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周揚這邊尚未得到解決,林行遠那邊又有可能冒出問題,寵天戈的眉心就根本一點兒也舒展不開。
愁,是真的愁。
面對周揚的時候,他有十足的自信,因為他知道,即便夜嬰寧對他有感情,那感情相比於男女之間的深刻的愛,也稀薄了許多。
但是林行遠卻和周揚有著本質的不同,他是葉嬰寧真正的愛人,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自己想要的男人。
曾經,她可以為他付出那麼多,那麼之後呢?他們有沒有相認,他們有沒有不在乎身份背景,繼續以新的身份相愛?
這些問題,不停地在寵天戈的大腦裡面繞來繞去,繞來繞去,蒼蠅一樣嗡嗡嗡個不停,吵得他就快要無法思考,難以呼吸。
「不過,很奇怪的一點是……」
杜宇霄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欲言又止,想了想,他又開口道:「有一點我覺得有些古怪,但是其他人又都覺得沒什麼,我也擔心自己是太敏|感,小題大做。」
寵天戈一怔,很快,他抬起手來拍拍杜宇霄的肩膀,篤定地說道:「不,我相信你的直覺,如果你覺得有問題,那我相信絕對不是你想多了。說吧,他又在私底下搞什麼小動作了?」
有了寵天戈的信任,杜宇霄仔細回想了一下,也沒有覺得自己是無風起浪。
於是,他簡單理清了一下思緒,把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向寵天戈扼要地描述了一下。
「他最近倒是非常的低調,除了公司內部的會議,幾乎很少出面一些商業活動,都是叫公司裡的其他人去代表。不過,我卻從一個老同學那裡聽到消息,他近來頻頻去香港,光是在香港的一家高級酒店裡,他就見到了三、四次林行遠本人。他一個人出現,身邊沒有隨從,不知道是在見誰。」
因為林行遠出現的地方是香港,杜宇霄在那邊有很多的舊同事老同學,所以他對那邊的情況也一直都比較瞭解。
「我和victoria也提到過,不過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畢竟香港那裡進進出出很多商人,去談生意或者見客戶,甚至購物也沒什麼稀奇的,她叫我不要神經過敏。」
杜宇霄一邊回想著,一邊尷尬地笑了笑。
被女朋友說神經過敏,這滋味兒確實不算是那麼美妙。
一聽這些,寵天戈的表情也微微起了變化。
他十分清楚,林行遠絕對不是沒有事亂跑的人,他既然一個人獨自前往香港,又三番五次,那麼一定是在做什麼事情,或者見什麼人。
至於是公事還是私事,那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你絕對沒有多想,我也覺得這事情蹊蹺得很。只不過,我現在沒空理會
他,就讓他先張狂一陣子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剛說到這裡,寵天戈放在吧檯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號碼是被屏蔽的,看不到具體的號碼,他頓時有些明白過來是誰打來的,立即一把抓過手機,按下通話鍵。
果然,是欒馳打來的。
寵天戈原本充滿信心,但是接下來,聽見欒馳所說的話,他頓時又陷入了絕望之中。
「他們用的是假護照,做得很高明,瞞過了航空公司的一切檢查。我只能查到,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澳大利亞。但是,不排除他們之後又使用其他交通工具,前往新西蘭,或者其他國家,如果是障眼法,那麼也可能兜了一圈再回美國也說不定,還有歐洲,等等等等。」
欒馳說了半天,自己都覺得有些汗顏,說來說去,他說的這些基本上等於廢話。因為他的意思是,夜嬰寧有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不確定。
寵天戈也有些急了,揚聲道:「這就是你手裡的那個頂級系統?!」
欒馳冷笑,反唇相譏道:「不是我的系統還查不到這麼多,你這一個月查到什麼了?」
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他們同時意識到,這種時候互相推諉責任,沒有任何的意義。
「好吧,謝謝你,我繼續查,就從澳洲作
為一個圓心,向外輻射著做搜索吧,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寵天戈擠了擠酸脹的眉心,輕聲道謝,然後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杜宇霄知道是什麼事情,這種時候,除了和夜嬰寧有關的事情,再沒有什麼能夠令寵天戈流露出這種表情的了。
「會不會在公海?或者一些什麼土著島嶼之類的地方?我聽說,在那邊有很多小島,雖然名義上是歸政府所有,但其實都被租賃出去,一般的期限都是99年。而且,基本上,在國外,富豪們買別墅,買游輪,買島嶼,都成了一種風氣。」
杜宇霄伸出手,輕輕叩打著光滑的吧檯,若有所思地說道。
他的話,倒是給寵天戈提了醒。
在此之前,他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是因為思維陷入了僵局,想的都是夜嬰寧被帶走了會不會受到折磨。但是,她具體被帶到了哪裡去,因為實在一籌莫展,大海撈針,所以寵天戈也沒有太深地去思考。
「買島嶼?你是指,一整塊小島,在一定的租賃期限內,都歸個人是嗎?唔……」
寵天戈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可以說,杜宇霄的話給他指了一個新的方向,不是某個國家,也不是某個城市。
周揚可以在某個地方,關起門來做自己的土皇帝,佔山為王,這倒是確實不失為一個
好辦法。
「那我們……」
杜宇霄見寵天戈神色有變,不禁遲疑地開口問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了,今天幾號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9號,怎麼了?」
寵天戈忽然想起來,他記得,在華盛頓那家醫院第一次見到傅錦涼的時候,夜嬰寧曾和她說過,要去參加香港珠寶展。
現在夜嬰寧下落不明,這倒是給了傅錦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兩年才剛投身原創設計這一領域,急需要一個國際大獎來證明實力,少了夜嬰寧這個強勁的對手,再有羅拉集團和傅家的背景做靠山,她拚死也要把這一年的珠寶展最佳大獎拿到手。
不管她再怎麼想要在近期內一段時間避開八卦記者,避開狗仔的追蹤,總之,傅錦涼一定會出現在不久以後的香港珠寶展上。
「幫我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個什麼組委會成員之類的,要是那邊想要贊助就讓他們直說,珠寶展我要去。」
寵天戈灌了一口啤酒,想了想,無論如何,他都要去一趟,起碼再逼問一次傅錦涼,看她能忍著多久不說實話。
他不信,她能夠憋得住不去找顧默存,她需要勝利的快|感,所以她一定要去瞭解一下夜嬰寧的近況。她越慘,傅錦涼就
越滿足,為了得到這種心理滿足,她也要冒著各種風險,主動去聯繫顧默存,問清楚一切。
「寵先生,這個……操作起來有點兒難度吧?那邊都是蠻專業的,一般想要臨時安插進去比較吃力……」
杜宇霄頗為遲疑地說道,他不太明白寵天戈為何心血來|潮,要去香港。
他更不知道,夜嬰寧當時和傅錦涼還打了個賭。
雖然兩個人誰都沒有明說,不過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輸的那個人,老老實實地直接滾出珠寶設計界,從此別再踏入這一行。
生死之戰。
「不吃力的活,我能交給你去做?行了,我今晚也想明白了,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明天一睜眼睛,她該不在我眼前,還是不在我眼前。我都快一個月沒正經八百地睡覺了,一會兒回酒店,我要好好睡個覺。」
寵天戈一口氣喝光自己剩下的啤酒,哈哈大笑地說道。
杜宇霄更加疑惑,「你不回家?」
「我女人都不在,我還哪有家?我告訴你,在這世界上,兒子和錢,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但是要是沒有我兒子的媽,別說錢,我連命都不想要。」
寵天戈站起來,打了個酒嗝,燈光下,他的眼睛有些泛紅。
杜宇霄將寵天戈送回酒店,幾乎是一沾到枕頭,他就睡著了,衣服也沒脫,澡也沒
洗。
他無奈,幫他關了燈,離開酒店。
打車回家的路上,杜宇霄給victoria打電話,兩人全都無限唏噓感歎。
「你說愛情到底有多少種樣子?你看他們的,和我們的,還有別人的,全都不一樣。可是那些愛情專家們,每天都在教授各種情感法則,好像只要遵循了那些公式定理,人人都能收穫美滿的愛情一樣。」
杜宇霄換了一隻手握著手機,苦笑著說道。
另一邊,victoria也剛哄睡著了寵靖瑄不久,她悄悄走出孩子的臥室,輕手輕腳地向保姆道別,然後走進電梯離開。
「我怎麼知道?我自己本身還是個情感失敗者呢,我只知道,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victoria笑了笑,壓下心頭的隱憂,輕描淡寫地回答道。