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苦澀的笑:「我也知道不是你,你是君子,行事從來坦坦蕩蕩,這麼遮遮掩掩的,不是你的風格。
如果是小寒,那麼,他會設計得滴水不漏,一旦他出手,肯定是一擊致命,不會留下隱患。
想當年他要收回多寶閣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夠逼得多寶閣的老闆自盡,問題就是,人家自盡還對他感恩戴德。」
「小寒那個孩子,這些年,讓你教得忒壞。」提到這個事情,木秀不滿的說道,「父親大人,你是親爺爺嗎?」
「我……」木易歎氣,他怎麼就不是親爺爺了,他承認,他就是喜歡打孩子而已。
「小時候,我不好,你說,都是我爺爺護著,養成我如此頑劣的性子,好吧。小寒可是你一手帶大的,你棍棒教育下的產物,你倒是說說,你如何管教的?」木秀對此也很是不滿,那個孩子,對他永遠的賣萌討好,然後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心意,不讓他有一點思想負荷。
而他有什麼事情,卻是從來不會說。
事實上,他只盼著小寒能夠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跟他說說貼心話,或者,他做個坑爹的也好,找他要錢要公司要財產,這才符合人之常情有木有?
而不是他那個倒霉催的孩子,沒事盡想著怎麼給他收拾麻煩。
他就感慨了一句,當年如果不是跑路。東南亞生意也不至於他就插不下手,為著他這句話,那孩子就謀算上了。
娉娉就是心計太深,最後勞心勞力,落得一個早死的下場。
他可不希望這個孩子也是如此,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能夠幸福快樂。
提到這個,木易也來氣,罵道:「那孩子,從十多歲開始就算計我——你以為就我揍他?冷暴力就不是暴力了?他就希望我揍他,揍了他後悔。後悔到我傷心了。跑去找他道歉,然後他在使用一些我完全沒法子理解的法子,冷漠,自閉……自殘。逼得我再次火氣上來。揍他……」
木秀愣然。問道:「然後你再後悔,難過,傷心?」
木易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木秀拿著車鑰匙。說道:「我不和你說了,再說下去,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想要罵你。」說著,他當真上車,發動車子就要走。
但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剛剛上車,車子發動了,然後就對著路邊的護欄撞個過去。
木易見狀不妙,忙著叫道:「剎車……君臨,剎車……」
右邊的車窗沒有關上,木易顧不上多想,當即直接躥入車中,死勁的拉下手剎,可惜還是遲了一點點,車子已經撞在了護欄上面。
「我叫你剎車,你沒有聽到啊?」木易再也忍不住,罵道。
「我明明踩的是剎車。」木秀還真被他罵得有些委屈。
「左邊是剎車,右邊是油門,你明明就是踩的油門。」木易歎氣,就他這樣,他還開車送他?開什麼玩笑啊?
木秀看著他,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木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然後轉到另外一邊,直接拉開駕駛室的門,一把把他從車上扯下來,說道:「坐那邊去。」
「哦……」木秀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坐到副駕駛室的位置,還中規中矩的拉過保險帶。
木易歎氣,拉好保險帶,發動車子,放下手剎,倒車,然後放慢速度,向著前面開去,口中忍不住念叨道:「我以為二十年過去了,你車技會好一點,結果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我說就你這樣,你這麼愛車做什麼?」
「對了,父親大人,我那年走私了一批高檔車進來。」木秀突然說道。
「什麼?」木易呆了一下子,不解的問道,「高檔車?」
「是的,就是我跑路的那年春天,我從國外定制了一批高檔車,共計十二輛,幾乎囊括了世界著名的豪車品牌。」木秀說道,「結果從魔都過來,送到金陵,出了一點意外,我讓人藏匿了起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他有二十年沒有回華夏,自然也不知道這批車的下落了。
「讓我給你查查?」木易皺眉問道。
「嗯,別的就算了,但當時我定制了一輛勞斯萊斯,那是給小寒的。」木秀說道,「敞篷的,想來他不會暈。」
木易想了想,又想了想,突然問道:「大型拖拉機的那種。」
「你別說那麼難聽,什麼叫大型拖拉機?那叫復古。」木秀說道,「你這是什麼審美觀?」
木易愣然,這種車子,就算是現在,也是絕對不多見的——他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怎麼一下子就想不起來了?
啊?對了,楊康那輛漂亮的蘭博基尼——乳黃色的底漆上面,有著卡通貓咪,據說,這孩子很是喜歡貓咪。
對,他們家的人,似乎都喜歡貓咪這種小寵物。眼前的這位就喜歡,當年他一直養著一隻大黑貓,寶貝的程度,只比他兒子略略差了一點點。
「你另外定制一輛吧。」木易說道,「反正,你也不是買不起,查什麼啊?」
「我就是問問!」木秀說道,「當年讓你一折騰,我白損失了多少啊?那批車就不說了,想想,整個小蓬萊啊。還有我景德鎮的窯廠,以及金鋪等等。」
「你當年就沒有買下別的地方?」木
易好奇。
「買了!」木秀說道,「除了小蓬萊沒有來得及辦手續,我當年還買下了東面臨海的幾座島嶼使用權,帝都要了一座四合院,別的……雖然有意向談。但都沒有來得及。那個時候,華夏的網絡行業剛剛起步,我曾經有意投資一個網站,但具體也沒有來得及。」
這一次,木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承認,木秀確實是一個經商天才。
「父親大人,我們這是去哪裡?」木秀問道。
「送你回富春山居。」木易說道,「你到底有沒有方向感?」
「沒有!」這次,木秀老老實實的承認。
「就你這樣。你還開車?」木易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他把車開出去,怎麼著都會磕磕碰碰,真的,當初說他車禍死了。他真的沒起疑——這人的車技實在太爛了。
「我至少有五個國家的駕照。」木秀豎起一隻手。說道。
「你轄區內的五個不知名的小國?」木易問道。「你有本事來華夏考個駕照給我看看?」
木秀尷尬的笑笑,當即岔開話題,說道:「父親大人。你身手還真不錯,老當益壯!剛才那一下子,可真夠迅速。你老要是去拍個功夫片,很多特技都用不上。」
「真動手,我還不是被你揍得鼻青臉腫。」木易說道,「你是想要誇自己身手了得?」
「不是!」木秀搖頭道,「我就是想要說,你老一把年紀了,我給你弄一座莊園,你好好養養身體,別亂折騰了好不好。我承認,我殺了你的長子,但你不也算計我?害的我千里逃亡,差點被人活生生砍死?我也不至於下手。如今,你我都老了,我們是一家人,有必要非要分個你死我活?」
木易把車子開到富春山居門口,穩穩的剎車,然後停好,問道:「君臨,我在問你一句——青玉帝令到底在不在你手中?」
木秀歎氣:「父親大人,我要說多少遍,你才相信?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青玉帝令啊?二十年前你不相信我,二十年後,你還是這麼不相信我?我要那破玩意做什麼啊?能夠當飯吃?我知道,那個青玉帝令關係到一個大秘密,但無非也就是寶藏之流,我如今富可敵國,要什麼沒有,我還貪圖那子虛烏有的寶藏?」
木易呆了半晌,難道說——他真的從來都沒有拿走帝令?如果帝令不在他手中,他真是冤枉的?
「我真的冤枉了你?」木易低聲說道。
「你從頭到尾都冤枉了我好不好?」木秀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當年為著那個該死一千次的青玉帝令,他不知道和木易發生過多少次的衝突。好話壞話都說了,最後甚至大打出手,父子反目。
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青玉帝令啊?
「好吧,如果我真的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木易說道。
「你要是當年能夠聽我一句話,能夠弄到這種地步?」木秀搖搖頭,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問道,「你送我回來,你怎麼辦?」
「這地方比小蓬萊好打車。」木易說道,「你剛才讓我下車,我都以為,你是故意的——那地方不好打車。」
「屁話!」木秀罵道,「我二十年沒有回華夏,別說是金陵,我連著楊城的路都分不清楚東南西北,我哪裡知道什麼地方好打車,什麼地方不好打車?我就他媽的想要跟你說幾句閒話。」
「爸,你可回來了!」裡面,小寒已經換了衣服,走了出來,然後,他就看到那輛撞的面目全非的車子。
「爸,你又把我的車撞了?」小寒愣愣然的說道。
「我賠你,我一准賠你。」木秀忙著賠笑說道。
「爺爺,我叫人送你,或者,你在我這邊吃飯?」小寒看著木易說道。
「不用,你叫人送我去古玩街就好。」木易說道。
小寒點點頭,當即叫過一個司機,另外開車送木易離開,然後,他拉著木秀的手,開心的問道:「爸爸,我不用去流金灣了?今年我們在華夏過年?」
木秀閉上眼睛,隨即搖頭,拉著他的手,走到裡面,在客廳裡面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小寒,今晚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走,你重要的東西全部帶上,短期之內,我們不回來。」
「可是——」小寒呆呆的看著他,說道,「爸爸,你就不能夠為著我,和爺爺和好?你不是說,你不恨爺爺。」
「小寒,為父盡力了!」木秀輕聲歎氣,說道,「我甚至都學著你賣萌了,撒嬌了,車子是我故意撞掉的……你說得沒錯,他很是在意我,可是……」
「老闆,還是為著那個東西?」黃靖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走到木秀面前,問道。
「是!」木秀點點頭,說道,「我真弄不明白,那東西到底有多重要?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居然還比不上那個東西?」
「什麼東西?」小寒呆呆的問道。
「小寒,是青玉帝令。」黃靖名義上是木秀的保鏢,但是,他實際上卻是木秀的表兄,這兩人年輕的時候,卻是打架鬥毆,無所不為。
小寒偏了一下子腦袋,想了想,說道:「青玉帝令,我似乎聽得人說起過,哦……姥爺曾經對我說起過,當年東陵大盜孫殿英炮轟清東陵,這玩意是裕陵裡面的寶貝,聽說,乾隆老兒死後還把它藏在了枕頭下面?」
「就是這玩意!」木秀點頭道,「我和你爺爺真正反目——就是你爺爺認為,我
盜走了青玉帝令,而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玩意。當年他找我要,我沒有,拿什麼給他啊?這一來二去的,就鬧矛盾了,加上他那個私生子又和我不和,常常在中間挑撥離間,漸漸的……漸行漸遠,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那青玉帝令有什麼作用?」小寒皺眉問道。
木秀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恍惚只是聽的說,那玩意似乎關乎到一個寶藏。所以,我拚命的賺錢,我就是想要告訴他,沒有帝令,我也能夠賺很多很多錢,我們沒必要去找什麼子虛烏有的寶藏。早些年的時候,我就沒有少塞錢給他,而如今,我富可敵國,我要那玩意做什麼?他為什麼就不相信我?」
「老闆!」黃靖在小寒身邊坐下來,說道,「本來我也沒有在意過,以為那青玉帝令,頂多就是一塊稀有的寶玉,或者,象徵著皇權,或者真的關乎什麼寶藏,但是,正如你所說,如今您富可敵國,而姑父依然如此執著,只怕這裡面真的另有隱情。」
小寒靠在木秀身上,突然說道:「邵叔叔也一樣富可敵國,他吃撐了,跑來國內創建一座閬苑做什麼?還是做古玩生意的?這個尚且不論,他居然還培養專業人員做那挖墳盜墓的勾當?這可一點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