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巫族,一個原始蠻荒的部落。有一位消瘦青年拿著飯盒前往山窟囚牢。青年冷著臉,不理會邊上那些守衛,逕自走入囚牢深處。只見深處有一個四肢裸露白骨的修士。琵琶骨被專屬巫器穿過,一身法力完全封印,只能用來療養維持生命。
穆俊峰看到青年走來,抬頭看向來人,低沉道:「你母親呢?」
「母親跟往常一樣。」青年低聲道。他是穆俊峰和吳玉函的長子,在兩人逃離到古巫族時,自然將他也帶出來。不過作為他能夠四處行走的代價,他的丹田被人毀去,如同凡人。
「是嗎。」穆俊峰動動身子,只聽四肢白骨的關節處吱吱響動,只是以法力進行連接。
「父親。」青年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幫他換了個姿勢。
「算算時間,那魔神誕生應該也快了。」穆俊峰雙目無神盯著山洞的頂穹。「到時候我跟你母親恐怕難逃一死,你若是有意,就自己逃命吧。」
「父親!」青年悲哀道:「孩兒被毀了金丹,這輩子恐怕都難以離開這了。」到時候一家子死在一處,也算不錯。
穆俊峰悔恨不已,當初自己太過自大,認為古巫族會尊奉自己這位聖子,而自己也能在巫神和巫族之間保持平衡,將古巫族掌握在自己手中。孰料最終釀成大禍,隨著魔胎成型,古巫族翻臉不認人將他們一家子徹底軟禁。
「外面為什麼那麼亂?」穆俊峰似感應到什麼,讓青年出去看看。
青年走出山洞,只見外面兩個侍衛一臉慌張。但看到青年後,左邊那人一腳將他踹進洞:「沒你事!滾進去!」
最後一眼,餘光瞥見空中有一顆八角垂芒的紫色大星,星火墜落。整個古巫族居住地陷入一片火海。
青年進來跟穆俊峰稟報,穆俊峰死寂的雙目頓時爆發異彩:「星光?紫氣?好好,孩子,你命不絕!」
「咳咳……」穆俊峰一下子岔氣,咳嗽幾聲後道:「外面那人應該是太虛道宗玄皓道人,昔年為父跟他也有幾面之緣。」穆俊峰想起那位道人差點為自己背的冤枉債。苦笑道:「你的生機恐怕還應在他身上。」忽的,穆俊峰心脈絞痛,自身精氣不斷流失。穆俊峰精神恍惚,眼前瞧見吳玉函正在產房掙扎。一隻黑色魔手從吳玉函肚子伸出,鮮血噴了滿室。
吳玉函肚子很大,懷胎十數年孕育魔神,看上去跟四胞胎似的。魔手沾滿鮮血,生生撕裂吳玉函的肚子露出頭來,頭頂有一對牛角。大口張開。兩排整齊的鋒利牙齒吞食吳玉函的內臟。吳玉函剛剛生育,一身元氣完全被魔神繼承,就連她的金丹道果也被魔神取走吞噬,如今氣若游絲一點防抗都沒有,生生看著魔神將自己一點點吃干抹淨,最終香消玉殞。
臨死前,心中不時有悔恨之意閃過。倘若昔日不跟著穆哥來古巫族,或許我們倆不會出事?再或者安心在景陽道派待著。有父親庇護,而那夫君對自己不錯。最終也不會害得他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而若是昔年不曾跟穆哥認識,或許我還是寒月宮一小小女修,但寒月宮亦不會被那位師兄毀滅吧……
在無數個如果假設中吳玉涵意識散去,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用金針釘住我的心臟!」穆俊峰看到吳玉函死亡,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精氣流失顯然是被這魔神借助父子血脈聯繫吸收。
青年一愣。穆俊峰厲色道:「以鎖精法護住最後一口氣就是,為父總歸要給你爭奪一線生機,見玄皓最後一面。」
青年抿抿唇,打開飯盒。第一層是穆俊峰每日所用的巫藥吊命,第二層是各種生肌膏藥用來幫助他重新生長四肢肌肉。第三層則是各種削肉工具,金針也在這裡。
青年除了每天給父親送飯之外,也必須每天將穆俊峰新長出來的肌肉割下,熬成巫藥給吳玉函服食。
每日當做「肉豬」給自家妻子做藥,穆俊峰沒瘋也要歸功於昔年吞天魔宗的訓練。
青年迅疾取出金針刺入心臟,穆俊峰強行以鎖精之術,把本命精氣鎖住。
「行了,不讓魔神以我們夫妻元氣真正誕生,這一點瑕疵足夠要他性命!」穆俊峰額頭汗水不斷滴落,祈禱姜元辰的勝利。
星光絢爛,姜元辰背靠紫微星法相,左手一翻,火海驀然暴動,火蛇激盪流竄,火焰赤光中生出一隻隻蝴蝶。
蝴蝶翩飛,每一隻蝴蝶依著精氣尋至生靈處,輕輕一點,那古巫族族人就被蝴蝶攝取魂魄昏迷不醒。
金色蝴蝶漫天飛舞,肆意收割古巫族人的魂魄將這古巫族徹底滅族。
「玄皓!」一位童子掃開火海,拿著烏木杖對準姜元辰點去。
古巫族的大長老,昔年親眼見證古巫族輝煌的存在。
神色凜然,姜元辰知道巫術詭異,這位大長老能夠不斷以秘術轉生,手段自是超絕,沒有硬接這一擊。
取來祿存盤,這件星辰法寶雖沒恢復仙器威能,但最本質的因果手段仍在。
「生死轉輪,因果俱滅。」姜元辰轉動玉盤,虛無縹緲的靈力將他籠罩,徹底從天地間消弭自身的痕跡,隔絕巫咒的探尋。但冥冥因果痕跡可斷,自身仍然在空中站立。
目光一閃,姜元辰餘光看到邊上有幾個巫師拉起弓箭。箭矢閃爍紅光,顯然是古巫族遺留的秘寶蘊藏神秘巫咒。
「嗖——」那巫師一箭射出,紅光照天,正中姜元辰。
只聽空中血霧爆炸,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
成了?」巫師心中興奮不已:「我這巫器是昔年巫神傳授,即便是元神真人也難以輕易抵抗。」
「是嗎?」姜元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修長右手輕輕一劃,巫師手腕齊齊斬下。在吃痛聲中,巫弓並著剩餘兩根巫箭被姜元辰拿在手中把玩。
「怎麼可能?」巫師面帶震驚之色:「碎魂箭的力量你怎麼能夠抗拒?」忍著劇痛,問出心中疑惑。
「是抗拒不了,所以你這同伴才被你損傷魂魄。」姜元辰指著上空,方才姜元辰所在地出現一個黑袍巫師。巫師胸口插著箭矢,肉身生機俱滅,而魂魄被弓箭牢牢鎖定,在撕心裂肺的巨疼中徹底磨滅魂魄。
幻術,姜元辰的幻術顛倒眾生,不入真境哪裡看得出來?只需輕易用幻術蒙蔽他們的感官,在場巫師除了少數幾人隨他掌控。
偌大古巫族,也只有大長老一人反應過來:「大家小心,將自身和巫神大人的網絡連接起來,借助殿下的神目看破虛妄。」說著,他施展巫咒,從孩童一口氣恢復至壯年身材。
「哦?強行爆發數千年積累的靈力嗎?」姜元辰目中泛起波瀾,雙手托起紫微星斗將漫天蝴蝶收入星斗。每一隻蝴蝶象徵一個古巫族族人的魂魄,如今除了少數十幾人以外,所有人的魂魄都在姜元辰的星斗中。
「不陪你們玩了,貧道還有事。」星斗自燃紫色天火,內裡魂魄被他湮滅成先天靈光重返天地。而姜元辰自身,也化作一群迷離炫目的七彩蝴蝶飛向四面八方。
山窟囚牢,一隻蝴蝶飛到穆俊峰父子身邊,化作姜元辰的身影。「許久不見。」
「姜兄,許久不見了。」穆俊峰勉強抬頭,望著面前清冷的男子。記得自己第一次跟他相見,似乎是在靈州?那時候自己假裝道門修士向他問路?
穆俊峰和姜元辰之間沒有多少恩怨,只是穆俊峰後來自己看不開罷了。如今臨死時,一切拋之腦後,穆俊峰勉強指著自己身邊的孩兒:「道兄,犬子還請您照顧了。」
姜元辰沉默不語,打量身邊的青年。他之所以過來也是為了這個青年,因為這個青年身上有著不少中州氣運,還有景陽道派的部分功法。
而且,穆俊峰親自出面讓姜元辰收留,效果比姜元辰自己事後收復這青年效果要好。
「我以秘術鎖住精氣,大黑天魔神不能圓滿功法。」穆俊峰聲音沙啞:「關於對付那魔神的方法,只需我死之後道兄搜魂即可。只是將我的金丹傳給我家這小子。」
姜元辰頷首,端著架子:「也罷,到底是相識一場,這小子我帶回去,至於他日後前程如何,且讓他自己奮鬥。」
穆俊峰眨眨眼,氣息漸漸弱了下去。
「父親!」青年連忙上前。忽的,一陣黑風吹過,姜元辰脊椎骨湧起涼意,而青年在涼意中瑟瑟發抖,穆俊峰也徹底氣絕,一縷精氣飄向門口。
伸手一抓,姜元辰強行扣下這一縷精氣,笑道:「大黑天!你還不出來嗎!」
門口傳來一陣神威,姜元辰見事不對,背後出現一面鏡子。抓起穆俊峰父子,三人走入鏡子,青年站在鏡子中打量外界。
黑風湧動,一個嬰兒大小的魔神飄飄而來。身邊黑霧緩緩湧動,但當黑霧落在鏡子旁邊時,被一陣陣光輝淨化。
鏡子,明心伏魔,是道門乃至祭祀最常用的禮器。廉貞鏡,北斗七星第五顆星辰的鎮星法寶。站在鏡中,各種詛咒魔法都不能傷害姜元辰。(未完待續……)
ps:這段時間起點天天抽,今晚上又是半個多小時。恍惚間,我想起去年的時候似乎面對過同樣的情節。於是,我按照去年的辦法動了一下,居然好了!
僅僅是一下點擊的事情,居然讓我糾結了一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