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二也想否決,可是想到這方子本就是常相逢的,他們靠這個已經掙了不少了,阻止她的話也說不出口,只是垂頭不語。
「今天夏嬸子也說了,咱們到底是親戚,有銀子自然叫親戚掙,難道我還叫仇人去掙不成?我這個向來不是看血親論親疏的,再說了,」常相逢加大嗓門,「不論是姓常的還是姓段的,誰又將我們當過親人?」
那種被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就哄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傻缺可不是她!
竇二已經明白了常相逢的想法,與其不拿出方子得罪了竇七爺家這兩個兒媳,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做個人情,左右這方子已經是保不住了,「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一個城南一個城西的,咱們也不衝突,你看那賣紅薯涼粉兒的這麼些年也沒見餓死了誰。」
說幹就幹,常相逢起身招呼李二和跟梁占海,「過來我教你們熬涼粉兒,你們所謂的方子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字『鹽』,別的涼粉不調沒味兒,而這個有,原因就在這兒,只有加了鹽的,才會成型,不然裝了盆怎麼也不會坨住。」
原來是這樣,李二和忍不住面露喜色,這東西他跟他二姐在家裡都試過,可是就是成不了型,原來竅道在這裡,「我明白了,相逢,謝謝你!」
送走了李二和跟梁占海,常相逢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門口,海氏跟常巧姑到現在都沒有露面,她不打算裝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她就要看著這兩個人出來,看她們有什麼面目來面對自己!其實這個時候,常相逢都有了分家的心!
海氏已經停了哭聲,看到天色不早,也不好再在竇家多留,在屋裡反覆跟常巧姑賠了不是,才整了整衣衫出了屋子。
「巧,巧丫,」海氏沒想到常相逢正坐在院門口笑微微的看著她,雖然她唇邊掛著笑,可那冰冷的目光看的海氏脊背生寒,「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信了紅靈的話,沒想到她跟我幾十年的交情,會哄騙我。」
「她若是念著跟你的交情,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你一個新寡之人帶了兩個女兒大冬天被趕出家門?她若是念著跟你的交情還會將你跟人私奔的事情散佈的四鄰皆知?」常相逢譏誚的一笑,「你是多年沒人理會了,看到個熟人過來噓寒問暖共憶往昔,就把親生骨肉都忘個一乾二淨了吧?她是又叫了你幾聲小姐?」
「巧丫,你不要這麼跟我說話,好歹我是你的親娘,」海氏彷彿被人狠狠抽了幾個耳光,一張臉又青又紅,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你是我親娘?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那你好好跟我說說,你這個親娘為了我這個女兒都做過什麼?我在這裡洗耳恭聽,」常相逢連點兒心軟的意思都沒有,常巧丫已經死了,死在自己親生母親的懦弱和自私裡,她現在是常相逢,跟海氏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也沒有想到紅靈心眼那麼壞,她以前不是那樣的,而且她過來找我也只是跟我說了說這些年的情景,又誇你跟你姐能幹,方子的事她沒有刻意提,我也是隨口一說,」海氏殷切的看向常巧姑,「巧姑你還有印象對不對,以前你嬸子對你很好的,成天帶著你。」
「她成天帶著我,是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三叔,還是你的丫鬟,」在屋裡半天,海氏反覆解釋的都是自己如何無心的,說自己這些年的艱難,甚至還說起紅靈的以前的種種好處,常巧姑對這個母親也很失望,「娘,人家都那樣說你了,你還不生氣麼?還在為她們辯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常家人過來不叫我們賣涼粉,我跟巧丫以後靠什麼生活?」
海氏跟常安邦私奔的事可不是誰都知道的,因為顧忌名聲,常家也根本沒有對外人提起。
「不會的,你們到底是姓常的,本來你跟二郎成親,沒有通知常家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海氏從來先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那你再嫁給段天生,通知常家了沒?怪不得人家說你自己跑著段天生跑了呢!我覺得你但凡有些氣性,當年就應該直接一條繩子吊死在常家大門口,叫大家都看看常家人是如何逼死自己親兄弟留下的孤兒寡母的。」
「行了,你別開口,」常相逢看常巧姑又要開腔,直接打斷她。自己這個姐姐比海氏也就強在看重她這個妹子,論起「心地善良」比海氏不遑多讓。
常相逢冷冷看著海氏,對於常家,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那就是陌生人,可是他們出現了,還是惡意的,那就不能怪自己無情了,「我現在只問你一件事,那個紅靈是什麼來歷,海家的家生子?」
海氏不知道常相逢為什麼問這個,可是女兒肯不提這件事,好好跟自己說話,連忙道,「是,她是海家的家生子兒,一家子都在海家呢,當年她跟願意跟我出來也著實難為她了。」
「到現在你還對她『心懷感激』啊,那我問你,她的身契在哪裡?你還給她了?」常相逢懶得聽海氏憶往昔,直接問道。
「沒有,當年走時哪裡想的到那麼多,」海氏臉一紅,在已經成年的女兒面前,過去的事她也是羞於提起。
「那紅靈這些年跟鞏縣那邊來往沒有?」
「這我不知道,當初我還在常家的時候,她好像沒有,因為當年的事,她一家都被趕到鄉下莊子上了,這是我對不起她,」海氏搖搖頭。
這種聖母白蓮花自己真是沒法評價了,紅靈再倒霉,當初跟海氏一起走的時候,也已經曉事了,可她還是選擇跟著自家主子私奔而不是去通報海老太爺夫婦,後來海氏落難,她沒有幫忙,現在更是出來加害,可見這個人的心眼兒極壞,而海氏卻視她為心腹知己,也算是眼裡進屎了。
「你當年跟著我爹跑出來,紅靈當時是什麼反應?她也是大家子調-教出來的,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還有,你是怎麼認識我爹的?」常相逢想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找出對付常家的辦法來。
「這還是她當時給我出的主意,不然像常家那樣的出身,我怎麼可能會嫁給她?你外祖當過翰林院的學士,就算是當年的洛陽府見到他也是要執學生禮的。」也是因為如此,當年看上常安邦,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光明正大的嫁給他,才會想到私奔這一條路的。
紅靈出的主意?這種自私無情的女人,為什麼會出主意攛掇自家小姐跟人私奔?常相逢有些想不通,「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呢?為什麼要冒大那麼大的風險?私奔被抓住要沉塘吧?」
「我當年定過一門娃娃親,是開封米家的兒子,那人長的很醜,比我還大了七歲,我心裡本不願意,後來回我外祖家探親的路上,又遇到了你爹,就動了心,紅靈也覺得我嫁到米家十分委屈,你爹好歹是個秀才呢,聽說姓米的文才不行,連個秀才都沒考上,」回想過去,海氏也不知道自己當年是對是錯了……
姓米的長的醜,年紀大,還沒有文化,這確實不能滿足小姑娘的想像,常相逢點點頭,「我再問你一件事,紅靈當年若是跟你嫁到米家,是不是就是那種通房?」這種事小說裡寫的很多,常相逢本能的就想到這方面了,跟著海氏養的跟個副小姐一樣的紅靈,未必能看上米家少爺吧?
海氏被常相逢的問話嚇了一跳,恨不得去掩她的嘴,「你小姑娘家家渾說什麼呢?叫人聽見了,」
人啊,真是,海氏十幾歲就能跟人私奔,卻在教育自己不能說什麼樣的話?「我只問你是不是這樣的?」看海氏為難的點點頭,常相逢冷笑數聲,「敢情是她看上了我爹啊,可她怎麼就嫁給常安民了?」
「常家並不寬裕,還是我過去了之後,將帶去的首飾變賣了,才又置了些地,而且你爹除了讀書不通俗務的,再說他對我也是極好的,」海氏不明白女兒為什麼問的這麼仔細,可是她對常相逢心裡有愧,乖乖的問什麼答什麼了。
「紅靈以前對我很忠心的,事事為我考慮,她才不會-」看上常安邦?海氏沒有想過個問題,如果常家是大戶人家,將自己忠心的丫鬟給丈夫做通房是題中之義,可是常家那麼樣的家境,怎麼可能?何況常安邦在世的時候對海映雪很好,她根本沒有這個想法。
「我明白了,紅靈不想你嫁到米家去,而我爹呢,除了家世不濟外,樣樣拿的出手,而且,學問也不錯,若不是死的早,只怕中個舉人之類的也是盡早的事,給這樣的人做小,尤其還有一個你這樣的事事聽她的話的主母,真是再好不過了,可是呢,到了常家,她的希望破滅了,反而被嫁給了小叔子常安民,」常相逢點點頭,歎息一聲,「恨你也是自然的事兒。」
「不是這樣的,是紅靈懷了志良,沒辦法了,才叫安民娶的她,本來你爹是不許安民娶她的,說是要去母留子,可是我看她哭的太可憐了,就求了你爹,再說了,鄉下人家,哪裡能做出那種事?」海氏根本不相信常相逢的猜測,何況她一直將紅靈當做同甘共苦的親姐妹,沒有半點兒對不起紅靈的地方。
自己那個便宜老爹還是有些眼光的,「我爹出身不高,鄉下人家沒有出過去母留子的事,可是我爹卻要那麼做?你想過為什麼沒有?肯定是他老人家一早就知道那個紅靈人品不好啊?居然還跟人勾搭未婚先孕?」常相逢看了一眼一旁的常巧姑,「你說我說的有理沒有?」
常巧姑沒見過紅靈往父親常安邦那裡湊,可是她帶著自己的時候老找叔叔說話卻是有的,「是啊,當時我雖然小,可也記得,她老是哄著我叫我說去找三叔玩。」
說罷又衝海氏道,「娘,我在白園這些年,雖然白園沒有男人,可是這些事聽的也不少,妹妹猜的一準兒沒錯,我爹是常家唯一的秀才,三叔卻自幼頑劣,根本不讀書的,長的也是他們兄弟裡最差的,紅靈跟你在海家長大,怎麼可能看上三叔主動去勾搭他?定然是我爹那裡走不通,才會想出那種下作的主意,那個時候她年紀可已經不小了。」
「怎麼可能?我們從小一處長大的,我原想著等你爹中了舉人,再給她尋門好親,風風光光的嫁也,也不枉她跟了我一場,」海氏哆嗦著嘴唇,她想斥責兩個女兒小人之心,可是卻沒有底氣,她想起來自己懷著常巧姑的時候,紅靈確實說過丈夫需要要照顧之類的話,也曾每天晚上熬了湯水替自己送到常安邦的書房去,後來還是常安邦說他晚上吃東西睡不好覺,自己才不叫紅靈再做了。
海氏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常相逢看她的臉色,但知道這次她是真正聽進去她們姐妹的話了,好心裡的計劃已經漸漸成型了,就怕到時候海氏扯她的後腿了,「那你現在呢?還覺得她是個好的?對你一心一意對待你?」
海氏眼淚又下來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從來沒有將紅靈當做外人看過,當初他們趕我走,紅靈一句話不說,我也沒有怪過她,畢竟嫁雞隨雞,她是常家的人了,自然不能違逆安民的意思,」她這一生實在過的太難了,除了常安邦在的那幾年,居然沒有順遂的時候,有時她也想為什麼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可是怨來怨去,唯一能抱怨的也就是命運了。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常相逢最煩看到人哭,哭能解決問題麼?「這些日子你也別再過來了,省得人家又說你偷了什麼東西過來貼閨女!」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常巧姑也沒有力氣再安慰海氏,起身送了海氏出門,回到屋裡看到常相逢坐在窗前不吭聲,猶豫了半天過來道,「巧丫,我知道是我錯了,可現在咱們怎麼辦呢?你不能不管這件事啊,常家人多勢眾,那個紅靈明顯就是故意的,咱們怎麼辦啊?」
「姓常的算老幾?他們說不許就不許了?要你的嘴是幹什麼的?還是姐夫一個大男人是幹什麼的?還是竇家的人,先不說其他的,竇七爺也是活了幾十歲的人了,聽沒聽過綠豆渾漿涼粉?還有,這方子是我從令狐家的船上學來的,他們要是不服,只管去找令狐家就是了,」常相逢看著跟海氏一脈相承的姐姐,氣得腦仁兒疼,「我找我姐夫說點兒事兒,你跑騰了一天也累了,先去睡吧。」
「巧丫,你已經想好主意了?」常巧姑在妹妹面前很心虛,可這事兒是她闖下的,沒得到妹妹肯定的答覆,她根本就睡不著,「我都沒臉見你們了,還有你姐夫-」
「行了,我已經有主意了,經一事長一智,以後這樣的事再不要犯了,不然我再想幹什麼,就算你是我親姐,我也信不過了,」常相逢起身道,「我去跟姐夫商量商量。」
常相逢出去的時候,竇二正在院子裡給兩頭毛驢洗涮,雖然這個方子是常相逢的,可這半年多,在常相逢心裡,竇二也是自己的家人,如今姐姐跟母親鬧出這樣的事情,常相逢覺得很對不起成天勤勤懇懇為這個家奔波的姐夫。
「這次的事不算大,其實早出也是好的,總比以後捅出個大婁子來強,」常相逢拉了把小靠椅坐下,看著竇二給毛驢洗澡。
「我是覺得對不起你,這個家是你一手操持起來的,我沒管好你姐,」竇二悶聲道,在他心裡,常巧姑是自己的媳婦,媳婦弄出了這樣的事,連累姨妹跟著受委屈,他有些沒臉見常相逢。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誰對不起誰的?我姐那人心太軟了,娘又是我們唯一的長輩了,她出去了四年,再見到肯定很親,而且她也沒想到娘那個人-」常相逢有些說不下去,「也怨我了,事先沒交待她。」
「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也別互相承認錯誤了,我有個打算說給你聽聽-」
常相逢的想法很簡單,不過卻已經驚著竇二了,「你真的要到鞏縣去?百十里地呢,你一個姑娘家,要不我陪你去吧?我趕上驢車。」
常相逢居然說要到鞏縣去找她外祖一家,這叫竇二有些不好接受,再說了,這麼些年了,如果海家人想認她們,早就認了,誰會看著親骨肉淪落在外頭受這麼些委屈,「海家人會認你麼?咱們跑去求他們-」
「我不是到海家認親的,只是不想常家人再囂張下去罷了,」月光照在常相逢白皙的臉上,也將她毅然的神情照的清清楚楚,「我姐不論怎麼說都是姓常的,你也算是常家的女婿,還有我,還沒有出嫁呢,我不想忽然跑出來這麼些親戚以後給你們添堵,左右我的命運。」
「聽岳母的意思,海家是大戶人家,他們會認你幫你?」家裡出了女兒私奔的事兒,一般對外都說是死了,莊戶人家講究少些,叫人回來成了親,也就罷了,可是大戶人家不一樣,一家子會因為閨女而抬不起頭來,常相逢這樣找上門兒,人家不把她打出來才怪。
「你不必擔心,我去是想藉著海家的勢把常家的事兒一次性解決了,」常相逢現在不想跟竇二解釋太多,萬一他再回去安慰常巧姑,順嘴說出來,而常巧姑再跑到海氏那裡去現孝心,自己沒準就功虧一簣了,「你也不必跟我過去,畢竟家裡的生意不能停,叫姐姐也打起精神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雖然是小門小戶,可是也不能任人欺負,再說我把方子跟大家說了,常家的生意就做不起來。」
常相逢到鞏縣去確定紅靈的身份,只要能拿到她的身契,那麼娶丫鬟為妻的常安民,幫紅靈上了戶藉的常家,只怕也難逃其責。
至於海氏,左右名聲已經沒有了,依她那高貴善良寬容博愛的品性想來也不會跟自己這個「親生」女兒計較那麼多的。
「你還有多少銀子?我要帶走一些,還有,把你今年我姐才給你做的夏衣給我拿來,我撩撩邊改了穿一回,」女扮男妝的橋段常相逢看多了,用起來也挺方便。
第二天常相逢裝扮好出自己屋門時,就看到常巧姑已經裝好了包袱在門口等著她了,「這些你帶上,家裡的事你不必管了,我也知道這次是我錯了,昨天你姐夫也說我了,你考慮的對,常家要是不斷了來往,以後再拿你的婚事折騰,到那個時候,咱們後悔都來不及了,所以你一去好好求一求外祖他們,到底咱娘也是海家的姑娘,你能見到外祖母就最好了,當初她叫人來接過娘的,」常巧姑一臉車黯然,「可是娘不肯走,她不願意拋下咱們姐倆兒,寧願嫁給段天生那樣的人,也不願意扔下咱們姐妹。」
唉,可能是自己出了問題吧,看人怎麼就那麼不願意發現人家的閃光點呢?常相逢腹誹,不過常巧姑支持她到鞏縣去她已經很吃驚了,「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擺脫常家的,你放心,至於常家那邊不叫咱們賣涼粉的事兒,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害怕他們,說出來他們也不佔理,如果這方子是他們家的,咱們偷的,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做?這事兒一準兒是那個紅靈看咱們生意好了,想占咱們的生意呢!」
「這可是關係到咱們生計的大事,你可不能再那麼軟了?如果你這邊服了軟認了栽,我就算是從鞏縣求了外祖家的人幫忙,到時也無法挽回了,你可還有姐夫,將來還要生兒育女呢,要為後頭的事想想,」常相逢實在不放心常巧姑的個性,反覆交待她。
常巧姑被妹妹囑咐的臉一紅,好歹她比常相逢大了兩歲,又已經成家了,可還給妹妹添亂,「你放心吧,她們這麼欺負咱們娘跟咱們姐妹,我豁出命去也不能叫他們遂了意!」
得了常巧姑明確的保證常相逢才算放了些心,又看了一眼竇二,「姐夫你怎麼沒有去賣涼粉兒?我說了不要你陪著,你如果也不在了,家裡有什麼事兒,姐姐一個人頂不住的,」她抖了抖身上的衣裳,「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有幾個人能認出我是女人?」
常相逢穿了竇二的青布對襟衫,下頭灰布褲子紮在綁腿裡,露出穿了黑布鞋的天足,長髮在頭頂束起之後用襆頭包了,原本雪白的膚色刻意抹的黑了些,大眼睛在濃黑的眉毛下骨碌碌轉著,看上去就像個精明利索的小哥兒。
「可你到底還小,萬一碰見壞人,」常巧姑心裡承認妹妹說的沒錯,可是叫一個小姑娘單身出門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要麼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啦,你不出攤兒了?夫妻倆兒都蹲在家裡指望柳嫂子一個人?走吧,咱們一起出發,到了東門我雇個車就行了,」常相逢擺擺手提起包袱,一拉常相逢,「快走吧,趁著涼快我也好上路。」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兀兀會神經性加更啊,反正現在不流行女神,流行女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