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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滾刀肉 文 / 夏言冰

    「不過現在才六點,估計龔大力沒有這麼快吃完飯。」李逸風看了看手錶,「估計我們還得等一段時間。」

    「也不急這一會兒。」包飛揚倒是很沉穩。

    「嗯,不著急。老方在中原餐廳那裡安排了三個便衣偵察員,個個都是精兵強將。由他們三個盯著,龔大力他跑不了。」

    聽李逸風這麼一說,包飛揚心中更是踏實。九零年代的公安幹警的學歷文憑或許比不上十幾年後的警察,警用裝備更是差得很遠,但是如果論起業務能力和敬業精神,九零年代的公安幹警能甩掉二十一世紀的警察十幾條大街。

    「另外,我已經向局一把手請示過了,他同意我到西郊區公安分局來督辦清理陳年積案。」李逸風又說出另外一個消息,「明天上午,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到西郊區公安分局來坐鎮了。」

    包飛揚聽得也是精神一振,笑著說道:「李叔叔,那明天我就要跟著你實習了。」

    「呵呵,」李逸風笑了起來,「你還是要跟著老方。我樹大招風,即使有一個督辦清理陳年積案的名義,也不能衝到第一線去,不然肯定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我只能是坐鎮在幕後指揮,這個辦案第一線工作,還是要老方負責。」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老方現在在裡面佈置任務,一會兒他親自帶隊去抓龔大力,等抓捕任務結束後,我帶你去見他。」

    說完,李逸風指了指車座皮套內放的幾本雜誌,讓包飛揚翻看消磨時間。他則趁著這個機會閉上眼睛靠在後座上打盹兒。在塞上大草原上連續十幾天追捕逃犯,回到鄂爾浩特之後,又接到包國強被撤掉市長候選人資格的消息,連夜趕了回來。算起來李逸風將近二十天都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就算李逸風身體是鐵打的,這個時候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包飛揚手裡拿著雜誌,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看著,心思卻早飛到中原餐廳那邊。偵察人員怎麼沒有新的消息傳回來?

    就在包飛揚幾乎熬不下去的時候,車內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黃河,黃河,風箏已經起飛,風箏已經起飛。」

    李逸風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伸手抓起了對講機:「長江,長江,拽緊風箏線,拽緊風箏線。鷹群做好準備。」

    「長江明白,長江明白。」

    放下對講機,李逸風對包飛揚說道:「龔大力已經出餐廳,看看他接下來是不是要回海天賓館。」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車內對講機又響了起來,「黃河,黃河,風箏已經降落預定地點,風箏已經降落預定地點。」

    「龔大力果然進了海天賓館。」李逸風面露喜色,他按下對講機按鈕,說道:「長江,長江,立刻出動老鷹群,立刻出動鷹群。」

    「長江收到,長江收到。鷹群馬上出發,鷹群馬上出發!」

    兩分鐘後,就見西郊區公安分局裡一輛接著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地駛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有十輛警車開了出去。

    包飛揚坐在夏利車裡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抓一個龔大力,需要出動這麼多警力嗎?」

    「既然是掃黃打非,規模就要弄大一點。這樣那個躲在龔大力幕後的人才不會生疑。如果只有海天賓館一個地方被掃黃,龔大力一個人被抓走,難保龔大力幕後的唆使著不起疑心。」李逸風笑著為包飛揚介紹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也幸虧李逸風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夠為了故佈疑陣迷惑對手而動用這麼大的警力資源。

    又過了大約有二十分鐘,對講機又響了起來,「黃河,黃河,風箏已經撿到,風箏已經撿到,正在帶往老家,正在帶往老家。」

    「好,抓到這個王八羔子了!」李逸風興奮地拍了一下扶手。

    「抓到龔大力了,那太好了!」包飛揚也格外興奮。抓到了龔大力,也就意外很快就能找到指使他的幕後黑手。只要拿到路忠誠涉案的證據,不但可以在中紀委專案組那裡替伯父洗刷清白,把被路忠誠奪取的市長候選人的資格再奪回來。

    「走,咱們到老家看望一下龔大力這個王八羔子。」李逸風沖司機揮了揮手,讓司機開車。

    李逸風沒有說「老家」是什麼地方。包飛揚估計,這個所謂的「老家」大概就是拘留所勞教所之類的地方吧?

    果不其然,二十多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位於龍西湖旁的西郊區公安分局拘留所。方學文年齡大約有三十五六歲,體態魁梧,一身最大號的橄欖綠警服穿在身上彷彿要撐破了一般。

    「老方,幹得不錯!」李逸風一見方學文就誇道,「等包市長從日本回來了,我給你請請功!」

    「還都不是您的周密部署,我只是一個傳聲筒而已,可不敢居功。」

    方學文憨厚地一笑,目光掃向了包飛揚。

    「你一定就是包飛揚吧?」方學文伸出了蒲扇似的大手,「我是西郊分局刑偵大隊的方學文,歡迎你到我們大隊來指導工作!」

    包飛揚臉皮再厚,此時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方隊,你可不敢拿我開玩笑啊,我是抱著認真學習的態度來實習的。謝謝你的批准。」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和方學文相握。他的手在男人中也算是比較大的,但是和方學文蒲扇似的大手一相比,簡直跟兒童的手差不多。方學文那邊稍一用力,包飛揚不由得疼得呲牙裂嘴。

    李逸風在一旁笑了起來,「老方,想較手勁兒,你來找我啊!跟人家一個學生較什麼勁兒啊?」

    「哈哈,李局,較手勁兒可以,你得讓我兩隻手。」方學文鬆開了包飛揚的手,笑呵呵地望著李逸風。

    這可把旁邊正在揉手的包飛揚嚇了一跳。方學文這麼大的手勁兒,竟然要兩隻手才能和李逸風較量?李逸風看著乾瘦乾瘦的,沒有想到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旁邊的拘留所張所長也過來向李逸風問好。李逸風以前是西郊區公安分局的一把手,張所長和方學文都是李逸風一手帶出來的心腹。對於李逸風交辦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勤快之極。

    「龔大力呢?」李逸風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

    「正關在審訊室審問呢!」

    「好,咱們過去看看。」

    包飛揚跟著李逸風快步來到二樓的審訊室,隔著審訊室的窗戶,包飛揚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被反銬在椅子上,幾盞強光地照在他的臉上,幾乎讓他睜不開眼。

    原來他就是龔大力啊!

    包飛揚恨得牙根直癢癢。正是這個龔大力,貪圖一點錢財,鼓動村民上街堵路,致使伯父的候選人資格被取消,搞得包家家破人亡。這上一世曾經發生過的一幕,現在又在重演,只不過包飛揚憑藉著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已經逐步扭轉了局勢,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包飛揚再望向正在審訊龔大力的兩名公安幹警,不由得一愣,原來其中一個竟然是梅立峰。他心中不由得暗歎一聲,自己已經這邊竭盡全力不想梅立峰介入到這件事情,沒有想到梅立峰還是介入了進來。倘若自己不能扭轉局勢,把路忠誠拉下馬,不僅自己家族悲劇的一幕還會上演,連梅立峰恐怕也要重複上一輩子的悲劇了……

    方學文指著裡面的梅立峰向李逸風介紹道:「那個年輕人是二中隊副隊長梅立峰,業務能力極強,非常善於突破罪犯的心理防線。」說著敲了敲,沖梅立峰招了招手,讓他出來。

    梅立峰從窗戶裡面看到方學文向他招手,就從審訊室裡走了出來。當他看到包飛揚也在外面站著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就恢復了正常。

    「小梅,這是市局的李局,過來視察審訊工作。」方學文伸手為梅立峰介紹。

    「李局好!」梅立峰唰地一個立正,抬手一個標準的敬禮。

    「呵呵,不要那麼拘束。」李逸風笑起來,「審訊的進展怎麼樣?」

    「目標比較頑固。除了**之外,什麼都不肯招。」梅立峰說道,「我們正在逐步上手段,瓦解目標的心理。」

    「預計要多長時間?」

    「我們會積極努力一切措施,最晚在天亮之前,讓目標開口。」

    包飛揚心中盤算一下,如果能夠趕在天亮之前讓龔大力開口,那麼白天正好可以採取抓捕行動,從時間上算也沒有太多延遲。

    李逸風看了包飛揚一眼,見他沒有意義,就點頭說道:「那你們辛苦一點!盡快讓目標開口,時間上越快越好!」

    從二樓下來,李逸風對方學文和張所長說道:「老方、老張,今天晚上你們兩個都辛苦一點,給我盯著這裡,有什麼消息立即通知我。」

    就李逸風本人來說,如果不是擔心他在看守所過夜動靜太大,也很想守在看守所連夜等消息。可惜到了他這個位置,目標太大了。留在看守所一整夜,不知道有風聲傳出去。

    「李叔叔,我也要留在看守所。學校那邊,我已經請過假了。」

    包飛揚說道。他還是學生,在市內實習,夜不歸宿也是需要向輔導員請假的。

    「你留在這裡也好。」李逸風點了點頭,讓張所長替包飛揚騰出一張值班床位,好讓包飛揚支撐不住時休息休息。

    李逸風走後,包飛揚就想到二樓審訊室外觀看對龔大力的審訊工作。方學文和張所長兩個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這個要求,說包飛揚還是一個學生,有些審訊程序不適合他觀看。

    包飛揚無奈,只好在一樓辦公室陪著方學文和張所長一起等待消息。

    深夜十一點,審訊室沒有消息。

    深夜十二點,審訊室還沒有任何消息。

    到了凌晨一點,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方學文坐不住了,他站起來道:「我到上面審訊室看看。」

    房間內只留下包飛揚和張所長。

    又過了一個小時,上面還沒有消息傳下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依舊沒有消息。

    張所長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他也坐不住,自語道:「龔大力的骨頭就那麼硬?」

    說著就大步走了出去,把包飛揚一個人留在辦公室。

    包飛揚本來對撬開龔大力的嘴巴很有信心。一個村委會主任而已,見過什麼大場面?審訊人員措施一上,還不乖乖地招供?可是現在看到這種情況,他也逐漸開始擔心,萬一龔大力死不招供,該怎麼辦?撬不開龔大力的嘴巴,他們又如何去抓那個幕後的人?

    眼見著時間又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窗外的天色已經發白。包飛揚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到六點了。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樓上審訊室走去。

    到了樓上審訊室,只見方學文和張所長干坐在外面相對無言。而梅立峰和另外一個幹警,渾身**地坐在另外一把長椅上呼呼喘氣。而隔著窗戶望去,龔大力渾身血跡地反銬在椅子上,目光不屑地望向窗外。

    包飛揚心中一沉,沒有想到這個龔大力還是一塊滾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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