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果手指靈活的敲打鍵盤,此時此刻,她有太多的委屈需要找一個人傾訴,可是卻總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相比之下,只有消失了的david的最合適了。
「你知道被最在乎的人懷疑是什麼滋味嗎?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痛,不像失去了父母親人,不像被朋友拋棄,不像失戀,沒有什麼詞眼能貼切的形容那種感覺。」
「其實我先在很想哭,真的很想,可是我不能哭,因為沒有人會在乎我是不是難過了,也不會有人溫柔的替我擦乾眼淚,告訴我:『不要怕,還有我在你身邊。』」
「其實我特別悲哀對不對?活了快三十年,圍著一個人轉了二十幾年,剩下的幾年,我也不知道為誰活著了。所有的心思、精力、感情都用到了一個人身上,到頭來連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鍾果吸吸鼻子,並沒有流眼淚,只是眼睛脹的酸痛,抬頭又看了看夜空,半彎月亮懸在那裡,孤孤單單的,連星星都沒有。
「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會懂。反正你跟我也不是一路的人。」她自言自語一句,把寫給david的郵件全部刪除,一個字都不留,然後上車,裹著毯子睡覺。
原本安靜的環境是最容易讓人入睡的,但是今晚的鍾果卻毫無睡意,她在平放的皮椅裡輾轉反側,是在是無法想的通透。
寧修霽的猜忌,雖然是在她的痛苦上添了一把火,但還算是好的,最起碼他是當著她的面,親口問出來的。
最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顧冬甯。他讓她在h市找人,卻在毫無頭緒的狀態下,到處先調查了她一番,懷疑是她對白以茹動了手。
顧冬甯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為的就是不叫鍾果知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鍾果還是知道了,但她裝作不知道,忍著難過跟心痛還有委屈,回來繼續幫顧冬甯找人。
顧冬甯是不懷疑她了,但是寧修霽又開始了。
她鍾果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畢竟在特殊的環境中長大,做了很多心狠手辣的事情,可是她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壞人——至少她不會傷害自己在乎的人,特別是自己認為親近的人。
付出一顆真心,卻未必能換回一顆真心。
這是多麼痛的領悟,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
鍾果一夜未眠,痛痛徹徹的得到這樣一個覺悟。
天亮了,再一次啟程,踏上新的征途,總會將一切丟在身後。
鍾果迎著清晨的明媚柔和的陽光,開著車窗,踩動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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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越來越明亮,從窗戶裡照射進來,撲撒在被單上。
寧修霽睜開眼睛,頭疼的厲害,而熟悉的人卻不在身邊。
拿過手機,他打給童曉欣。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曉欣,你昨晚去了哪裡?我找你好久,電話怎麼也關機了?」寧修霽聲音裡呆著濃濃的關心。
「你睡覺了?」童曉欣不答反問。
「嗯。」寧修霽昨天回來,沒見著童曉欣,打電話是關機狀態,就以為她手機沒電了,也沒在意。他又因為鍾果的事情心裡不是滋味,打算躺一下,起來去找她的,結果一下子睡著了。
「那繼續睡。」童曉欣多餘一個字不說,掛了電話。
寧修霽再打過去的時候,又恢復到關機狀態了。
「怎麼了?寧修霽根本沒來找你?」皮特從陽台回來,手裡拿著一隻馬克杯。
童曉欣無力的點頭,昨天她心情不好,出去逛街,遇見皮特,就使小性子,在他這邊休息了,想看看寧修霽會不會來找自己,結果連一個短信都沒有。
想起昨天,為了找鍾果,寧修霽連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忙忙衝出去的樣子,她心裡忍不住的感到一陣一陣的荒涼。
「他真在睡覺?」皮特有點兒不相信,以他對寧修霽的瞭解,那人可是疼童曉欣的要命,怎麼會連女友不在家都不知道找。
「嗯。」童曉欣單音節應答,心裡空蕩蕩的,難受的打緊。
「不找了,你就自己回去,說你在朋友家裡住了就是了。你也是的,鬧什麼脾氣,別人沒什麼,先把你自己氣的不輕。」皮特搖搖頭,簡直無法理解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畢竟他還沒有初戀過。
想到初戀,皮特的心又要碎了,他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居然還沒有談過戀愛,這說出去實在是叫人笑話。
「我自己走了,我又自己回去,好沒面子。」童曉欣不大樂意自己回去,心裡不爽寧修霽沒有來找她。
「你要人找你,你也得先開機不是?」皮特知道童曉欣彆扭的是什麼。
「我不開機,他就不會到我朋友那裡找我?打電話問問我朋友、老師什麼的,不是最簡單的事情嗎?」童曉欣唇瓣一撇,眼淚巴拉的,就要哭了。
「你別哭了。我又不是你男友。你開機,給寧修霽一個打電話進來的機會,你趁著台階下,也回去吧。」皮特最頭疼就是怕寧修霽到時候來給自己找事,他到不是怕事,只是怕麻煩,畢竟上一次跟鍾果相親,已經預見一次麻煩了。
童曉欣不說話,也不開機,反正就是覺得心裡不舒坦,堵得慌。
「手機給我。」皮特問她要手機……
「不給。」童曉欣捏著手機死活不鬆手,「你說我一晚上不回家,他都不找我,要萬一我跟以茹一樣被人綁架了,是不是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你想太多了,電視劇裡的情節,怎麼可能天天發生在你身邊。」
「我是說萬一。」童曉欣是鑽進了一條死胡同,但是也能讓人理解——戀愛中的女人都缺少安全感,特別是知道男友心裡曾有一個地位不可撼動的女人存在過,她的安全感就直線下降,幾乎為零了。
「沒萬一。」皮特去搶童曉欣的手機。
「怎麼沒萬一了?」童曉欣躲避,就跟皮特在玩躲貓貓似的,「你當初不是說我是你女神麼?那我要是晚上不回家,你擔心不?」
「擔心。」皮特老實說道,身邊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就算不是深愛的人,他也得找不是?
「看,你都知道擔心我的。」童曉欣對比了下,寧修霽還不如皮特呢。
「嗯。」皮特點頭,力爭搶到手機,打給寧修霽。
「還是你好。」
「嗯。」皮特繼續點頭,被人誇獎誰不愛聽?
「那為以後就住你這了……」反正寧修霽也不找我,我就偏不回去。
童曉欣話沒說完,就聽見皮特家的門被人踢開,接著就看見怒氣沖沖的寧修霽進來了。
「我看你有幾個膽子住他這裡!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這裡?」
「我就住這裡怎麼了?你瘋了是不是?」童曉欣看著皮特家的門,那個門板已經碎了,就更加生氣了。
「束冠博!放火!」寧修霽怒目圓瞪,冷冷的命令束冠博。
「好!」束冠博跟在寧修霽身後,毫不猶豫的應答了一聲,卻給皮特使眼色,讓他趕緊說好話。
皮特挑眉,放下手裡的馬克杯,拿了外套往外走,邊說:「內部問題內部解決,我這門回頭修了,你們給報銷了。」走出門外,他又回頭來補充了一句,「走的時候,別忘了吱一聲,我叫助理回來看家。」
束冠博偷笑,助理是看門狗麼,給你看家。
皮特走了,束冠博沒放火,寧修霽也沒再下命令。
「我去樓下候著了。」束冠博害怕殃及無辜,趁機開溜,那速度就跟腳下安裝了輪子似的。
屋裡只剩下兩個人了,童曉欣不滿的瞪了寧修霽一眼,轉身往門口走,去找自己鞋。
「你去哪兒?!」寧修霽跟上去,口氣暴躁的問。
「你管我。」童曉欣穿上鞋,從破碎的門板上踏出去。
寧修霽胳膊一伸,將人抓回來,按在牆壁上,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嗯~~~唔~~~」童曉欣掙扎,這人是瘋了麼,說吻就吻。
寧修霽不說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醉的閉上眼睛,而是睜大了眼睛,看著懷裡掙扎的人。
童曉欣也是怒氣沖沖的,瞪圓了眼睛,盯著寧修霽,誰也不讓步。
她越是掙扎,他就吻的越是瘋狂。
他吻得越是瘋狂,她就掙扎的越是起勁。
樓道裡忽然傳來走路的聲音。
童曉欣心裡一慌,最下敗下陣來,不再掙扎,紅紅的眼圈周圍,一顆一顆晶亮的淚珠低落。
走路的聲音消失在樓下一層,並沒有上來。
童曉欣鬆了一口氣,但是哭的越加厲害了。
寧修霽放開她,吻了吻她臉頰的淚水,又伸手去擦拭,動作跟眼神一下子溫柔的不像話。
「為什麼晚上在這裡不回家?」
「跟你沒關係。」童曉欣說著,不解氣的在寧修霽胃部給了一拳頭,叫我難受,我也叫你難受,誰都別想好過。
「既然跟我沒關係,打我撒什麼氣?」
「你管不著。」
「那就找個管得著你的法子。」寧修霽說著,將童曉欣扛著起來出門往樓下走。
「你放我下來。」童曉欣在寧修霽的肩頭,他走的快,幾乎一路小跑,她頭部充了血,頭暈暈的,更加害怕了。
「放你下來回頭去找皮特?」寧修霽聲音中又帶著意思慍怒。
「就找了,怎麼了?」你能找別人,我就不能找了?
「我看你是皮癢癢了。」寧修霽說著在童曉欣的屁股上拍了幾巴掌。
「疼~~~」童曉欣屁股是真的疼啊,可是她又沒法去摸一摸,於是不滿的踢著腿,兩隻手不斷捶打寧修霽的後背,但是人家後背太結實,沒打疼,倒是她的手疼了,委屈的直落淚。
「以前是把你慣得太好了,什麼疼都沒受過,現在受點痛,給我長點記性。」
「嗚嗚嗚……」
開在車上吸煙的束冠博,忽然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急忙抬頭望樓道看,一看真是嚇了一跳——總裁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綁架良家婦女呢啊!你看看那個童曉欣,在總裁肩膀上,哭的梨花帶雨,吐字不清,呼救無望……
「開門!」寧修霽的命令,果斷打斷了束冠博的無窮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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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請上車。」束冠博趕緊打開車門,扶著,對寧修霽做出一個請上車的姿勢。
「自己打車回去,不用管我了。」寧修霽將童曉欣扔進車裡,在她跳出來之前『碰』一聲鎖上了車門。
束冠博搖頭,不用想,總裁這句話是給他說的,所以他趕緊『出門右拐』擋計程車,一邊傷心自己『被甩』的命運。
不就是嫌棄他礙事兒了麼,可是腫麼就給他一種在鄙視他沒有女朋友的感覺呢?
不行!我要找女友!
束冠博愉快的決定了,乘坐計程車的手,望著窗外的行人車輛,試圖碰見一兩多桃花的時候,身邊一輛車疾馳而過,好似火箭般神速。他定睛一看,那不是總裁的車嘛!這麼十萬火急,一定是那啥火焚身,急不可耐了!
寧修霽油門踩足了,開的很瘋狂,嚇得童曉欣緊緊地拉住車門,因為安全帶已經都不能租住她被甩出去的可能了。
「啊!」忽然寧修霽一個急剎車,童曉欣的腦袋分毫不差的撞上了車門,疼的她齜牙咧嘴的尖叫呼痛。
寧修霽回頭看了看她,本來想關心一下的,可是看見她那個倔強的不知錯的模樣,就還是忍住了。
童曉欣揉著腦袋,憤憤的看寧修霽,「你開慢點不行?又不趕飛機。」
「為什麼在皮特家過夜?」寧修霽不回答,反而問著剛才問過一次的問題。
「跟你有關係嗎?」童曉欣那叫一個委屈啊。
「你跟皮特做了什麼?」
「你說呢?」童曉欣忽然跟發怒的小獅子似的,抓起車前面放的紙包之類的東西往寧修霽身上招呼過去,「你憑什麼問我這個?我手機沒電,忘了拿家裡的鑰匙,錢包丟了的時候,你怎麼不來問我了?我等著你來找我回家的時候,你哪裡去了?你去睡覺,繼續睡覺就好了啊,又忽然發瘋跑來踢壞了我朋友家的門幹什麼?你管我跟人家做什麼了……嗝~~~」
寧修霽沒等童曉欣說完,又俯過身去,捧著她那嬌俏的滿是淚水的臉蛋,吻住了她的唇。
童曉欣不樂意的繼續掙扎,捶打寧修霽的肩膀,我這麼委屈,你不認錯,你還吻我,你就知道欺負我……
越想越委屈,她哭的就聲音越大了,索性狠下心,對準寧修霽的下唇狠狠的咬了一口。
寧修霽吃痛,放開童曉欣,卻依舊捧著她的臉頰,「曉欣,我只是以為你手機沒電,晚上就會回來的。」
「可我沒回去,你也沒找我,你就不怕我被壞人帶走了麼?」童曉欣哽咽道,「我錢包被人搶走了,沒追回來,幸好遇見皮特了,不然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有沒有受傷?」寧修霽聽的心驚膽戰,女孩子被搶錢包是小事,萬一……他真的的心悸,不敢再往下想。
「我追了小偷三條街,追的人家團伙都出現了,你說呢?」童曉欣現在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能追著小偷跑三條街,最後還虎口脫險。
「傷到哪裡了?我們現在上醫院去。」寧修霽趕緊放開童曉欣,轉身要開車了。
「不用了。」童曉欣沒讓他開車,「就手腕擰了一下,昨天已經去過醫院了。」
「我剛才抓的那隻手腕?」
童曉欣點頭。
寧修霽皺眉,他在皮特家門口抓她的時候可用力了,她的手腕一定很疼,可是她都沒有說什麼。
「其實不是小偷弄的,是我看見他們的同夥來了,就往回跑,跑的太猛了,撞到廣告牌上了。剛好皮特在附近停車,看見我了,就帶我上車,順便去醫院擦了點藥膏。」
「還疼不疼?」寧修霽輕輕的執起童曉欣的手,慢慢的按摩著她的手腕。
「嗯。」童曉欣撇著嘴又要哭了,「可是還有比手腕還疼的地方。」
「哪裡?還有哪裡受傷了?昨天怎麼不一起讓醫生給看了?」寧修霽擔憂的抓著童曉欣上下查看。
「醫生治不了。我得絕症了。我心疼。」童曉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撲進寧修霽懷裡,死死的抱著他,甕聲甕氣的說,「太愛你了,愛到病入膏肓,絕症了,可是你都不來找我,我心好疼。昨天你去找果果的時候,跑的那麼著急來著……我怕我在你心裡的地位比不過果果的十分之一……」
寧修霽心裡也痛,又十分懊悔,輕輕的拍著童曉欣的後背,給懷裡的人兒順氣,「不會的。這次是我不好,不會再有下次了。」
「修霽……」
「嗯?」
童曉欣抬起冷眼朦朧的臉,望著寧修霽的雙眼,可憐兮兮的,用懇求般的語氣說:「我想我在你心裡的位置能超過果果,可是如果超不過,你能不能平分一下,不偏不倚,這樣我心裡就能平衡,就不那麼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