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浩!」
「喂!快點醒來!」
迷迷糊糊之間,溫思浩聽見有人叫自己,睜開眼,身邊站著的人是白以茹。
「以茹,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他激動的掙扎著坐起來,看著她手裡的快餐盒。
「這是粥,這是包子,你將就吃點。」白以茹把餐盒打開,放在床頭櫃上,「我走了。以後別叫我,我不會再來了。」
「以茹。」溫思浩趁機拉住白以茹的手,「別這樣。我的身世就你一個人知道,我不想給別人嘲笑,我只能求助於你,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
「放開。」白以茹甩開溫思浩的手,嫌惡的看了眼被他拉過的地方,「我瞭解情況,可是我沒有義務來照顧你。」
「我知道。剛才我以為你走了,現在你又出現了,我還以為在做夢,以茹,你知道我看見你重新回來,我有多激動嗎?」溫思浩說的煽情,但這一次卻是有那麼一些真的感情在裡面的。
白以茹覺得頭疼的厲害,身子也酸的厲害,頭重腳輕的,有些暈眩的感覺讓她站不穩,便順勢靠在床頭櫃上。
溫思浩以為她不走了,激動的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剛才做夢夢見我們相識的時候了,那時候你在畫畫,我路過,對你笑了笑,你也笑了笑,很平淡的認識是不是?可是誰會想到我們後來會成為了讓人羨慕的一對……」
白以茹難受的厲害,腦袋裡嗡嗡作響,幾乎已經聽不清溫思浩在說什麼了。
「我們一起創建了『以愛之名』,一起參加過很多演出,有娛樂公司看中你,你卻拚命的跟人家推薦我,說人家要我出道,你才考慮跟我一起做藝人。其實你一點都不想做藝人,你只想畫畫。」
「冬甯……」白以茹腳下一軟,嘴裡咕噥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了。
「護士!護士!以茹昏倒了!」溫思浩嚇了一跳,對著門外大喊。
很快有醫生跟護士過來,帶著昏倒的白以茹出去了。
白以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從很小的時候,一直夢到自己長大後。
夢裡的自己小小的,跟在母親鄭佩佩的身後,聽著她一遍遍的哼唱:「甜蜜蜜,你曉得多甜蜜……」
她就看著忙碌的母親,輕鬆的結論下一句:「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
「呀!我的茹茹會唱歌了呢!唱的還這麼好聽!」鄭佩佩驚訝的摟著她的小臉蛋,「那媽媽叫你唱完整的好不好?」
「好!」她奶聲奶氣的點頭,跟著母親一起唱著這首《甜蜜蜜》。
唱著唱著,鏡頭一轉,她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冰冷的臉龐,冰冷的手掌,冰冷的一切——母親死了!
「媽媽……你不要丟下我……媽媽,茹茹不要一個人……媽媽,我怕爸爸打我,你走了,誰來保護茹茹……」
哭著哭著,她就變成了大人,她拿著驕陽的通知書,站在驕陽門口,開心的去報到。
開學便是軍訓了,軍訓休息的時候,她總是拿著畫板在校園裡畫風景跟人物,那個叫溫思浩的大男孩就走進了自己的視線裡。
再後來的後來,是她哭著送走了他去國外發展,因為他被國外的經紀公司看中了。
她拉著他的手依依不捨:「阿浩,你去國外了,記得要經常打電話給我,沒錢交話費沒關係,我會努力賺錢,我來承擔電話費啦!」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頂:「我會的。照顧好你自己,別擔心錢,我會賺錢的,以後我來養你。再也不會叫白立行他們來欺負你了。」
「嗯。」她流著淚,卻是幸福的笑,那時候她以為他是自己的一片天,可以帶自己飛到更廣闊的天地,逃離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苦痛。
終於她再也不需要努力賺兩個人的電話費了,而他的電話來的越來越少。
他要開演唱會了,她不是從他口中得知,而是從娛樂報紙跟雜誌上——那時候的她,就算一天不吃飯,都要買有關於他的消息的雜誌跟報紙。
她不分白天黑夜的做兼職賺外快,終於攢夠了一張飛機票跟一張演唱會的門票,她買了他最愛的零食,買了他最喜歡的花,她飛到有他的國家,有他的城市,有他的地方,看著他在台上演出,聽著他的聲音,開心他終於被人認可,那麼多粉絲跟她一起喊著「阿浩!阿浩!我愛你!」
中途休息,助陣嘉賓演唱,她穿過人群去後台找他,在經歷了幾百個日夜的思念之後,她終於見到他的那一刻,卻是讓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坐在他懷裡的女人,盡情的跟他擁吻,許久才發現她的存在,兩人眼神各異的看向她。
「啪!」所有的禮物還有花,全部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就像她的心。
她流著淚,不可置信的瞧著眼前的一切。
「她是誰?」他懷裡的女人不滿的瞅著她,嫌棄她不識相,打攪了人家的好時光。
他牽著女人的手走到她跟前,淡然的笑了笑,「以茹,這是我的經紀人。她叫郝。你不在的時候,都是她在照顧我的一切。」
她點點頭,忽然笑了,「你是在指責我沒有盡到女朋友的義務,沒有照顧好你?可是你別忘了,你剛出國的時候,所有的花銷基本上都是我給的。」
「對呀!你也知
道是基本上,那就還有例外。」郝站出來,挽著他的胳膊,「你給的錢,在國外連填牙縫都不夠,那些巨額的開支,你以為是誰給的?是我,我郝,給阿浩一天的零花錢,比你半年給的都多。」
「你讓開,你沒權力跟我談這些!」她推開郝,倔強的盯著他,「阿浩,這是你的選擇?那好我祝福你!」
「以茹!」溫思浩追上已經跑走的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她反問。
「是……」他看著她,又看看隨後跟來的郝。
「阿浩,你最好選擇清除,她白以茹跟我郝,你只能選一個。選了她,你將一無所有。選了我,你會得到什麼,應該不需要我告訴你吧?」郝笑著,但是話語全是威脅。
他終於低下頭,沉默了。
「你真叫我覺得噁心!」白以茹心寒了,她甚至已經做好原諒他的準備了,可是他卻不知悔改,為了前途跟事業,甘願放棄感情,去利用一個比他年紀大的有錢女人。
於是,故事走到這裡,沒有結局,便也是結局了。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瀟灑的離開的,是自己甩了他的,可是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紛飛的眼淚,那些歇斯底里的疼痛,那些憋在心裡永遠無法言說的壓抑,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以茹,醒醒,你做惡夢是不是?」
「以茹?聽話,乖,醒來,嗯?」
白以茹回頭,遠處有人在喊自己,聲音熟悉又陌生。
「阿浩,就算你喊我,我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你讓我覺得髒,覺得噁心。你不再是我喜歡的那個陽光少年了。」她站在他的巨大海報下,在海報的下角,用黑色的筆寫下一句話——「再見,我的少年。再見,我的青春。再見,我的初戀。光年之外,我們永遠不要再相見。」
寫完,她轉身看了看行人稀少的校園,秋風肆意的吹,太冷了,大家都回家取暖去了。
飛快的跑出校門,來不及看清車子,就跳了上去,前排坐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他對司機說:「送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卻忽然回頭對她一笑。
他是誰?她蹙眉,為什麼他長得那麼像顧冬甯。
「冬甯,你看,我看見了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她笑著回頭,對不知何時坐在自己身邊的顧冬甯說,「他穿的衣服都跟你一樣呢!」
「嗯。那就是我。」顧冬甯笑著點頭。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兩個你?」她看向顧冬甯,可是他卻下車走了。
「冬甯!你別走!別走!」白以茹心裡忽然發慌的厲害,騰地一下從座椅上起來……
「以茹,我沒走,我在,在這裡。」顧冬甯趕緊拉住忽然一下子被惡夢驚醒坐起來的白以茹的手。
白以茹眼神聚了聚光,轉頭看向顧冬甯,「顧冬甯,你知不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只說了一句話?」
顧冬甯怔了一下,不清楚白以茹怎麼忽然問起了這個問題。
等不到他的回答,白以茹皺眉,急切的說:「你就說了一句話,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顧冬甯搖搖頭,自己確實不記得了,因為自己在白以茹真正見到自己之前,就已經見過她很多次了。他不確定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那時候自己又說了什麼話。
「果然是忘了。」白以茹失落的低下頭,頓了頓,然後又抬頭說,「你說『送她去她要去的地方』。你對阿七說的。我坐錯了車。」
「原來是這個。」顧冬甯摸了摸她的臉蛋,叫護士去拿毛巾來給她擦臉上的汗水,「可是我在你見到我之前,就已經認識你了,我說過的,你忘了?」
白以茹仔細想了想,忽然笑了,「沒有。我記得寧修霽喊我『相親狂』,他總跟你說我在相親。」
「傻!」顧冬甯給白以茹擦了臉,連身上也一併擦了。
白以茹舒服了,很開心自己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顧冬甯。
可是顧冬甯此刻心裡卻十分不舒服,他站在窗前,冷著臉看著窗外,沉默的有點讓人懼怕。
「冬甯,你在看什麼?」白以茹已經看了顧冬甯好久了,終究忍受不了這種沉默,先開口打破了。
「看看不透的東西。」顧冬甯頭也不回的說。
「看不透的是什麼?」
「人的心。」顧冬甯忽然回頭,目光對上白以茹的,「人心最難猜,你不會沒聽過。」
「我聽過,可是你……」白以茹覺得顧冬甯的眼神冷冷的有些危險,自己想問他些什麼,卻找不到合適的表達,所以就頓住了,沒再往下說。
「我讓你在家休息,你答應了我的,為什麼沒做到?」顧冬甯聲音低沉,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原本他是要等白以茹一醒來,就要把自己的情緒都發洩出來的,可是她卻那樣急切的尋找她,讓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又那樣溫柔的對待了她。
有些情緒,一旦在心裡生根,那就會迅速的發芽開花,然後想要結出一個果。
顧冬甯沒法讓自己剷除這些情緒,他必須得問白以茹要一個說法,必須讓自己的情緒最後結出一個果來,而且是讓自己滿意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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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白以茹看得出來顧冬甯生氣了,她在組織語言,怎樣解釋自己去看了溫思浩卻暈倒的事情,才會熄滅他的怒火。
顧冬甯握緊了拳頭,忽然一下砸在窗戶玻璃上,玻璃頓時以他拳頭擊打的地方為中心,四分五裂的破碎了。
「啊!」白以茹嚇得尖叫一聲,看著顧冬甯的手在流血,慌張的叫著他的名字,「冬甯,冬甯,你要幹什麼?」又後知後覺的喊護士。
護士應聲進門,顧冬甯卻像一隻瘋狂的野獸一般,指著病房門,「都他媽給我出去!」
「先生,你的手需要處理。」護士見慣了憤怒的病人,所以耐心的說道。
「出去!」顧冬甯拿起手邊的一隻種著仙人掌的小花盆,對著護士砸過去。
「啊!」護士嚇得奪門而逃,順手關上了門。
「顧冬甯!你到底要做什麼?!」白以茹聲音抬高了幾分,他要發瘋都算了,為什麼傷害自己,還要傷害別人,剛才那一下,萬一砸傷人家護士可怎麼辦。
「我要做什麼?」顧冬甯冷笑了一聲,「白以茹,我叫你在家休息,你不聽就算了,還跑去看前男友。鞍前馬後,自己累昏了,這感情還真是感人肺腑,驚天動地!」
「我去幫溫思浩是有原因的,我會跟你解釋清楚,你先去包紮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