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血了。
雲菀沁牙一咬,正要喊人,卻被男子捉住腕子。
他嘴角還流著一絲紅色血線,噙著若有似無的笑:「你喬裝打扮來我府上,不就是為了不讓人發現嗎?」
雲菀沁一怔,這一喊,只怕都知道侍郎府的小姐女扮男裝,跑來了一個男子的臥室,他身份尊貴,如今這個樣子,自己在場,恐怕也脫不了關係,若是被盤查審問,麻煩會越滾越大。
夏侯世廷虎口一賁,反手將她纖腕扭過來,用盡氣力把她拉到面龐前:「幫我吸。」男子聲線略微暗啞虛弱。
雲菀沁瞟了一下他滿身的細小傷口,想也沒想,要甩開他手,他聲音又壓低幾分:「對你我都好。」
雲菀沁蹙眉,現在還忌諱什麼男女之別,比較下來,還是給他吸毒吃虧小些,罷了,自己不小心弄死了他的藥引子,就當是還他一筆,何況還要問他關於陶嬤嬤遺言那事呢,不能撕破臉皮,終於默認:「好……」
話沒說完,他不知道從哪裡撈來一顆紅色圓丸,趁機塞進她嘴裡。
「這是什麼?」雲菀沁一驚,要吐,夏侯世廷食、拇二指一開,固定住她玉腮:「別吐,是壓製毒素的千金丸,防止吸時誤吞毒液。」
雲菀沁釋然,將紅丸壓在舌下。
她沒做過吸毒的事,不過應該……跟嬰兒吃奶差不多?可是她離吃奶的年紀也過了好久了,只能湊近他寬大的胸膛,先伸出丁香舌尖,試探了一下。
他的胸口被一點軟綿濕滑觸碰了一下,如被雷電貫穿,俊挺的長軀一直,渾身疼痛居然短暫地壓下去一小下,另一處尷尬地方的疼痛卻升了上來。
喉頭一動,他雙臂展開,緊抓住木桶邊緣。
雲菀沁只感覺他身體顫抖得厲害,卻沒功夫察覺他的反應,含住一處傷疤,輕輕吮起來,半會兒,又加大了力氣。
「呲……」他倒吸冷氣,「輕一點。」這丫頭不僅嘴巴厲害,吸毒的力氣也不小。
雲菀沁抬起頭,含著紅丸,含含糊糊:「我又不是專門給秦王吸毒的蛇,有這水平就不錯了。」說完,埋頭下去繼續啃啄。
一小口一小口的污血吐出來,一處傷口又一處傷口的轉移,雲菀沁在木桶外手腳不便,需要變換各種姿勢,累得快虛脫了,半途休息時,忍不住問道:「秦王每次都是泡在水裡用藥?」
夏侯世廷淡道:「蛇咬噬身體時,痛楚太大,用麻藥又會傷神經,影響大腦。泡在熱水裡可以減輕痛苦,對身子也沒害處。」
看他金尊玉貴的,原來這樣自持冷靜。雲菀沁沉默了一下,繼續苦幹。
室內蒸汽綿綿,不一會兒,雲菀沁脫掉外袍,可汗水又浸濕了冰藍色綢袍。治傷的法子是靠長年累月用藥蛇來咬噬自己,他是怎麼忍下去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傷口,真的讓人觸目心驚。
夏侯世廷見她曲線畢現,除了被束胸帶綁得嚴實的上圍看不出女子形態,腰身玲瓏,玉頸纖滑,俯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想起侯府那日她衣衫凌亂的樣子,眉一挑,指尖掐得掌心肉紅赤赤。她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行事大膽就算了,為什麼與男子接觸也這麼大方爽快,完全沒有害羞?難不成她早就有了相好的男子?
「秦王您肌肉怎麼突然繃這麼緊?放輕鬆點兒,不然我很難吸啊。」木桶外的女子抱怨。
夏侯世廷腮一鬆,鬆弛了下來。
「秦王這一身的傷毒怎麼來的。」雲菀沁實在忍不住,吸了一半,抬起頭。
夏侯世廷眼睫一動,沒說話。
沈肇說他三歲那年出宮渾身青紫,莫不是就是這場中毒的起始?雲菀沁生起疑竇。
他很不想提這個問題,身上力氣既然已經恢復了許多,便將她後頸從身上一撈:「到此為止。」
雲菀沁擦把汗,被自己不小心壓死的蛇死得不冤枉,因為這活兒真不輕鬆,那幾條蛇死了倒能免去這累死人的事兒!
見他面色紅潤了許多,雲菀沁正要起來,門口傳來女聲:「三爺,奴婢給您送干浴帕。」
碎步臨近,雲菀沁躲無可躲,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生生被她撞了個正著。
蕊枝捧著棉帕繞過屏風,被面前情景驚得失聲:「你是何人——」
一名明眸皓齒、纖雅風流的絕色少年趴在浴桶邊,衣襟微開,頸子上晶瑩沁涼,滲著細汗,三爺裸著均勻英挺的上軀,坐在木桶裡,俊臉微微發紅,發著喘息,雙臂搭在桶沿邊,就像正環抱住那名美少年。
兩人雖然沒什麼出格的動作,但略保持一點兒距離反倒更叫人遐想,白霧蒸騰中,說不盡的曖昧,又各有美態,纏繞之間,親密之態,堪比絕世名畫。
蕊枝壓住心頭震驚,醒悟過來,柳眉倒豎,衝過來便怒道:「你是誰!竟敢闖進秦王臥室,來人啊——」
「住嘴,放了帕子,退下。」夏侯世廷喝了一聲,這一動氣,毒性又翻騰了兩下,卻仍青著臉:「不得對人提起。」
蕊枝盯著雲菀沁,欲言又止,卻還是遵從了命令,退到屋外,心情還未平靜下來。
三爺已經到了婚齡,遲遲未娶正妃,還曾拒過皇上的賜婚意思,更沒蓄何姬妾,就是因為這個傷患有個難言之隱……王府裡,這件事除了三爺的貼身護衛施遙安、高長史、應大夫和自己,誰都不知道,只以為三爺是普通身子弱而已。
想到這裡,蕊枝坐立難安,緊緊貼住門板,若是兩人真的有什麼不雅舉動,她便是拼了命也得進去阻止!
房間裡,雲菀沁呼了口氣,再轉個頭,夏侯世廷從水裡「嘩啦」一聲站了起來。雲菀沁雖然前世是嫁過人的,但迎面一陣男子陽剛氣撲來,仍是臉一紅,瞬時轉過去。
夏侯世廷用棉帕淨了身,套上了寬大的白色寢衣,默默道:「桌上有清水,自己去漱口。」自顧自走到一面牆邊,腰一沉,雙手撐地,「刷「一聲,一個倒立靠在了牆上。
「秦王這是幹什麼?」雲菀沁咕嚕咕嚕涮著口,目瞪口呆,沒給他吸好,毒素上頭了?
頭下腳上的夏侯世廷掃她一眼:「大夫說過,每次用藥後,要倒立防止邪氣上腦。」
雲菀沁無語,開口:「秦王既然舒坦了,該能回答小女子的問題了吧。」看他精神挺好,倒立都能做了,再不能找借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