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們的大功臣來了。」公開的活動結束以後,常務副市長王景書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單獨接見了包飛揚,縣委書記周知凱在旁邊作陪。
包飛揚這才恍然,怪不得上午開會的時候,作為常務副市長的王景書講話並不多,講話的時候也著重強調了團結和協調一致,原來他支持的是縣委書記周知凱。
按照黨委和政府的分工,黨委管人事,政府管經濟,正常情況下縣委不應該直接插手經濟項目,但是方夏陶瓷集團的紙業項目太大了,周知凱肯定想要插一手,所以此前就跟包飛揚提出了要成立一個由他這個一把手領銜的領導小組,通過這個領導小組,周知凱才可以名正言順地介入這個項目。
但是這個做法必然會激起縣長楊承東和縣政府方面的反彈,畢竟周知凱這樣做是插手政府事務,一旦被縣委拿走項目的主導權,楊承東還好說,縣政府那些副縣長們能夠撈到多少好處就很難說了。
縣政府那邊只有兩個常委,所以周知凱對常委會上通過項目領導小組的決議並沒有什麼擔心,唯一讓他擔心的還是包飛揚的態度,雖然包飛揚此前已經表示他沒有異議,但如果楊承東做了包飛揚的工作,難免包飛揚不會改變主意,畢竟他這個副縣長可是在縣政府那邊辦公的。
「飛揚啊,能夠和方夏陶瓷集團達成投資協議,你的貢獻最大,我一定會向市委領導為你請功。」王景書剛剛四十出頭,與很多領導的大背頭不一樣,王景書梳了一個三七開的分頭,看起來顯得更加年輕,英俊瀟灑。
「王市長,我不過就是牽個線、搭個橋,這個項目最終能夠談成。主要還是靠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靠縣委和周書記的精心部署,再加上望海縣廣大幹部職工的共同努力,最重才打動了方夏陶瓷集團集團的考察團。讓他們下定決心把這個項目留在了望海啊!」包飛揚滴水不漏地說道,一點都沒有居功自傲。
「好了,這一點你就不要謙虛了,難道我跟周書記還會搶你的功勞?」王景書笑了笑,略顯親暱地嗔怪說道:「說起來,我可是真的很羨慕周書記你的手底下擁有飛揚這樣的幹將,一個人就完成了一個部門的工作任務。說句不好聽的話,飛揚啊,你知道今年上半年市招商局才經手完成了多少招商引資任務?我記得也就是一個多億吧?」最後一句話,他卻是是對自己的秘書陳保平說的。
「您記得不錯!」陳保平連忙輕聲說道:「是一億三千萬。」
「對對對。就是一億三千萬,和方夏陶瓷集團包裝廠這一個項目差不多。」王景書搖了搖頭,然後抬頭看向包飛揚:「怎麼樣,飛揚同志,有沒有興趣來市裡工作?現在市裡也很需要你這樣的幹部啊!」
「王市長。你這不是挖我們望海縣的牆角嘛,這可不行啊!」周知凱在旁邊聽著一下子就急了,連忙說道。
王景書用手點了點周知凱,說道:「知凱同志啊,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望海就不是靖城市的了?飛揚到了市裡,有合適的項目也可以介紹到你們望海來嘛!市裡的平台更大。條件更好,無論是對于飛揚同志個人,還是對你們望海縣來說,都是有利的嘛!像飛揚這麼有能力的幹部,難道你們望海縣還想一直捂在手裡?」
「王市長,這、這——」周知凱看了看王景書。又看了看包飛揚,滿臉焦急。
包飛揚笑了笑,他不知道王景書和周知凱事先有沒有對過詞,可是王景書現在想讓他到市裡去,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即將落戶望海。正是出成績的時候,包飛揚怎麼可能離開呢?
「王市長,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剛到望海,還想在基層多歷練兩年。」包飛揚說道。
「這樣啊!」王景書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他輕輕點了點頭:「你這樣想也沒什麼錯,就是可惜了市裡面少了你這麼一員猛將,招商活動想再上一層樓,難啊!」
周知凱如釋重負,他連忙道:「王市長,您不是說望海也是靖城市的嘛,飛揚同志留在望海,有機會也同樣可以為市裡做貢獻啊!」
王景書笑了笑,伸手又在他身上點了點:「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市裡為縣裡招商那是名正言順,在縣裡為市裡招商,那樣做算什麼?你周書記能夠同意?」
周知凱陪著笑:「這叫顧全大局,不管是我周知凱,還是飛揚同志,這點覺悟還是有的。飛揚,你說是不是?」
包飛揚面帶微笑,既不附和,也沒有解釋,聞言他點了點頭:「是啊,全市一盤棋,望海的發展始終要立足靖城市這個大局,沒有市裡的支持,望海的發展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獨木難支。」
王景書看了包飛揚一眼,笑容微斂,顯然對包飛揚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他低頭抿了口茶水,這才緩緩說道:「飛揚啊,方夏陶瓷集團項目落戶望海,算是為望海的發展打開了局面。不過,這件事還沒有竟全功,希望你和周書記一起努力,不但要將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留下來,還要幫助方夏陶瓷集團將項目做好了,這對於望海縣來說,也是一件大事。」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的,我相信在市委市政府的關心下,在周書記的帶領下,方夏陶瓷集團這個項目,一定能夠順利落地投產。」
「我也相信你們的工作能力。」王景書滿意地笑了笑,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過,你在會上提出來的那個十萬噸紙漿的項目,還有三十萬噸紙漿的紙業基地項目,看起來難度很大?」
包飛揚看了王景書一眼,王景書似乎並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不等他說話,就馬上說道:「我知道,方夏陶瓷集團是一家民營企業。他們投資項目是需要回報的,望海縣的基礎條件確實差了點,如果將紙業基地項目放在望海,他們確實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所以呢,如果市裡對望海縣的支持力度大一些,就更有利於我們說服方夏陶瓷集團把紙業基地的後續項目放在望海。」
周知凱馬上說道:「是啊,我們現在就擔心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雖然進來了,但是後續十萬噸紙漿項目卻未必還放在望海,畢竟望海的基礎條件太差了,短時間內想要根本改善也不大可能。」
看到王景書和周知凱一唱一和,包飛揚已經品出味來,只聽王景書又道:「飛揚啊,對於方夏陶瓷集團的十萬噸紙漿項目。你有沒有把握?」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正如王景書剛剛所說,就算他是為了自己的政績,也不會讓方夏陶瓷集團陶瓷集團做出違反經營規律的事情。一萬噸紙漿項目依靠望海縣現在的條件,方夏陶瓷集團陶瓷集團還可以從容消化。但是十萬噸,甚至更多,以望海現在的條件必然會給項目經營帶去極大的麻煩。
所以包飛揚剛開始並沒有提到這個計劃,後來為了爭取市裡的支持,幫助望海縣改變基礎設施,方才提了出來。他的計劃也是通過萬噸項目,調動市、縣資源。對望海縣的基礎條件進行改善,只要他還留在望海,他相信望海的條件一定能夠得到改善,一年後再啟動十萬噸項目,方夏陶瓷集團的投資風險並不大。
但是王景書當面這樣問,讓他很難明確回答。他沉吟了一下才道:「王市長。我相信,只要市裡支持,縣裡努力,對現在存在的一些問題,特別是交通瓶頸做出改善。方夏陶瓷集團公司肯定會優先考慮將後續的十萬噸項目放在望海。」
王景書端著茶杯沉吟不語,周知凱臉色凝重地吐了口氣:「是啊,我們搶了個先,不過縣裡的基礎設施缺失太嚴重,別的不說,就是冠河上連一座大橋都沒有,就讓投資商有足夠的理由裹足不前。這種情況在三五年內要想得到根本性的改觀,也很困難。」
王景書看了看周知凱,微微皺起眉頭:「那就是說,望海縣想要爭取到十萬噸紙漿項目的難度非常大。」
周知凱看了包飛揚一眼:「是啊,畢竟與很多地方相比,我們望海的基礎條件落後太多了。」
「飛揚,你有什麼好的辦法?我們不能看著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從眼前溜走啊!」王景書說道。
「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改善望海縣的基礎條件。」包飛揚簡單地說道,他看出王景書和周知凱想聽到的並不是這個,所以也沒有多做解釋。
「可是望海縣的基礎條件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辦法發生大的改觀。」王景書的秘書陳保平馬上說道:「與其看著這個項目從眼前溜走,不如看看能不能放到我們靖城市的其他地方,周書記、包縣長剛剛不是都說了嘛,全市一盤棋。放到我們靖城市其他區縣,總比跑到別的省市地方好吧?」
「這倒也是個辦法。」王景書抬頭看了看周知凱,又看了看包飛揚:「當然,這是望海縣引進的項目,優先選擇還是留在望海縣,如果方夏陶瓷集團公司覺得望海的條件不夠,那麼就再介紹靖城市其他區縣讓方夏陶瓷集團公司選擇,周書記、包縣長,你們覺得呢?」
周知凱有些為難地看了包飛揚一眼:「王市長,顧全大局,我們肯定沒有意見,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希望市裡幫助我們改善基礎條件,爭取將方夏陶瓷集團的後續項目也留在我們望海縣。」
王景書馬上點了點頭:「這一點請你們放心,市裡肯定會支持你們將方夏陶瓷集團的項目都留下來,但如果方夏陶瓷集團公司不願意選擇望海縣,也請你們配合市裡,將項目留在本市,說到底,大家都是自家人。」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也沒有問題。」周知凱說道。
「包縣長,你的意思呢?」陳保平在一旁追問道,語氣中略微有些不滿。在他看來,王景書面前,周知凱都已經表態了,你包飛揚一個副縣長當然更應該搶著表態,但是包飛揚卻一直默不作聲。這個時候王景書不好開口追問,否則就顯得太急切了,只能由他這個秘書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