很像是一個蜿蜒盤踞的圓柱形山脈,如果要用比較現代的話語來描繪的話,那就是很像是一截塑料管子蜿蜒的躺在大地上。
「很像一截塑料管子。」葉雪飛摸著下巴,瞇著眼沉吟。又怕楚天謬不能正確體會她的意思,忙補充了一句:「就是那種洗衣機排水管的塑料管。」
楚天謬點了點頭,覺得葉雪飛的比喻十分形象。「我原本也是心中狐疑,為什麼這個山脈會如此奇特,直到剛才我們躲避九嬰吐出的巨網,逃入山洞中的那一剎那,在毒焰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了這晶瑩剔透的巖壁,還有這種類似於血肉組織肌理的洞壁,我才想起來,這裡到底是什麼。」
「這裡就是盤古之腸?」葉雪飛不是笨蛋,瞬間就明白過來。突然,她的臉色古怪起來,有些彆扭的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們在盤古的一截腸子裡吧。」
「恐怕事實就是如此。」可惜,楚天謬的回應,無情的擊碎了葉雪飛的幻想。
臥槽!老子居然鑽進了一截噁心巴拉的腸子裡!
一想到大腸裡住著什麼玩意,葉雪飛就忍不住俯身乾嘔起來:「嘔……嘔……」
楚天謬在一旁,卻十分體貼的輕拍她的背部,為她順氣。
「娘希匹的,嘔……老子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和糞便共處一處的地步!嘔……」儘管這洞裡沒有惡臭,反而有著一陣陣清香,但還是無法止住葉雪飛心頭的噁心。
「呵呵……」帶著竹香的輕笑從頭頂上落下,讓葉雪飛沒好氣的抬眼,從下望上去。
搞不懂這個人怎麼還笑得出來。
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討厭天底下一切惡俗的東西麼?如今站在一截大腸裡,哪怕是盤古的大腸,也會覺得噁心吧,他居然還依然保持著閒情逸致的樣子。
葉雪飛自認自己是一個蠻能裝逼的人了,卻不想,今天碰上了一個裝逼的祖宗。
好不容易止住了胃裡翻湧的滋味,葉雪飛沒好氣的站直身子,面色泛青的看向楚天謬。
突然,他手中火機的火苗熄滅,四周又重回了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葉雪飛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當然,她不是問為什麼火機滅了,而是問為什麼楚天謬要滅掉火機。
「看不到四周,我想你應該會好受一些。」楚天謬帶著輕笑解釋。
好吧,不可否認,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確實讓她噁心的感覺沒有那麼濃烈了。
「盤古之腸落在此處,那麼我們之前所有的疑問也就解決了。」楚天謬在黑暗中拉起葉雪飛的小手,向前繼續走著。
葉雪飛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
畢竟,在這黑暗的環境中,兩人最好還是跟近一些。反正這一路來,兩人也沒少牽手,又何必在這個關頭故作矜持?
想通這點,葉雪飛心中的抗拒也消失得乾乾淨淨,不僅任由楚天謬牽著自己,反而反手一握,主動抓緊了楚天謬的手。
只是,在黑暗中,她並未察覺到在她這一握後,楚天謬那張傾世俊顏上閃過一絲錯愕,由心浮上的笑意。
可惜,此刻的葉雪飛別說看不到,就算四周通亮一片,她的心思也沉浸在了楚天謬所說的話中,根本沒有留意身邊男人的神色微變。「你的意思是說,神荼所指的通往人間的道路,就是這一截盤古之腸?而之所以一直沒有誰進入這裡,不光是這裡有著九嬰的存在,更多的更是對盤古大神的敬畏,不敢褻瀆?」
「嗯。」楚天謬的聲音緩緩傳來,好似來自遠古的吟唱一般婉轉動聽:「盤古開天闢地,是創世大神,位列萬神至尊。混沌時,他以巨斧開天闢地,劃分陰陽,雙眼化為日月,血液化為河流,血肉變成山巒大地,毛髮變為植物。而他的腸子,有一種傳說,便是說,盤古之腸分為三節,分別落在三界中,藏於某一秘境裡,是通往其他各界的通道。可是,這畢竟是傳說,從古至今,根本沒有人找到這溝通三界的盤古之腸,想不到其中一截居然藏在地府之中。」
楚天謬的聲音到了最後,帶著一些唏噓。
可是,葉雪飛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她沉吟片刻後,略微擔憂的開口:「天地人三界正面的通道早已經被封印,天界不干涉人界之事,地界無法大規模出現在人界之中,這才保得三界中最弱,卻也最龐大的人界得以平靜。若是盤古之腸並非傳說之事洩露出去,恐怕……」
「你是在為人類擔心?」楚天謬腳下步子微頓,聲音中帶著淡淡好奇。在他認識之中,葉雪飛並非是那種有著英雄情懷的人物。
葉雪飛一愣,楚天謬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耳邊炸響。
她失笑搖頭:「從前的職業病犯了,不用理我。」
她怎麼又忘了,自己再也不是那維護人界安定的驅魔天師,而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初中生,她眼下的目標就是讓母親驕傲,讓她過上好日子,讓那些看不起她,看不起母親的人都清楚的知道,當初葉芝嵐的選擇是正確的。
「其實……所有的人,都是這孤舟上的螻蟻。孤舟覆滅,螻蟻又如何獨活?你的擔心不無道理,出去之後,我們兩人都要守口如瓶才是。」聽出葉雪飛語氣中的寥落,楚天謬輕聲安慰。
他的話中,並未出現什麼大道理,只是簡單的告訴葉雪飛,她的擔心是為了人類,也是為了自己和家人朋友,並沒有什麼不對。
「嗯。」內心感激楚天謬的話,葉雪飛輕聲應了一聲。
話題的結束,讓兩人又一次沉默下來,只是默默的順著盤古之腸繼續向深處走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依舊沒有看到出口。
「唉,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這盤古大神的腸子要不要那麼長?」黑暗中,葉雪飛仰頭歎氣。
「這我還真是無法回答了,從未有人來過的地方,咱們兩人可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人。」
卡——!
楚天謬的話音未落,葉雪飛就頓住,而在她腳下也發出一聲撞到金屬的聲音。
「我腳下的東西,不會是盤古大神當年未消化的蝦米玩意吧。」一路走來,雖然是黑暗,卻腳下平坦,沒有任何異物。
所以,當腳底傳來異樣時,葉雪飛發現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身邊,楚天謬鬆開葉雪飛的手,蹲下,從她腳下取下一件東西,又從兜裡掏出火機。
啪!
火苗竄起,微黃的火光驅散了兩人面頰上的黑暗,也照清楚了楚天謬拿在手中的東西。
葉雪飛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那被自己踩到的物體上,背後竄出一股股的涼氣。她轉著僵硬的脖子,抬眸看向楚天謬:「你確定真的沒有人來過?」
火光中,搖曳的火苗將楚天謬的五官襯托得更加立體俊朗。他並未回答葉雪飛的話,而是雙眸微凝,緊抿雙唇,盯著手中的圓形微凸金屬殘片。
為什麼說是殘片?因為在它四周有著斷裂的痕跡。很顯然,它原本是屬於某件物體上的其中一個部件。
而且,這個部件並不難辨認。
凡是對古代盔甲有一定瞭解的人,都能一眼認出,這個東西,是一面安放在盔甲前胸的護心鏡。
本是被認為沒有任何神佛踏足過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面不知道從什麼年代遺落在此的護心鏡?
尼瑪!神荼不是說沒人來過麼?
這年頭連鬼神的話都不能信了!
「先繼續走吧。」楚天謬滅掉火機,隨手將護心鏡交給葉雪飛,拉著她繼續向前走著。
葉雪飛拿著護心鏡,眸色有些複雜。
雖然只是一片護心鏡,可是誰都知道,能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一直保留下來的東西,絕非等閒之物。
楚天謬居然都沒有多看一眼,便將護心鏡這樣給了她。看他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這樣的心性,難怪外界的人說他是傻子。
葉雪飛在心中腹誹,卻也下定決心。不管如何,這面護心鏡都算是兩人一起撿到的,之前菩提血淚楚天謬已經全部讓給了她,若是護心鏡上有所發現,自己絕不獨吞。
將護心鏡默默收好,葉雪飛加快步伐,跟上楚天謬,兩人繼續向深處走去。
又走了許久,終於,在兩人眼前,出現了一個極小的亮點,宛若星辰一般,在黑暗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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