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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惡人還需惡人磨 文 / 悠然世

    許慕甄?

    沈子菱只知道是雲菀沁的舅家表哥。

    許家是大宣朝紅頂皇商,主營胭脂水粉行業,貫通南北,駐紮京城鄴京。

    許家客人多是官夫人、千金小姐,長年為皇宮供貨,與皇親國戚有不少來往,儘管暫沒官銜,比一般官員還要意氣風發。

    許慕甄是雲菀沁親舅舅許澤韜的獨生子,風流倜儻,交友廣闊。

    大宣京城鄴京人才匯聚,美男雲集,但出類拔萃、名氣最大的有三名。

    在千金小姐的圈子裡流傳歌謠:「商戶美公子,侯府俊二爺,夏侯皇族隱龍勝」。

    侯府俊二爺,指的是歸德侯府慕容老侯爺的二房嫡孫慕容泰。

    夏侯皇族的「隱龍」,這個比較神秘一些……說是當今三皇子夏侯世廷。

    三皇子是北方和親公主赫連氏為聖上誕下的皇子,據說體弱多病,在國師和御醫的建議下,三歲時便送往宮外養育,平常並不怎麼見人。但見過的人,都說其人五官俊美無鑄,若是穿戴女人服裝,絕世美人都要比下去,可身上有一半北方血統,氣勢又是冷穩沉著,彪猛英偉。

    商戶美公子,便是說的許慕甄。

    可——許慕甄怎麼能夠搞定陸清芙?

    莫非陸清芙是他情人?或者……陸清芙暗戀許慕甄?

    不可能啊,沒聽說過陸清芙和那許慕甄有過交往啊……況且那陸清芙比曹凝兒還要清高幾百倍,誰都瞧不起,許慕甄再英俊也畢竟是商戶家的少爺。

    雲菀沁捕到了好友臉上的猜疑,但笑不語。

    表面上乖乖地替舅舅料理家中產業,是個悠閒風流、不理朝政的公子哥。

    可那個表哥是個什麼人……她最清楚不過。

    野心十足,抱負不小。

    絕對不甘只做一個紅頂皇商。

    不出意外,表哥這時候應該跟大宣朝時下某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開始走近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太子夏侯世惇。

    **

    雲府後門外拐角處,一名女扮男裝的青衣小奴婢迎上出來的沈子菱,輕喊一聲:「小姐出來了。」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走在街上,東兒忍不住道:「小姐待雲小姐可真是好。」

    沈子菱薄唇一揚:「她是我的好姊妹,我不待她好,還待誰好?」

    東兒眨了眨眼,笑道:「恐怕不止是因為好姊妹的緣故吧?」

    這丫頭,被自己寵壞了,向來口無遮掩!沈子菱眼一瞇,一個爆栗不輕不重挖了東兒一下,可還是歎了一聲。

    東兒沒瞎說。

    家裡某人,一直威逼利誘叫她處處幫著雲菀沁呢!

    重色輕……妹的傢伙!

    雖然幫好友是沈子菱心甘情願的,但被人威脅就是另一回事了,沈子菱摩拳擦掌,哼了一聲:「走,回去,這次要他將爺爺送他的西域大良歲貢血玉馬給我,就當報酬!」

    **

    沈子菱離開後,雲菀沁的盈福院來了個身著孔雀藍比甲的婆子,氣勢高傲,連傳都不傳一聲,匡啷推開門,準備掀簾子進來,尖利著嗓子:「夫人得知大下姐能下床了,特派老奴來瞧瞧——」

    是白雪惠身邊的陶嬤嬤,也是與白雪惠當年一起到侍郎府的娘家人。

    白雪惠爬雲玄昶的床,當妾室時與許氏奪寵,這個陶嬤嬤幫過白氏不少忙呢。

    後來白雪惠成了繼室夫人,陶嬤嬤這個大功臣自然也雞犬升天,成了後院第一人了,平日雖不敢對雲菀沁太囂張,但在白氏的默許下,對雲菀沁的冷臉沒少擺,也沒什麼禮貌。

    雲菀沁給初夏使了個眼色。

    初夏將簾子摁下去,冷道:「主子的閨房,下人能隨便進嗎?」

    陶嬤嬤一訝,還沒被拒絕過,加了把勁拉扯簾子,呸了一口,叱道:「哼,小蹄子,是夫人叫奴婢來看望大小姐,敢攔阻奴婢,仔細夫人將你丟柴房去關禁閉——」

    一個肯定的眼神拋來,初夏再不猶豫,隔著簾子往外猛力一推:「叫你來看望小姐,可沒就叫你亂闖小姐閨房!小姐叫你進來了嗎?你這犯上的行徑,到哪裡都說不通,我才不怕跟你去夫人那兒對峙!」

    陶嬤嬤沒料初夏竟敢對自己動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大粗腰正磕到後方的八仙桌桌角,腰都快撞斷了,又疼又氣地衝過來:「刁奴!刁奴!走,咱們去主院,看我家夫人不將你碎屍萬段!丟到青樓去!」

    「喲,嬤嬤好大的口氣啊,竟能代替夫人做主罰下人了?!」閨房內傳來嘲弄,讓陶嬤嬤身形一滯,吸了口氣。

    「刁奴?到底誰是刁奴,嬤嬤心裡清楚,自己先闖主子閨房,主子在面前還敢大呼小叫,不懂禮節,去夫人那兒評理?好,我巴不得,哪裡用去夫人那兒,直接去老爺那裡吧!再不行,咱們去鄴京的衙門去,看看天底下有哪一家的奴婢能像嬤嬤這樣!」語氣多了幾分冷意,仍是不徐不疾。

    陶嬤嬤早驚住了,在這大小姐面前放縱隨便又不是第一次,哪裡知道這次大小姐竟拿起了架子,耍起了威風。

    若是真的鬧到老爺甚至府外去了,再得寵也沒好果子吃。

    白氏雖袒護她,但真正遇到事了,也是個自私自利的,怎麼會為了她一個奴婢得罪老爺?陶嬤嬤忍下來,揮了揮袖,準備走為上策。

    「慢著。」這回,語氣含著笑。

    陶嬤嬤著魔似的腳步一駐,這聲音仿似木偶背後的拉線,將她扯得不能動彈。

    「嬤嬤說來就來,吵完了,說走就走,拿我這兒當什麼?」簾中人語笑嫣然,卻令陶嬤嬤脊背發涼。

    聲音陡然發直發涼,忽的一高:「到底我是侍郎府的嫡親大小姐,還是——你是?」

    陶嬤嬤冷汗直冒,只得暫且忍氣吞聲,轉身趴下來:「是奴婢錯了。」

    「錯了,便得罰,不然認錯有什麼用?嬤嬤看,是按著我剛才的建議,鬧到夫人老爺甚至鄴京衙門那兒去呢,還是你自罰?」

    雲菀沁性子陡一變,陶嬤嬤還沒回過神,斟酌下來,只得咬咬牙,不情不願地磕了兩個頭:「奴婢自罰,再不會對大小姐散漫無禮,今日的事情還求大小姐不要說,不要鬧大了……」

    初夏大步過去,「啪啪」幾下刮到陶嬤嬤擦著厚粉的老苦瓜臉上,譏道:「磕兩個頭就算自罰?嬤嬤還真不把自己當奴才啊!」

    「你——賤人——敢打我!」陶嬤嬤飛跳起來,臉孔扭曲得形如巫婆,要掐初夏脖子。

    初夏年輕,力氣到底要大些,將陶嬤嬤推回去,手來不及收,指甲在老婆子的皮膚上劃過去——

    「啊——」陶嬤嬤慘叫,臉上的皮肉翻起來了,觸目驚心。

    「嬤嬤亂動什麼?」初夏笑意滿面,叉著腰,「這不,失手了!可別怪我!」

    這丫頭,威風抖起來,挺像個樣子的!

    還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雲菀沁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陶嬤嬤,站了起身,朝簾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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