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先生、孟小姐,」閆冉冉笑道,「十分感謝你們兩位以實際行動對我們西京鐵路局本次『學雷鋒、樹新風』活動的支持!正好我們列車上還有少量空餘的軟臥席位,為了表彰你們兩位樂於助人、弘揚社會主義正氣的行為,我們列車乘務組決定提供兩個免費的軟臥席位給二位休息,希望你們兩位不要推辭!」
包飛揚自然不會幼稚地認為真的是自己幫助那位老太太和她孫女的行為感動了閆冉冉,才讓閆冉冉對他另眼相看,願意提供免費的軟臥席位給他們。在他看來,閆冉冉之所以對他和孟爽如此熱情,必然另有緣故,所謂表彰他樂於助人的行為,不過是表面上的借口而已。
忽然間,包飛揚想起了這趟列車正是經由西京開往京城的列車,上次趙麗萍崴傷腳回京城的時候,不也正是乘坐這趟列車嗎?他想起上次天源火車站站長送他和趙麗萍上車的時候,不也是找了一位美女列車長嗎?
想到這裡,包飛揚再打量一番閆冉冉相貌,果然有幾分熟悉,可不就是上次那位美女列車長嗎?雖然當時只是匆匆一瞥,並沒有過多去注意,但是外形輪廓大致還是記下了六七分。
再看站在閆冉冉旁邊的乘警張翼飛,雖然包飛揚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張翼飛的長相,但是還是隱約記得送趙麗萍去軟臥車廂的時候有那麼一位高個子乘警在場的。
原來如此啊!
到了這個時候,包飛揚基本上能夠捕捉到七八分真相了。一定是上次送趙麗萍的時候,打出了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那個叫陳雅麗副主任的旗號,引起了閆冉冉和張翼飛注意,記住了他的相貌。方才在硬座車廂和那對混賬父子起衝突的時候,張翼飛過來處理的時候,認出了他,這也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張翼飛會對那對混蛋父子那麼不客氣,完全是因為張翼飛以為他包飛揚是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副主任陳雅麗的朋友啊!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說了,張翼飛讓他和孟爽到列車餐車來休息後。一定去找列車長閆冉冉把這個「重要的」情況進行了匯報,然後閆冉冉就帶著張翼飛到餐車來找他,以「表彰」的名義送他和孟爽兩個軟臥席位。
想通其中的因果,包飛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沒有想到,僅僅是送趙麗萍上了一趟火車,就在閆冉冉和張翼飛等人的眼裡變成了鐵道部政治部辦公室副主任陳雅麗的朋友。要是閆冉冉和張翼飛知道,他不僅和陳雅麗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和趙麗萍也僅僅是普通朋友,他們兩個會不會大失所望呢?
雖然說包飛揚並沒有打著別人的旗號撈取好處的習慣,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縱使他向閆冉冉解釋他並不認識陳雅麗。閆冉冉也絕對不會相信的。甚至他越是解釋,閆冉冉說不定越是認為他是故意在掩飾,其實和陳雅麗的關係絕非一般呢!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假作真時真亦假。不是他想解釋就能解釋清楚的。所以包飛揚乾脆也就不去做什麼解釋,不就是兩張軟臥票嗎?自己按照票價給錢就是,也不算占國家的便宜吧?
「列車長,謝謝你們的好意。兩個軟臥席位我們可以接受,但是一定要按照席位的原價付款。」包飛揚說道。
正豎著耳朵偷聽這邊動靜的穆建國早被氣得鼻子都歪了,暗罵包飛揚真的走了狗屎運,僅僅做了一點屁大的小事,就讓這位美麗的列車長贈送兩張軟臥車票出來。這時候又看著包飛揚還厚著臉皮充大款,更是氣得想衝上來跺包飛揚一腳。他奶奶的!就你還想按照軟臥席位的原價補票?我呸!你補得起嗎?你知道不知道。補兩張軟臥票,就相當於乘坐一趟飛機了,你一個窮煤礦工人,還想打腫臉充胖子去補軟臥票?我看你是知道這位美女列車長不會真的讓你出錢補票,所以才故作大方。要在孟爽和這位美女列車長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豪爽吧?真他奶奶的是恬不知恥啊!
不行,自己一定要揭穿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不能讓孟爽和這位美女列車長上當!於是穆建國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湊上來大聲說道:「列車長,他願意補票,就讓他補唄。反正現在煤礦工人有的是錢,不差這一點!」
閆冉冉正想著怎麼勸說包飛揚呢,卻不想旁邊竄出一個二百五橫插一槓子,不由得掃了張翼飛一眼。
張翼飛也被穆建國二百五的舉動氣得夠嗆,見閆冉冉心情不愉,立刻伸出大手把穆建國粗暴地推到一邊,毫不客氣地訓斥道:「搗什麼亂啊?你是幹什麼的?」
「我沒有搗亂,我和他們認識!」穆建國不服氣地和張翼飛瞪著眼睛,指著孟爽說道:「不信你問她,我是不是她的老同學?」
聽說穆建國說是孟爽的老同學,張翼飛倒是不敢造次,扭過頭來望著孟爽。
孟爽早就對穆建國看不順眼了,看見張翼飛回過頭徵詢自己的意見,就搖了搖頭,一臉厭惡地說道:「我不認識他!」
張翼飛看到孟爽一臉厭惡的表情,哪裡還不明白該如何去做?
「呵!還敢冒充別人的同學,你膽子不小啊?」張翼飛伸手大手,像是抓小雞仔兒似的把張翼飛拖了出去扔在餐車和硬座車廂的連接著處,厲聲沖穆建國喝問道:「身份證呢?拿出來我看看!」
那邊張翼飛把穆建國這個二百五拖了出去,這邊閆冉冉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似的,微笑著對包飛揚說道:「包先生,這是我們乘務組同志對你們樂於助人行為的一點敬意,倘若你要補票價,會冷了我們全體乘務組同志們的心啊!」
「不行,一碼歸一碼!」包飛揚態度堅決地說道,「能夠給我們安排兩個軟臥席位,已經是對我們的特殊照顧了,如果你們再不讓我們補票價,那我們就只好回去坐我們的硬座了!」
「對啊,閆列車長,這票價啊。我們一定是要補的!」孟爽並不知道這位美女列車長之所以對他們這般照顧背後的隱情,但是對於補軟臥票價這件事情上,她和包飛揚的觀點完全一致。在她看來,包飛揚也完全不差這幾個錢,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兩張軟臥席位落這個美女列車長這麼大人情。
「呵呵,行,你們說怎麼就怎麼辦吧!」閆冉冉也是懂得靈活變通之人,要不也不會擔任這趟發往京城的重點列車的列車長,見孟爽和包飛揚都如此說,也就不再堅持她當初的觀點。補票價就補票價吧。這倒是無關緊要。只要包飛揚和孟爽肯到軟臥車廂裡。她的目的就算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當即閆冉冉就給包飛揚和孟爽補了軟臥票,又按照鐵路部門的內部規定,對包飛揚和孟爽的進行了身份信息登記——這也是閆冉冉的主要目的。當她看到包飛揚填寫的工作單位是天源市礦務局舊河煤礦時,心中就越發驚奇。不知道包飛揚一個在舊河煤礦工作的人是如何和陳雅麗主任搭上關係的。不過這樣也好,包飛揚所在的單位普通,反而容易方便她和包飛揚建立起聯繫來。不像是上次那個趙麗萍,雖然知道她是在華夏青年報工作,但是閆冉冉這個西京鐵路局客運段的列車長想要和京城華夏青年報社的著名記者建立起關係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相比之下,包飛揚這種小單位工作的人更好接近,即使他和陳雅麗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通過他能夠和趙麗萍建立起聯繫來。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曲線救國嘛,只要能夠和陳雅麗搭上線,道路再曲折也無所謂。
不過,不管閆冉冉是如何急切地想和包飛揚建立起關係來,她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軟臥旅客信息登記薄上有了包飛揚的聯繫地址。還用擔心以後沒有機會和包飛揚聯繫嗎?所以在幫包飛揚和孟爽補辦過軟臥票之後,閆冉冉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她的列車長辦公席。在經過餐車和硬座車廂的連接處的時候,看到穆建國這個二百五正可憐巴巴地蹲在那裡,聽張翼飛的訓話,她就給張翼飛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張翼飛點到為止,沒有必要和這種二百五生氣。
可是穆建國卻不知進退,看見張翼飛放過了他,就掏出他那張排號單追了上去,讓閆冉冉給補硬臥票,卻不想被張翼飛一把將他的排號單抓過去撕了一個粉碎。剎那間穆建國的心也差點碎了,這張補票排號單可是他花了六十元從列車員手中買到的,就這麼一轉眼間就化為灰灰,他想衝上去質問張翼飛有什麼權力撕碎他的排號單,卻又不敢,一時間只能是欲哭無淚地站在那裡,心中越發恨起包飛揚來。如果不是這個混蛋出現,他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就不見了六十元錢呢?
包飛揚卻不知道自己正被張翼飛恨著,他和孟爽本來就不怎麼餓,既然補好了軟臥票,就簡單的扒拉兩口米飯,帶著孟爽到餐車另外一頭的軟臥車廂。
找軟臥車廂的列車員換過票之後,包飛揚和孟爽就走進了他們的軟臥席位。軟臥車廂和硬臥車廂的區別就是軟臥車廂被密封成一個一個軟臥包間,每一個包間裡有四張軟臥坐席。當包飛揚領著孟爽進去時,發現他們的軟臥包間裡已經有兩個旅客。
對面上鋪的旅客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手裡拿著一個索尼cd機,耳朵裡插著耳塞,正靠半靠在那裡聽隱約。包飛揚自然認得出,這個小伙子手裡這款索尼cd機是索尼今年年初剛推出的最的d515,在島國的售價大約要五萬五千日元左右,按照當時的匯率折算出來大約在四千多人民幣左右。在上一世伯父包國強被路忠誠陷害到島國去參加商務考察的時候,他首先想的就是讓包國強一定要給他把這一款索尼出的最的d515cd機給他來回來。這個小伙子能乘坐軟臥,手裡又拿著價值不菲的d515,想來家境應該不錯。
在這個小伙子的下鋪,是一位白髮蒼蒼卻面色紅潤的老者,穿著一身簡樸的中山裝,身材筆挺地坐在窗邊,戴著一副老花鏡在看著一份今天剛剛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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