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蔣斌的同事將系統內所能查到的關於miumiu的信息簡單整理了一下,發給他。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出生長大在某個北方小城,身家清白的女孩,也不是很年輕了,27歲,大學畢業以後就留在了中海。
此前是在靈焰珠寶擔任蘇清遲的助理,後來辭職,自己開了一家淘寶店,主營手工珠寶,店裡剛有些起色,在圈子裡也算是小小地有了些名氣。
匆匆瞥了一眼,蔣斌幾乎可以斷定,基本上,這是個沒有案底,也很乾淨的普通女孩兒。
可惜,她非得過來主動找自己說話,還顯得兩人很熟似的,這就等於釀下了禍根。
而且巧合得很,之前夜嬰寧也是在靈焰工作,而這個miumiu也是,說不定,兩個人以前還真的認識。
「開始登機了,走吧,先上去。」
蔣斌收起手機和書,主動幫miumiu提起她的小行李箱,率先走在前面。
看著他高大偉岸的背影,乖乖跟在後面的miumiu不禁吐了吐舌頭,心裡還挺詫異,今天的蔣斌倒是和以前那一次的冷淡大相逕庭,這男人變臉變得也真是忒快,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她此刻已經被一種莫名的情緒佔據了全部的心神,顧不得考慮其他的古怪,miumiu緊跟著蔣斌,一起登上了前往香港的客機。
與此同時,心心唸唸這一次珠寶展的人,除了miumiu,還有夜嬰寧。
在顧默存的囚禁之下,她度過了一段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
但是,和一般的囚禁生涯不同,她並沒有遭受任何的折磨和摧殘,相反,因為顧默存嚴格控制她的作息時間,不斷地給她補充營養,小產之後,夜嬰寧反倒還胖了幾斤,並沒有變得憔悴瘦弱。
海島上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源,每日都可以吃到大量新鮮味美的海鮮,勞倫斯是捕魚的好手,每次出船,必定滿載而歸。相比之下,隨著他一同前往的顧默存則遜色了很多,明明漁網在剛一扯動的時候已經沉甸甸的,但只要由他經手打撈上來,就一定少了一大半——魚趁機跑掉。
「幸好不指望你捕魚來養家餬口,否則我們都要餓死了。」
飯桌上,聽著勞倫斯講完,海倫和孩子們已經忍不住笑作一團,夜嬰寧則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顧默存放下刀叉,也板起臉來看向夜嬰寧。
「術業有專攻而已,你們為什麼嘲笑我啊?你面前碟子裡的那條魚明明就是我捕的好嗎?我專門在魚尾巴上做了記號。」
誰料,他越是嚴肅的語氣,幾個人就越是想要笑。
晚飯後,顧默存主動約夜嬰寧去別墅前的沙灘上散散步。
她加了一條羊毛披肩,跟在他的身後,一直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
「你的設計我已經托人提交完畢,展出一定是沒有問題,正好今年那邊還搞了個什麼主題競賽單元,所以直接幫你勾選參賽了。不過,據說參賽的人創了歷年新高,你的壓力恐怕不小呢。」
顧默存抬起手,握成拳頭,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咳了一聲。
夜嬰寧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任何的遲疑,每一步,她都走得雖然緩慢但卻異常的堅定。
「我辛苦了一個月,不會因為其他人的存在而輕易放棄。再說,我和傅錦涼打賭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這種時候我退出,就算她不笑話我,我也會笑話自己。」
她拉緊身上的披肩,望著不遠處的海面,輕聲開口。
在這裡不問世事,與世隔絕,所以,夜嬰寧還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大事小情。不過這樣也好,不受干擾的她,竟然找回了三年前初到倫敦時候的那份平和的心態,不為盛名所累,才能夠純粹地做出一件令自己滿意的珠寶。
顧默存皺皺眉頭,顯然,夜嬰寧不清楚,如今的傅錦涼已經不再羅拉集團,轉而自立門戶了。
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對於羅拉集團來說,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第一,消失了半個多月,鬧出自殺醜聞的麗貝卡;羅拉再次出現在了公眾的視線裡,而這一次,她既沒有哭天抹淚,也沒有呼天搶地,而是主動召集集團內的公關團隊,向媒體做了一次小型的發佈會。
據說發佈會當天,麗貝卡;羅拉衣著得體,表情平靜,簡短的致歉中,每個字都是由公關團隊反覆核對推敲過的。可以說,這是一次成功的逆襲戰。
第二,傅錦涼高調辭職,離開了工作了近八年的羅拉集團。就在眾人紛紛好奇,她究竟是被哪一家競爭對手挖角過去的時候,她又拋出來了一個重磅炸彈,那就是,她要創辦一家全新的珠寶公司,並親自擔任設計總監。
之所以她能夠如此的胸有成竹,原因不外乎,傅家的當家人為她撐腰,已經為傅錦涼準備了足夠的創業基金。傅家本來的私產之中,就有同珠寶業息息相關的兩家公司,原本都是由傅錦涼的父親來打理。但他包|養情|人、購置地產、挪用公款等一系列劣跡被老爺子發現之後,就被收回了管理權。
老爺子可謂是高瞻遠矚,已經開始為自己退休之後的家族之路進行了一番詳細的部署,所以,他十分果斷地把兩家公司合併,以一種全新的面貌交到了孫女的手上。
「我把一個女人一生中的青春,信仰,夢想,忠誠,在過去的八年裡,幾乎全都給予了羅拉集團。時至今日我從未後悔,從未彷徨。謝謝羅拉女士對我亦師亦友般的照顧和提攜,我愛你,以你為榮。謝謝各位。」
屏幕上的女人容光煥發,似乎之前那件醜聞,對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就連無孔不入的八卦記者私下裡都在議論,能如此坦然的女人,要麼是不要臉皮要麼就是情商極高。
很顯然,傅錦涼是後一種。
「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那就是,傅錦涼辭職了,已經不再是羅拉集團的人了。」
猶豫了片刻,顧默存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給夜嬰寧。
畢竟,這是關於她的最大的競爭對手的有用信息,他並不想讓她被動挨打,連自己接下來要和誰較勁都不知道。
「哦。」
夜嬰寧卻似乎並不驚訝,幾秒鐘之後,她給出了一個單音節。
「我想,這件事應該是傅家老爺子做的吧。聽說,她父親在外面的花邊新聞很多,被拿下來也是早晚的事情。人一老就容易變得多慮,一旦疑神疑鬼起來,那幾個兒子女兒便全都不可靠,反而是一直養在外面的孫男娣女們,或許還可以信得過一些。」
她笑了笑,跟在寵天戈身邊久了,也算是多多少少能夠體會到這種大家族的人詭異的思考和做事風格。
「寧可去信任隔代人?呵,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這些老頭老太太的思維。」
顧默存玩味地接口道,有點兒不贊同夜嬰寧所說的話似的。
她瞥了他一眼,明知道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這有什麼?你別忘了,你母親心心唸唸的就是你能夠脫下軍裝,進|入謝氏去獨攬大權。要知道,你外公在世的時候,很偏疼你,如果那時候你沒有進部隊,或許,謝氏的一半都會給你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夜嬰寧還是有些怨恨謝君柔。
這個婆婆的手腕太強硬,明明一把年紀了卻還是滿腦子的賺錢,賺錢,如果不是她野心勃勃,一味逼|迫,或許也不會有後來的謝堯的意外,周揚的意外。
「好了,不要說到我身上來,這些事即便你和我說,我也覺得和我無關,反而覺得很乏味。」
顧默存不想由傅錦涼的事轉到自己這裡,和她混為一談讓他覺得羞恥。
「不過你確實要警惕一些,考慮到傅錦涼家族中的地位和勢力,不排除他們家的手也可以伸過來,畢竟內地和香港之間的關係也是紛繁萬縷。」
如果這一次傅家的老爺子卯足了勁要在退休之前,和孫女全力捧上去,那麼香港的珠寶展,無疑是她最好的事業跳板。
「沒辦法,如果一定有內幕,我也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拼人品。」
夜嬰寧頓了一下,如實回答。
聽了她的話,更聽出來她語氣裡的無奈和被動接受,顧默存不由得嗤笑一聲,反問道:「你當我是死的?」
她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顧默存扯動嘴角,被忽視的感覺令他覺得十分的不爽。
「我可以帶你去香港,但是首先,你必須全程聽從我的安排,無論是地點上,還是時間上;其次,一定不要有任何關於逃跑的念頭;最後,無論你這一次是贏是輸,以後都不要再涉足任何形式的比賽。這三|點,你能做到嗎?」
不許夜嬰寧再參加比賽,並不僅僅是擔心她的曝光率,更重要的是,他在意她的眼睛。
或許對於很多珠寶設計師來說,獲獎之後得到的百萬獎金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是對於顧默存來說,那筆錢簡直不值得一提。為了這樣的小錢,眼看著夜嬰寧熬心熬力,徹夜難眠,反覆修改,實在是不合算。
他知道,她不是為了得到那筆獎金,但他心疼她這樣,所以,他萬萬不許,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