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的氣氛瞬間凝滯,只餘呼吸。
大宣的貴婦們雖然聽不懂,卻從大食夫人一行人驚奇的臉上,看出來了,秦王妃說的正是通用於大食的西域語言。
「這丫頭,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喜沒叫哀家知道。「賈太后從詫異中醒轉,笑著低聲對身邊的朱順說。
「可不是,咱鄴京朝廷上會外邦語言的,也就是理藩院打理外務那些臣子了!難得啊,這秦王妃身在閨閣的人,竟也能與波斯貓兒對上兩句。」朱順笑瞇瞇道。
使節夫人聽了這女孩子對有志不在年高的雙語翻譯,怠慢的臉色也慎重許多,與後邊的部屬耳語了幾句,轉過頭來,語氣瞬時和善了許多,卻還是有些懷疑:「你年紀輕輕,果真有那樣好的手藝?還是你背後有高人指點?你可有師傅?」
雲菀沁見這群大食人願意跟自己溝通了,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剛剛心底也是有點寒的,因為知道的西語還真不多,只是西方舶來醫妝書籍上的詞彙看不懂,去書齋採買過一些詞典研究過,而之前在娘家時,正好弟弟國子監有同窗是理藩院家的子弟,藉著這個便宜,也詢問過一些詞語的發音。
不得不說,有人的語言天賦就是天生強,自學便能成才,一點即通的那種,而雲菀沁正是屬於這種。
有志不在年高這句話,詞彙很簡單,臨時組裝翻譯出來,竟蒙過去了。
此刻,聽使節夫人這麼問,雲菀沁平靜道:「大半部分是自學,小部分源於一名恩師的隔空教誨。」說的便是姚光耀,只是並不方便講出姓名罷了。
使節夫人臉上的震驚越深:「自學就能有這個水平?實在讓人驚歎。」
雲菀沁怎麼好說是有兩輩子的專業常識,只是這輩子在實踐操作上更多,經驗積累地更加豐富罷了,加上有個香盈袖在後面不斷鞭策自己,積累知識量半天也沒停下來過。
使節夫人後面的大食臣子朝前幾步,微微一傾身,知道眼前少女模樣的人是大宣皇子妃,施了個禮,漢話竟是比使節夫人還要標準許多,擲地有聲,抑揚頓挫:「不瞞王妃說,此次我大食出使大宣鄴京,除了開闢與中原大國的商路,同時也想引進一些中原特產回去,以往大宣的瓷器和絲綢在大食十分走俏,是臣民中的搶手貨,每逢帶回去都是供不應求。此次,使節與使節夫人想要發掘別的中原特產,那日見到太后娘娘的脂粉香膏與我大食女子使用的有些不一樣,使節夫人有心引進一批,正好就是看上了王妃手工私制的。」
雲菀沁原本以為剛跟使節夫人說話的是個普通奴僕,此刻端詳眼前人,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長腿細腰,黑髮束頂,五官如同鑿出來一樣,一雙眼略往上揚,長眉入鬢,雙瞳略微泛綠,宛如幽深的青苔,有幾分陰柔和妖冶,可比起相貌完全西化的使節夫人,臉孔又稍微東方一些。
許是入鄉隨俗的關係,男子穿著京城本土貴胄的一襲素淨月白色錦袍。
朱順見雲菀沁臉色好奇,忙介紹:「秦王妃,這位是使節夫婦身邊的翻譯大臣,通曉各國語言,經常遊走各國,這次來大宣,是陪同使節夫婦商議與大宣通商之事。」
青年使臣道:「下官雖然是大食臣民,可祖母是大宣的漢人,姓氏為鳳,在漢地遊走時,下官也以鳳為姓,在家中叔伯兄弟中則排行第九。」
雲菀沁斂衽道:「鳳大人好。方纔你說的引進脂粉香膏一事,若使節及夫人信得過,妾身大可一試,到時妾身可以將樣板拿給夫人過目,待使節夫婦選定以後,再吩咐人去批量製作。」
鳳九郎纖唇汲笑,在中原漢人中,還真是難得見到這樣落落大方的女子,臉皮倒也是頗厚,倒不謙虛退讓,直接開口就想接下這事兒,若不是知道她是王妃,還當是個生意人。
他並沒回答雲菀沁的話,轉移了話題,淡淡笑著:「王妃別慌,下官話還未完。雖說使節夫人有心,可細細斟酌後,又是有些猶豫的,大宣香料技術的歷史,並不如西域各國長,國人似乎也並不重視,可我大食在香料的製作上卻向來叫其他國家馬首是瞻,就怕將大宣香料引回國後,臣民覺得比不上本土的,反倒他們笑話,也讓使節夫婦丟面子。」
身邊的使節夫人也是一臉的審視,跟著點點頭,似是那鳳九郎的話,就是她想問的。
雲菀沁一怔然,明白了,說到底,大食一群來客,還是不大信任自己。
雲菀沁的身上,霎時聚集了宮宴上的八方注視。
目光中,有充滿信心的,有等著看笑話的。
沉吟少頃,雲菀沁面朝鳳九郎,緩道:「鳳大人說我國人並不大重視香料技術,妾身勉強同意,可鳳大人若是說大食的香料技術是諸國翹楚,妾身倒不能苟同。」
使節夫人臉色微微一變,搶在鳳九郎前面:「王妃瞧不起大食?輪香料技術,哪個國家能比得上我大食?」
好好談個通商,這麼一下子,倒上升到了國恥程度,雲菀沁啊雲菀沁,就看你能逞幾次能!若是影響了兩國外交,言談之間破壞了友好關係,就算你沒事兒,也是給你夫君丟臉,給你秦王府拉黑!席間,雲菀桐暗中發笑,卻見姐姐面不改色,侃侃而談:「妾身得知,遠在遙遠西方的古埃及,早在千年前,便能利用香油香膏製作防腐劑,使他們本國的首領法老王身體不衰,古代曾出過一名王后,最喜歡用精油護膚,曾經還耗費巨資修建香膏花園,專門為自己製作香油。若夫人覺得這個太遠了,再來談近一些的希臘、大秦,更在其君王的推崇下,將芳香療法發癢光大,大秦人酷愛奢香,將香品裝入瑪瑙、大理石等昂貴器皿內,隨處攜帶,以至於滿國的香氣。若夫人覺得妾身說得還是太離譜,那便說一說臨近大食的中東諸國,早在他們宗教聖者耶穌的墓穴中,便發現了用沒藥香膏儲藏的不腐屍體。更有毗鄰大食的身毒國,出過一本流傳千古的植物經典《吠陀經》,不瞞夫人說,妾身這兒還有精藏版呢——如此諸多香料大國珠玉在前,大食的香料成就儘管斐然,但又怎能說自己堪稱榜首呢?」
一字一句,聽得席中眾人屏住呼吸,半點聲音都不出。
大宣眾人大半高興秦王妃駁回一城,打擊了大食使者的傲慢情緒。
而使節夫人聽得心中發虛,冷汗直冒,卻也確實無話好說,這一席話,除了將自己引以為傲的香料崩技術抨擊垮了,更讓這秦王妃展現了自己確實是有真才實學的。
只聽那貌美王妃繼續說道:「……至於夫人不大信任的大宣香料技術,其實從漢人神農嘗百草的原始階段,就已經算是出現了香料技術,一部黃帝內經,一部本草綱目,記載兩千多植物,八百多配方,醫妝一體,妾身不信大食會不知道。如此說來,此中技術,大宣哪裡又比不上大食,兩者各有千秋,大可共同進步。」說罷,淺淺一笑:「此次夫人引進,就是一個極好的開端。」
使節夫人聽了這一席話,臉色才好轉,心中不免感歎,這個本來瞧不大起,看起來很是稚氣的秦王妃,原來核子裡倒是老道得很,沉思會兒,招招手。
鳳九郎彎下腰,聽了夫人幾句耳語。
鳳九郎聽著聽著,面露笑意,直起身子,走出長案外,面朝賈太后,拱手:「太后,大食使節夫人決意招進大宣香料,」抬起修長手臂,遙遙一指,目標是雲菀沁:「要那日太后用過的,也就是出自秦王妃親自調配的。」
說罷,略有幾分嫵媚的綠瞳眸子一閃,眼皮一開一合,丟了個眼波過去。
雲菀沁一怔,西方的外邦男子,還果然是開放。
雲菀桐盯得姐姐緊緊,鳳九郎青睞的媚眼怎麼會沒看見,眼眸一沉,嫁了人還勾三搭四,招蜂引蝶。
出口是展現國威國力的事兒,賈太后何樂而不為,正合大宣眼下的國策宗旨,只是——
她望了望雲菀沁,有些猶豫。
雲菀沁知道賈太后擔心什麼,既然是引進商品,就是大批量的,太后怕自己趕工趕不及,使了個眼色,示意無礙,大可答應。
怕什麼!除了香盈袖,還有偌大佑賢山莊當後盾呢!
賈太后放了心,便也笑著對使節夫人道:「行,那麼待哀家與皇上商議後,若沒什麼意外,就由理藩院的外交臣子去操作,若在商品上有什麼疑惑,夫人大可派人去找秦王妃。」
使節夫人頷首,捧杯笑道:「祝我大食與貴朝永結友好。」。
雲菀沁鬆了一口氣,已經開始琢磨起來了,到時可以在出口的香料物品上印上香盈袖的名號,這樣就能將名聲打出去。
賈太后與那使節夫人商議妥了,也不多耽擱,一個先去與寧熙帝碰頭,一個回了宮中的驛館。
臨行前,眾位外命婦起身送行,賈太后笑著壓一壓手,示意免禮:「既然都進宮來,你們也別慌著走,先坐坐。」
使節夫人便也對著自己的幾名部下說:「你們也都留下吧。」
眾人笑著謝恩,目送太后與大食使節夫人離開後,蔣皇后和韋貴妃也一左一右同賈太后離開了。
幾名貴人一走,氣氛更加輕鬆。
宮人魚貫出來,重新為各個桌子蓄茶蓄酒。
梨園樂人撫起琴笙管樂。
眾位內外命婦品茶聽起曲子,不時閒聊兩句,聊的多半是雲菀沁剛剛震動宮宴,與大食使節交流的舉止。
言談不乏讚美。
景陽王妃潘氏還特意挪了個位置,跑到雲菀沁身邊,笑道:「沒想到秦王妃還有這個本事,原先就聽臣子千金說過兩次,那內閣大學士家的小姐尤其推崇!但是沒多注意,料不到今兒竟吸引了外使夫人,秦王妃妹子的那香粉膏脂,不知道我有沒福分見識見識?」
是女子哪裡有不愛美的?這潘氏雖徐娘之齡,卻也生得花容月貌,想必平時在打扮上也是花不少心思,雲菀沁見她眼饞,叫初夏去找宮人要了一套紙筆,寫下香盈袖的地址,遞給潘氏:「我平日經常將物品寄在這家鋪子,潘妃要是有興趣,大可上門去挑揀,到時只說是我的友人,掌櫃的定會好生招呼。」
潘氏一看,這鋪子聽說過,好像是前些日子翻案的塘州案遺孤女兒開的,那個洪氏女與秦王妃有點兒淵源,倒也不奇怪,笑著將紙條叫侍婢收了起來。
潘氏這麼一開頭,潞王妃的兒媳婦世子妃坐不住了,側著耳朵聽了半天,聽到了雲菀沁對景陽王妃的話。
她年紀輕,性子本就活潑,領著侍婢走過來:「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全都是些一個頂一打的貴胄千金,怎麼不能?
雲菀沁叫初夏照著將地址多寫了幾份,分發給幾人。
這邊正是熱鬧和諧,席間那一邊,女聲幽幽傳出:「身為閨閣女子,又是嫁了人的,夫君還是皇子之尊,與異邦的外臣當眾討論通商之事,會不會有點兒丟朝廷顏面?」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逢奏樂中途停下來,所以異常清晰,眾人都聽到了。
雖然沒主語,誰又聽不出指的是秦王妃?
「經濟是政治的基礎,一旦經濟通暢,兩國政事也能少些災禍,得益的是君臣百姓,——雲側妃是從哪裡看出丟了朝廷的顏面?」雲菀沁正在和潘氏說話,扭過玉頸,拔空回應,又浮起一縷笑意:「或者說,側妃覺得抱著個大肚子到處炫耀,才叫做長了顏面,了不起?」
雲菀桐見她周圍圍滿人,打架也好,吵架也罷,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摸了摸肚子:「為夫家開枝散葉,為皇室延綿子嗣,當然是面上光耀,了不起。」本想立刻回王府得了,可難得出來一次,又是受了恩賜進宮,不大甘心這麼快就走。
隔著一丈多遙的猩猩紅織毯,對面大食使節的座位中,鳳九郎仰靠皮榻座椅,一手扶盞,一手伴著中原樂曲輕叩案面,此刻聽見雲菀桐的話,慵懶轉過線條流暢的頸子:「下官那位漢人祖母嘗言,中原女子諸多束縛,許多女子一生都如井底之蛙,眼界極低,今日一見這位娘娘,知道並非祖母亂說。」
雲菀桐臉色一變,將翡翠盞往長案上一磕,咬牙低斥:「這個綠眼貓!若說跟那雲菀沁沒什麼,我還不信了!離這麼遠還要幫她說話!是看太后他們走了,瞧不見他們打情罵俏不成?——不成,看我不卸了他嘴巴!讓他知道他這會兒站在哪個國家的土地上!」
「側妃娘娘,到底是外來尊使臣子,得罪不起,」鴛鴦見側妃越說越離譜,忙制止,那鳳氏九郎長得是大宣萬中無一的俊美,剛宮宴中,偷偷向宮人打聽過,得知這人儘管年紀輕輕,不但是大食國君屈尊親請的外交臣子,還是列國君主的座上賓,與多國貴人都是頗有交情的。
雲菀桐狠狠嚥下這口氣。
雲菀沁望向鳳九郎,輕輕一頷首,示意感謝。
時值晌午,差不多要起身離宮,雲菀桐也總算舒了一口長氣兒,進一趟宮,簡直像是坐牢似的,還憋了一肚子氣。
正這時,內侍官過來了,旁邊跟著兩名年輕太監,手上捧著紅木托盤,蓋著絨布紅綢。
眾人一見是皇帝身邊的人,統統起身,俯下腰。
內侍官目光巡梭,落到雲菀桐身上,搬出口諭:「魏王府側妃雲氏今獲天眷,得皇家子嗣,帝心甚欣,念魏王軟禁期間,側妃娘娘與夫婿大半時光相守,長期若困於府邸,只恐委曲皇胎,今日側妃進宮,太后貴妃俱喜,特賜恩典,雲側妃今後胎勢穩定,可隨時進宮與皇貴妃請安,」說著一頓,「由魏王相陪。」
這話一出,舉座暗中喧囂起來。
雲菀沁垂著頭,盯著地面一點,看似無波瀾,卻心頭一動,珍珠之前的無心猜測成了事實。
果然寧熙帝是想憑著雲菀桐的身孕,幫魏王縮短罰期,盡快重返朝堂。
今兒能夠叫魏王陪伴側妃進宮,明兒就能再找個理由,完全赦了他的禁足,再過兩天,兵權、官位,興許全都還回去了。
到底是寧熙帝最疼愛的兒子啊。
一個人的心,怎麼能長得偏成這樣呢?一個兒子無論犯了什麼錯,哪怕險些弒祖母,也會被原諒,另外一個兒子,都快被人害死了,卻不聞不問,一主動調去窮山惡水,他也沒半點勸止。
雲菀沁忽然有點兒理解,為什麼在與世無爭環境下長大的秦王會有爭儲的心了,也許不是爭儲,是爭一口氣。
與此同時,雲菀桐聽了口諭,驚喜不已,今兒可真是一波三折,剛氣完又來了喜事兒,情不自禁摸摸肚子,這孩子,果真是她的福星啊,忙俯身:「多謝父皇恩典,妾身也代魏王殿下多謝父皇。」
內侍官見她彎腰,生怕動了胎氣,知道皇上對魏王府這孫子看得多重,忙道:「側妃娘娘快起身。」又揚起聲音:「來啊,將皇上御賜之物給雲側妃過過目,然後送去城門外魏王府的馬車上。」
小太監將托盤端過去,掀開綢子,亮出賞賜,全都是從國庫裡拿出的御用保胎藥材,一等一的珍貴。
雲菀桐又謝了一遍洪恩,不過這次再沒彎腰了。
等皇上的人走了,時辰也晚了,太陽越來越大,眾女眷耐不住曬,陸續離開御花園,朝宮門外走去。
雲菀沁剛轉身沒走兩步,背後傳來聲音:「大姐。」
雲菀桐攙著鴛鴦的手,走過去,湊近姐姐白淨耳珠子下,面容充盈笑意,小聲說道:「……妹妹現在才算是明白了,什麼地位啊,身份啊,都是虛的,只有寵,才是真的。咱們都姓雲,今兒我有寵,我這雲側妃就比你這雲王妃要大。」
在外人看來,便是娘家姊妹難得見面,妹妹分別前在跟姐姐說什麼親熱悄悄話。
這話雖然很欠扁,但雲菀沁趕著回家置辦香盈袖貨物的事兒,哪裡有什麼閒心思跟她聊騷打嘴巴仗,見她攔著去路,只捧住頭:「太陽太大,頭都曬昏了。」
雲菀桐見她身子晃蕩蕩的,一撞過來自己準得摔個不輕,知道她是故意,卻也禁不起這個意外,咬咬牙,退後了幾步。
「無聊不無聊。」雲菀沁睨她一眼,拉了初夏、晴雪和珍珠揚長離了。
——
後宮公主所,鸞儀殿。
永嘉郡主聽巧月一字一句說完宮宴上秦王妃出風頭的事。
巧月說完,見郡主臉色不好看,不免嘀咕:「料不到那秦王妃竟還會說西洋語,奴婢還當京城貴女中,只有郡主一人懂呢,早知道,郡主當時就應該也去宮宴上與那些大食人碰個面。郡主下次若有機會,一定得出出風頭,叫大夥兒瞧瞧您也懂西洋話,壓根不比秦王妃差——」
此西語非彼西語。
永嘉郡主臉色頗有些訕訕。
巧月只知道自己會外邦語言,以為就都是一種。
大食是她那個時代的伊朗及其附近國家,用的是印歐語系語言中的波斯語。
就是說,雲菀沁今天用的西洋語言是典型的古代波斯語。
波斯語在古代,是西方諸國比較流通和大眾的語言,可是,放在永嘉郡主前世的那個年代,波斯語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小語種,十個國人當中,只怕還沒一兩個懂。
永嘉郡主會的西洋語言,是前世她那個年代爛大街的英語,而這個時代——使用英語的國家,基本上都還沒橫空出世呢!
會也是百搭,苦無用武之地啊!
不過,這一次,倒是叫她燃起了幾許重視,這雲氏,原來竟也是不容小覷的。
————
回府後,雲菀沁便將香盈袖幾個招牌鎮店貨的樣板托人帶去理藩院。
正好燕王世寧供職於理藩院,通商事確鑿下來後,寧熙帝為了鍛煉這八子,將這件事兒交給他去辦。
使節夫人通過八皇子收到樣板貨,很是滿意,挑中幾樣有代表性的面部四彩,頭油、黛筆、胭脂、唇脂,又附加一些熏香精露,托話叫秦王妃按這個批量趕製。
雲菀沁叫初夏去跟紅胭交代了一聲,紅胭當天就去了佑賢山莊,與胡管事夫婦召莊子上的師傅們照著配方,按工序趕活兒。
不到幾日,貨物備齊,分裝入器皿。
與此同時,雲菀沁也早就找好了雕版印刷的匠人,親自題了香盈袖三字的簪花小楷,叫匠人提前先刻在了裝香料的瓶盒和外包裝上。
這是個銘牌,不管貨物走到哪裡,都能為香盈袖闖出名聲來。
一切妥當後,貨物裝入貨櫃中,送去了理藩院。燕王做事兒利落,當即清點好,令衙官送去了大食使節宮外的驛館。
這邊忙完一頭大事兒,雲菀沁聽初夏來匯報,說是香盈袖那邊自從景陽王妃和潞王府世子妃上門後,生意帶動著火爆起來,便又叫紅胭去牙行,加聘了兩名短工幫手。
顧著忙關生意的事兒,雲菀沁過了幾天,才發現府上的胖妞兒好幾日都沒見著影子了。
這天忙下來,快到晌午,雲菀沁將何嬤嬤叫過來,問:「阿蘿最近怎樣?」
何嬤嬤遲疑了下:「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雲菀沁道:「前幾天那丫頭的癡纏勁兒呢?這不對頭啊,不過來跟我睡就罷了,平日一天跑我這兒三趟,叫我**蛋糕給她吃,現在居然連吃的也不要了?
何嬤嬤又是猶豫了一下,道:「這……表小姐說要減減肥呢。」
雲菀沁愣了一下:「她是哪兒去開了天眼?怎麼就突然頓悟了呢?」
何嬤嬤這回徹底沒做聲了,頭壓得低低的。
雲菀沁覺得不對勁兒:「她這幾天每天都在做什麼?」
何嬤嬤支吾:「也沒做什麼,跟以前一樣,就是每隔一日會出府去,不過娘娘放心,表小姐出門前都會跟高長史打招呼。」
准許崔茵蘿出門放風,是她答應過的,倒也沒什麼,又問:「去哪裡?」
何嬤嬤搖頭:「表小姐帶著她身邊的楊梅和黃桃出去的,沒帶奴婢。」
雖說沒帶何嬤嬤,可看這何嬤嬤的樣子,明顯就是知道的。雲菀沁正想再多問幾句,卻聽高長史進來了,在簾子外稟報:「娘娘,理藩院八皇子燕王派人來,說是大食使節那邊傳話,查驗後那批出口貨後,發現有點兒問題,請您去一趟理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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