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忐忑的心情,令狐沖走上了玉女峰,在白霜的映忖下一切都是顯得如此的淒涼。
老地方,西嶽在望,孤日千萬里,人在故鄉,菊花黃,遍地白霜,天涼無人叮囑加衣裳……
輾轉曲折,令狐沖沿著熟悉的路線走到熟悉的盡頭,抬頭看到的卻是陌生的畫面……
華山派,到處粘滿破舊的「喜」字,儼然是一幅剛剛有人成親不久的景象,男女主角令狐沖不用猜都已經知道是誰了。
心裡雖然早有預感,但卻還是滿是失落,按理說小師妹成親自己應該提她高興才是,但是不知為何,令狐沖心裡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反而還難受異常!
「什麼人膽敢擅闖我華山派?」見到有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華山派內,一名明顯年齡較輕的弟子沉聲喝問道。
令狐沖此番前來華山只是想低調而來低調而去,並沒有張揚的打算,為了不引起注目令狐沖身形一晃殘影便在原地消散,那名弟子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神乎其神的一幕,揉了揉眼睛,滿臉寫滿不可置信,心中下意識的將剛才看見的一切歸類於幻覺!
穿過熟悉的巷道、走廊,令狐衝來到了岳靈珊的閨房門外,原以為房間會緊緊的鎖上亦或是收拾出來擱置閒置的物品,卻見房門半掩著,裡面像是還有人居住的樣子,整齊簡潔。
令狐沖的目光游離,某一刻瞬間在房間的窗台那裡匯聚了焦點!
「小……小師妹!」
岳靈珊正坐在窗台對著一隻小木蕭而發呆,怔怔的出神,她的頭髮已經梳起來了,儼然是出嫁的少婦打扮,唯獨瞳孔中的那份獨特的色彩沒有改變。
那日誰笑花影間,那日誰落淚不言,那日誰為誰用一生著下摯愛的詩篇……
令狐沖的腦海裡有一次回想起來初入華山派時師娘教給自己和小師妹的第一筆字。正是玉女絕峰上的華山派開山祖師夫婦親筆所提,此情此景再想到這個不免有些傷感。
「大師哥!」岳靈珊看見了令狐沖,驚呼一聲。
「小……小師妹……」
令狐沖心裡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也說不清,也吐不出口。
師兄妹二人靜靜地看著對方半晌沒有言語,某一刻,令狐沖察覺到有腳步聲在逼近,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現時已經身在梧桐樹稍!
說起來這棵梧桐樹還是令狐衝來到這個世界裡見到的第一株植物,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在華山上所有樹木枯黃、葉落紛紛的時候,也只有它一如既往的常綠,至於是不是根莖扎埋在什麼寶地的關係令狐沖就不得而知了!
岳靈珊見令狐沖瞬間消失無形並不知有何內情,還以為大師哥走了亦或是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大師哥!大師哥!」
岳靈珊從房間裡跑出來,一眼便見到了從走廊裡轉過身來的林平之……
「大師哥大師哥叫的挺親熱呵!」林平之冷言冷語的嘲諷道。
「你不是去練劍嗎?來幹什麼?」岳靈珊面色不善的言道。
「我來這裡還真是抱歉了!驚擾了岳大小姐想男人了!」林平之尖銳刻薄的道。
樹梢上的令狐沖聽二人對話的言語十分不善,並且火藥味兒十足,心裡又是一驚,「難不成小師妹和林平之成親後林平之對她不好嗎?」
「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走!」岳靈珊冷冷的說道。
「走?憑什麼讓我走?別忘了你是我林平之的妻子。自打咱們成親那天開始你連手都不給我碰一下,成日想的都是別的男人,我已經對你是百般容忍,要不是因為你爹。我林平之才不會娶你這種女人!」林平之壓抑在心頭的怒火瞬間噴發。
「要不是因為我爹,我也不可能會嫁給你!再說……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岳靈珊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道。
「那好啊,你去找你的大師哥啊!不過我想他現在屍體都不知道躺在哪裡呢!你去找他的屍體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啊!」
「你……你不要胡說,大師哥……大師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岳靈珊眼淚滾落眼眶。抽泣道。
「你這個賤人!」林平之氣勢咄咄逼人的走向岳靈珊,滿臉陰鷲之色。
岳靈珊腳步下意識的後退,從林平之的身上她明顯感覺到了殺氣。凜冽的殺氣攝人心魂!
「夠了!」
葉落,令狐沖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岳靈珊和林平之之間,聽二人的這番對答令狐沖已經大致瞭解到了事情的緣由,本來他是不便插手過問小夫妻之間的私事,但是從林平之的身上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實質般的殺氣!
因為這股殺氣,令狐沖不得不管,天知道林平之下一刻會對小師妹做什麼?!
「好一對狗男女!我來這裡倒是耽誤了你們的好事!!!」
見到令狐衝突然出現,林平之先是略微一愣,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挫敗感蔓延至全身,頭皮發麻,手腳如捋電流一般,氣息狂躁噴薄!
「林師弟,有些事我勸你最好還是用眼睛看清楚了以後再說,不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令狐沖轉身,淡淡的說道。
「大師哥……」岳靈珊輕聲呼喚了一聲,怔怔的望著眼前對立站著的兩個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看清楚?我看的很清楚!用不著你來這裡裝模作樣的說教!令狐沖,你不是很厲害麼?來呀,有種當著這個女人的面我們來好好的打一場!來啊!!!」林平之拔出長劍,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用這種方法並不能證明你有多麼的偉大,如果你想自取其辱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令狐沖語氣不起絲毫波瀾的說道。
「少廢話!亮劍吧!!!」
林平之目眥欲裂,「唰」的一聲拔出長劍,令狐衝越是說得輕鬆,看在他的眼裡就多麼的可恨,尤其是在這個女人面前!
「你打算用《辟邪劍法》麼?」令狐沖微微一笑,並沒有拔劍或拔刀的打算。
林平之的瞳孔裡倒映著令狐沖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壓抑的憤怒以及怨恨升騰,身形快速欺近,長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令狐沖的面門掃去!
看來林平之已經揣測出了「獨孤九劍」的劍意,無招克敵,他是光憑自己一個人做到的,並沒有依靠旁人的指導竟能領悟的這個地步!
令狐衝向後一仰身,避開了林平之長劍的同時將小師妹推開了一段距離以免她受傷,右手需抓,將梧桐樹旁的那截枯枝牽引到了手中,不待林平之再次出劍,枯枝尖銳的一端已經抵到了後者的脖脛!
「你輸了。」令狐沖淡淡的說道。
「咕嚕!」林平之的喉嚨一動,目光除了驚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怎……怎麼可能?!」
林平之宛自怔怔的發愣,他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切是真的,就在剛才的瞬間,他竟然都沒有察覺到令狐沖是如何出「劍」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衝擊著林平之的全身,他甚至連正常戰立的力量都失卻了,腳下一個虛浮,長劍「鏜啷」一聲掉落,自己也癱軟在了地上……
「勁力過處,草木皆為兵刃,劍客手裡的劍並不僅僅是腰間的配劍而已!」令狐沖語氣淡漠的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欲走。
「等一下!」林平之顫巍巍的站起來,眼神沉凝的說道:「令狐沖,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呢!我外公全家上下的仇咱們還沒有算呢!!!」
「你認為以你的實力能夠算得清麼?」令狐沖輕蔑的說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從你這個大魔頭身上帶下一塊肉!」林平之又是一劍對著令狐沖胸口刺來,迅如風!
令狐沖手中的那截枯木還未扔,內力瞬間覆蓋其上,在眼前一揮,劃過林平之長劍並沒有絲毫的阻礙,枯木再一次的搭在了林平之的脖子上!
「鐺!」
待得一起塵埃落定,林平之手中的長劍方才詭異的從中斷折,斷刃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
「你不死心也是沒有用的,認識不到我們實力的差距你永遠也只是個跳樑小丑罷了!」令狐沖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對這個傢伙語言上令狐沖不會有任何的留情。
「還有一點你似乎還不清楚,我就給你說了吧,不管你信不信,金刀王家滿門不是我殺的,你想要報仇還是找別人吧,不然的話我可不介意讓這裡多一具屍體!」
林平之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著半截斷劍怔怔的發愣,眼神中似乎一直重複著「不可能」三個字。
令狐沖緩緩地撤去枯枝,身形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岳靈珊的身後,看起來宛如瞬間移動一般,連一條殘影也沒有留下!
「小師妹,你是願意繼續待在華山還是願意跟我走?」令狐沖問道。
岳靈珊深深的看了一眼現在對外宣稱為自己丈夫的男人,淒苦的笑了笑,纖手拉住了令狐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