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胖子四處看了看,眼見一邊的茶几上,放著一疊報紙,當即走過去拿了過來,拿著舊報紙把那塊翡翠明料包裹好,然後小心的放在一邊,又開始解石別的。
卻說楊康走到那塊大石頭邊,他就發現,馮秀才居然一臉戀戀不捨的看著那塊大石頭。
「怎麼了?」楊康好奇的問道。
「楊老闆,這塊翡翠毛料的成色實在太好了。」譚江平走過來,小聲的說道,「不說那塊裸露出來的翡翠,就表面石皮的成色,也是非常好,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楊康不解的問道。
「趙老闆的起拍價是六千萬。」譚江平低聲說道,「這個價錢倒是不貴,可是你看那個老頭!」
楊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當即低聲說道:「那個老頭是誰?」
「港城秦氏珠寶商的賭石顧問曹一寧。」譚江平低聲說道,「秦氏珠寶的主打就是翡翠,這幾年連鎖店遍佈天下,典型的財大氣粗,他要是看好了,我們想要競價,完全就沒有機會了。餘下的那幾個人中,我都不認識。但老趙約來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善類。」
楊康輕笑了一聲,說道:「譚老闆也不簡單吧?」口中說著,他心中卻是有些遺憾,他原本也算有錢的,但由於購買蓬萊山莊,後來又讓閬苑的事情鬧了一下子,他現在能夠拿得出來的現金,也就是六千萬左右。勉強夠人家的低價而已。
但是,他今天跟著譚江平過來,已經有了收穫,因此倒也不在意。
「你們都看好了?」楊康問道。
「嗯!」譚江平點頭道,「楊老闆,俗話說得好,相逢就是有緣,你我一見如故,你看,不如我們合資?」
「合資?」楊康愣然。不解的問道。「譚老闆什麼意思?」
「我們合資競拍下這塊翡翠毛料,然後解石出來,一人一半?」譚老闆低聲說道。
「小王爺。」馮秀才也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我感覺。譚老闆的提議不錯。如果你想要做翡翠生意,想想,差不多一噸的玻璃種正陽綠翡翠。多好啊,就算你和譚老闆一人一半,也有半噸……」
楊康看了馮秀才一眼,搖頭道:「你別忽悠我,我沒錢,我統共就這麼一點家當,遠遠不夠。」
他心知肚明,如果這塊翡翠毛料表面成色真的很好,六千萬的起拍低價真心太便宜,但是碰到幾家競價的話,瞬間可以讓這塊翡翠毛料的身價翻上幾倍。
「要不,打個電話,找老闆給你支付一點?」馮秀才出著餿主意。
「滾。」楊康忍不住低聲咒罵,說道,「老闆連著我下輩子的工資都支付了,而且,你認為他現在會抽取現金給我?」
「只要你打個電話,老闆肯定會抽取現金給你的。」馮秀才老神在在的說道,「小王爺,我們把這塊大翡翠毛料買下來好不好?」
「不成,我都說了,我沒錢。」楊康果斷搖頭。
「楊老闆,不要這樣啊!」譚江平有些著急,忙著也說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楊老闆,這等成色的翡翠毛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知道,但我真的沒錢。」楊康搖頭道,「譚老闆,不瞞你,我就剩下五六千萬的身家,就算全部壓上,也不夠。」
譚江平看了一眼馮秀才,說道:「你老闆……不是有錢?」
楊康歎氣,搖頭道:「譚老闆,那是我老闆,不是我老爸,你說,我找什麼理由問他要錢?這要是賭漲了,尚且好說,如果賭垮了,我可怎麼辦?」
馮秀才低聲說道:「賭垮了也沒什麼。」
「為什麼你不賭,你打個電話過去,讓大老闆弄點錢給你賭一把就是。」楊康瞪了馮秀才一眼,低聲罵道,「我猜測,你找他借點錢,也能夠借到?」
「借不到。」馮秀才搖頭道,「大老闆就算錢多人傻,但也不會拿錢砸給我賭石,而且他會告訴我師父,到時候我師父會把我兩條腿都打折了。」
「哈……」這次,楊康忍不住輕笑,邵墨既然說閬苑的事情讓他自己解決,那麼就意味著,他不會拿錢出來擺平種種,或者說,這也算是他對他的繼承人的一種磨練。在這種情況下,楊康自然也不會打電話找他要錢。
「小王爺,這麼著——」馮秀才說道,「大老闆不是你爸,他不會給錢你賭石,對吧?這麼說,你打個電話給你老爸,他絕對願意砸點錢哄你開心的。你也不用擔心賭垮了,以我對湯先生的瞭解,就算你真的賭垮了,他也無所謂。」
「我不是那個坑爹的孩子!」這次,楊康轉身就走,不在搭理馮秀才。
「我靠!」馮秀才目瞪口呆。
「馮先生,怎麼回事?」譚江平低聲問道,「你不是說,只要我提出合資,他應該不會拒絕?」
「他就是糾結。」馮秀才搖頭道,「他老子那麼有錢,真不在乎他敗掉一點的。可惜可惜,我沒有錢,否則,這麼大塊的翡翠毛料,我還真有興趣。」
「那就這麼算了?」譚江平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算了還能怎樣?」馮秀才也是無奈。
「我去勸勸他?」譚江平說道,「這塊翡翠毛料成色真的很好。」
「好吧,不過,他性子很彆扭。」馮秀才笑道,「你去勸勸他,我去看看那個胖子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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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譚江平答應著。
而楊康這個時候,居然走到一邊的休息區,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翻著一份報紙。譚江平在他身邊坐下來。笑道:「楊老闆,小王爺,我們聊聊……」
楊康偏著頭笑了一下子,說道:「聊聊?讓我老子弄點錢給我賭石?譚老闆,我真的開不了那個口。」
譚江平笑了一下子,說道:「如果你說,讓你老爹弄點錢給你賭石,我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如果我兒子敢對我說這麼一句話,我絕對一巴掌扇過去。但如果你說。你讓他投資點錢給你弄一家珠寶公司,那另當別論,反正,你賺錢了轉手還給他就是。這真不算坑爹的。」
楊康想了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塊翡翠毛料。心中有些動心,確實,這塊翡翠毛料的成色非常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但是,想要拿下來,他估計沒有二三億是不可能的,重點就是,他也不想和譚江平合作。
「譚老闆有所不知,我那位父親確實非常有錢,讓他弄點錢給我零花花,真不是什麼問題,但是——」楊康苦笑道,「我是私生子。」
「呃?」譚江平頓時愣然——男人嘛,年輕的時候誰不是這麼過的?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私生子和自己嫡子終究不同,女人為著錢,給他生了兒子,他自然是一樣喜歡,但一般來說,站在他的立場,他不會讓私生子將來繼承產業,頂多就是給點錢,給幾個商舖,確保他一輩子衣食不愁也就算了。
所以,在一瞬間譚江平倒是明白過來,當即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譚老闆可以考慮,和別人合作。」楊康笑道,「反正,這麼一大塊的翡翠毛料,誰要單獨吃下去,也不太可能。」
「別人我都不認識。」譚江平說道,「算了,我過去看看。」
譚江平起身向著那邊走去,馮秀才就迎了上去,問道:「怎樣?」
「馮先生,你不厚道。」譚江平拉著他,走到一邊的角落裡面,低聲說道,「你怎麼就沒有告訴我,他……他是私生子?」
「我……」馮秀才愣然,半晌才說道,「他就是用這個理由拒絕你的?」
「嗯!」譚江平點頭道,「作為私生子,他應該是沒有家產繼承權,他那位有錢的老子也不會投大筆金額給他……」
馮秀才搖搖頭,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半晌,這才低聲說道:「是他要和他那位父親大人劃清界限,我受他父親囑咐,讓我幫忙勸說勸說,但他平時似乎也不會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他……」
「算了,我在問問別人。」譚江平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倒多少有些明白楊康的心意,因此不在說什麼。
而這個時候,趙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一隻麥克風,大聲說道:「諸位可都看好了?如果看好了,我們大家就談談價錢。」
曹一寧說道:「快點開個價錢吧。」
「好好好,諸位不要著急,這次是競拍形式,大家都知道,底價是六千萬,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百萬,拍下就要付款,概不賒欠,我老趙可是小本買賣……」趙強大聲說道。
這一次,楊康很想笑,小本買賣?底價就要六千萬的小本買賣?
「老趙忒黑。」這個時候,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大聲笑道,「居然還學什麼拍賣行的規矩?把我們當冤大頭啊?」
「這翡翠公盤上還不都是拍賣?」趙強笑道,「好了,諸位開始競價吧。」
聽得他這麼說,眾人竟然都不說話了。
半晌,譚江平居然說道:「六千五百萬?沒人要,我要了哦!」
譚江平聲音剛落,那個秦氏珠寶公司的賭石顧問曹一寧就大聲說道:「七千萬!」
「八千萬。」幾乎,曹一寧剛剛說話,就有了立刻說道。
一瞬間,這價錢就飆升了上去,楊康發現,譚江平應該是真的沒什麼錢,除了開始叫價之後,之後居然都沒有再次加價,除了譚江平,現場分了五家,當價錢飄升到二億過後,就有兩家放棄了,如今,只剩下曹一寧代表的秦氏珠寶公司,還有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老者,聽人介紹說,叫做呂梓,這個名字讓楊康差點誤以為是驢子。
但是,這個叫做呂梓的老頭,叫價也夠狠,如今價錢已經飆升到二億二千萬。
另外一個人叫做金子瑜,年齡不大,頂多只有二十五六的樣子,聽說是一家珠寶公司的少東家,陪著他來的,還有一個老者,姓鮑。
「我不是坑爹的好孩子,我真不是坑爹的好孩子。」楊康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吶吶念叨。
「小王爺,事實上湯先生很希望你坑他一把的。」馮秀才湊近他,低聲笑道。
「滾!」楊康輕聲說道,「沒有利潤的……這錢借了,我就還不上了,至少短期內還不上。」
「什麼意思?」譚江平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放棄了,聞言走了過來,就在他身邊坐下來,問道,「沒有利潤?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賭垮的可能性很高。」楊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譚江平。
「楊老闆懂得賭石?」譚江平還真是有些意外。
「敢來揭陽地面賭上一把的,多少都懂得一些。」楊康笑了笑,這才說道,「譚老闆,你不會以為我真是普通的遊客,靠著運氣賭石?」
「自然不是。」譚江平笑道,「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但楊老闆此話,我實在有些聽不懂。」
「那塊翡翠毛料的成色太好,太好了,事出反常——就是妖。」楊康說道,「如果我自己有錢,我冒險博一把也就算了,就算賭垮了,頂多就是最近手頭緊一點,可我手中沒錢,不能夠做那個坑爹的孩子啊!」
「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放開心了。」譚江平笑道,「賭石啊,就要心態好——我家也算富有,我平時就喜歡個翡翠,可在這方面,倒也不敢盡興。」
「在珠寶面前,誰敢說能夠盡興?」楊康低聲歎氣,說道,「再多的錢,也總有敗不起的時候。」
「呵呵!」馮秀才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小王爺,你說這話,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楊康笑道:「我那位表哥?哦……我收回剛才那句話,他算例外——但這世上之人,木秀於林之人,也只有我舅父一人而已。何況,他也一樣有予求不得之物。」
「人啊,哪裡能夠事事如意?」譚江平不無感慨的說道,「就算是我,外人看著我,只怕以為我能夠隨心所欲,卻不知道,我這種人,連著出門賭個石,實際上還得偷偷摸摸,錢——老子也不是沒有啊,但我不敢調用啊!」
楊康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譚大人!」
「呃……」譚江平突然回味過來,自己說漏了口,忙著笑道,「楊老闆知道就好,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